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735章 智商碾壓

工頭看著那些數字,仔細回想了一番自己扣下的錢,看向王雱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神靈。

「王郎君,小人錯了……」

他仰頭,淚水和鼻涕糊弄了一臉,哀傷的道:「小人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的孩子……一家老小都要靠小人養活,小人不得已才……扣下了那些東西,只想暫時挪用,稍後就會還回來……」

他說的很傷心,吳桐低聲道:「王郎君,看他可憐,要不就放過他吧。」

「蠢!」

王雱指著工頭的下半身說道:「看看他的褲腿裡面,那是綢布!」

學生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果然看到了一抹綢布。

「這是借的……」

工頭面色慘白的想把褲腿拉下去,可越是如此,露出來的綢布就越多。

「知道綢布多少錢一匹嗎?」王雱皺眉道:「做事要仔細,你們看他細皮嫩肉的,而且從不幹活,就知道他不差錢。知道為何嗎?」

學生們想了想,陳彥第一個醒悟過來,「王郎君,他若是窮,那定然會少請人,自己上手幹活還能多省一個人的錢……」

「對啊!他既然說自己窮,那為何不肯幹活?」

王雱露出了一抹微笑,「就是這個道理,此人眼神狡黠,被質疑後不是解釋,而是糊弄,可見是慣犯,趕緊報官。」

稍後有巡檢司的人來了,聽到是這事就不想管,「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你們自己送到開封府去。」

王雱走過去,不滿的道:「巡檢司的職責有一個是緝拿盜賊……」

「沒錯。」

為首的頭目振振有詞的道:「這裡哪來的盜賊?」

「他就是盜賊。」

王雱說道:「此人被僱傭建造校舍,我們給了錢,簽訂了契約。按照契約辦事這個沒問題吧?可他卻在契約之外偷盜錢財,這不是盜賊是什麼?」

那工頭傻眼了,喊道:「小人只是貪了錢,不是盜賊啊!」

商業行為的貪污不算大事,可盜賊就不同了。

按照大宋的律法,一旦確定工頭是盜賊,那麼他的結局鐵定就是發配。

幾個巡檢司的軍士傻眼了。

「還能這麼個說法?」

「當然能。」王雱很冷靜的解釋道:「那些錢財都是我們的,他不告而取,那不是盜賊是什麼?」

有軍士納悶的道:「那官員的貪腐是什麼?」

王雱的嘴角微微翹起,「當然也是偷盜!」

安北兄,你說吏治艱難,可今日某就借這件小事,把汴梁官場驚動一番,讓你看看某的手段!

巡檢司的軍士們不敢擅專,就帶著工頭回了開封府。

可開封府知府馮京一聽也傻眼了,等問了事情是爆發在雜學的新校舍時,就黑著臉去找到了自己的岳父富弼。

「貪腐就是偷盜?這個說法有趣。」

富弼的眼中閃爍著精光,幾次咬牙切齒,最終卻頹然道:「老夫本想藉此機會振作一番,可樞密使卻不好干涉吏治,罷了,你送去隔壁,讓韓琦他們頭痛去。」

馮京低聲道:「丈人,這不是大事,要不……就壓下去?」

富弼淡淡的道:「丟給韓琦他們,大事小事讓他們自己決斷。」

馮京又去了政事堂。

「什麼?」

韓琦今日的心情不錯,可等聽到這事兒之後也有些頭痛。

「誰幹的?」

他覺得這事兒絕壁是某些想看他笑話的人乾的,所以用力揮動手臂,大有一巴掌扇死那人的意思。

「是王安石家的衙內。」

「王雱?」

「對。」

韓琦面色鐵青的道:「那小子是存心找事呢!散播出去。」

這事兒王雱就是狡辯,韓琦偏生不好反駁,讓他一口老血就想噴出來。

「他這是在建言!」

曾公亮撫須微笑,這一刻諸葛亮附體了。

「說來。」

韓琦有些不耐煩。

「吏治是個大問題……」曾公亮高屋建瓴了一番,才說出自己的看法,「沈安聚集了幾個年輕人,包括大王在內,整日就在琢磨什麼革新、新政,王雱去了南方清查市舶司大放異彩,官家頗為看重他,以後有機會自然會進入官場……」

「說重點!」

韓琦想打人了。

這位首相不好相處啊!

