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728章 悲痛的沈安

沈安站在皇城外,那些軍士都目露崇敬之色在看著他。

這種感覺有些飄飄然。

沈安有些飄了。

若是被千萬人這麼注視著,那會怎麼樣?

他想著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直至前方來了人。

「安北兄。」

趙頊竟然親自來迎接他,身後是低眉順眼的陳忠珩。

沈安一臉惶然的道:「讓大王來迎,死罪……」

趙頊一臉黑線的道:「這個就別玩了吧。」

沈安笑道:「凱旋之後的臣子不就該這般說嗎?否則就會有人彈劾他倨傲。」

兩人往裡面走,政事堂和樞密院外面出來了不少人。

「沈待詔,好漢子!」

「好漢子!」

沈安有些惶然,他低估了此次大捷對大宋上下的鼓舞,所以一時間竟然感動了。

「此次連爹爹都很高興,宰輔們更是如此。」

趙頊自己也很高興,於是這幾天喬二的排泄終於是正常了。

沈安沖著那些官吏拱手,問道:「是關於遼人嗎?」

「對,大家都怕遼人,此戰擊敗了他們,大家都覺著揚眉吐氣了。」

「遼使可來了嗎?」

「來了,說是誤會。」

沈安冷笑道:「誤會……一萬多精銳是誤會?不過是託詞罷了,不過要小心火藥作坊。」

火藥的配方要是被竊取了,沈安會殺人。

「已經開始了。」

趙頊面色凝重的道:「火藥作坊開始搬遷了。」

沈安點點頭,等見到了趙曙後,又是一臉純良的模樣。

趙曙等他行禮之後,就笑道:「見你歸來,朕心中也是放下了擔憂,這一路可還好嗎?」

他擔憂遼人會在路上下黑手,可沈安卻滿不在乎的道:「這一路很好,羊肉吃到吐。」

眾人不禁就笑了。

韓琦一直好奇沈安那一戰的思路,這段時間都在地圖前琢磨,此刻見到沈安就忍不住問道:「你當時查探到有大軍在左近,為何不告訴折繼祖?而是選擇了蟄伏。」

這個問題沈安在奏報里並未詳細說清楚,連趙曙都很好奇。

他看著沈安,心中有些念頭卻越發的清晰了。

大宋百年,以文制武是祖訓,很難去撼動這條規矩,否則會引發文官的集體反彈。

可從文官里尋找一條路呢?

原先的趙禎定然也是想過的吧?

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范仲淹和韓琦等人的身上,只是被戰果打了臉。

那一場大敗讓大宋從此走了下坡路,也讓趙禎對文官統軍絕望了。

文武雙全不可能,重用武人不可能,尼瑪,這個大宋只能坐吃等死了。

可沈安呢?

趙曙的眼中多了些不明之色。

這個年輕人屢戰屢勝,不管是交趾人還是西夏人,這次更是對上了遼人,但他依舊戰而勝之。

這樣的年輕人……

這是老天賜予朕的寶貝啊!

他想到了神威弩,想到了金肥丹,想到了棉花,想到了新式火藥……

還有打破科舉固定模式的題海之術……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對大宋有著莫大