曾公亮嘆息一聲,「他從南方歸來之後就一直在忙著雜學的新書院,好似在蟄伏,可韓相,王雱的性子你可知道嗎?」

韓琦皺眉思索了一下,「聽聞是個特別聰慧的,聰慧的年輕人多半倨傲。」

「他那個不是倨傲。」曾公亮笑道:「那是高傲,大抵是覺著天下無人能與自己並肩的驕傲。這樣的人他會蟄伏?這不就尋了個小事,一巴掌就打到了吏治身上。」

韓琦捂額道:「此事不大,卻讓人心煩意亂。吏治弄不弄?弄了是個大麻煩,當年範文正的前車還在……要弄怎麼弄?年輕人不管不顧,可最終還得咱們來收拾殘局。」

「誰說不是呢!」連歐陽修都有些不滿,「此事傳出去……那王雱怕是要焦頭爛額了。」

……

母親的身體好,王安石的心情就好。

每日在衙門裡做事之餘,他也喜歡思索一下大宋的未來。

越思索他就越覺得大宋的問題沒那麼簡單。

修修補補的萬言書又被擱置了,王安石很惆悵。

「王公……」

「別叫這個!」

聽到王公這個稱呼王安石就覺得膈應。

王公王公,更多代表著王爵和公爵的意思。

可某隻是個中層官員啊!

一個同僚進來,拱手道:「恭喜介甫了。」

「有何喜事?」

天氣漸漸冷了,王安石也有些沒精打採的,需要些好消息來提振精神。

同僚收了笑容,說道:「你家衙內先前可是放話了,說貪腐就是偷盜,當與偷盜一併處置了。」

啥?

老王霍然起身,結果起得太猛,身體不禁搖晃了幾下。

「介甫別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多謝相告!」

老王沒法有話好說,他此刻只想回家暴打兒子一頓。

他匆匆告假回家,王雱卻還在新校舍那裡沒回來。

吳氏笑眯眯的道:「官人今日是回家有事?」

「無事,只是大郎說了些話不大好,為夫這邊要和他談談。」

吳氏抬頭,見王安石神色平和,這才放下心來。

他喝了一杯茶,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爹爹怎麼回家了?」

王雱看著若無其事的進來,王安石握緊雙拳,沉聲問道:「為何要說那話?」

「什麼話?」

王雱有些納悶,他從工地上直接回家,並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已然響徹京城官場。

「貪腐等同於偷盜。」

王安石忍著揍人的衝動,和顏悅色地說道。

「難道不是嗎?」

王雱認真的道:「爹爹,那些人貪的是朝中的錢,是百姓的錢,不是他們的錢……既然不是他們的錢,他們為何能拿?那不是偷盜是什麼?」

王安石捂額道:「說是說,可把此事和偷盜並列,那就是讓人下不來台……」

「關鍵是他們害怕了吧?」

王雱犀利的道:「他們害怕被當做是盜賊處置,到時候會被流放……」

王安石抬頭,「為父原先也是你這般認為的,可看得越多,想的越多,為父就越覺著這些事不簡單,不可輕動,不可妄言,你……」

「爹爹。」王雱有些忍耐不住了,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好像變膽小了,「當今官家繼位也不少時日了,他想不想革新?孩兒以為是想的,可總得有人提出來吧……那些宰輔不肯提,都裝傻,那孩兒來提好了。」

「可這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

「孩兒不在乎。」

王雱用那種很輕蔑的姿態說道:「那些人孩兒算是看透了,都是膽小的,被慶曆年間的事給嚇壞了,所以一提革新就發抖,這樣的人,如何為宰輔?」

王安石突然平靜了下來,問道:「那你認為自己能做宰輔?」

「當然。」王雱自信的道:「孩兒若是去做宰輔,定然……」

王安石聽到這裡就忍不住了,他脫下鞋子就扔。

王雱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鞋子,外面在偷聽的吳氏喊道:「大郎快跑!」

王雱一溜煙就跑了,王安石拎著另一隻鞋子,赤腳追殺出來。

吳氏一個飛撲,直接就抱住了王安石,喊道:「大郎快跑,最近別回來了……」

王雱一溜煙跑了出去,站在家門口停了一下,把鞋子交給追出來的僕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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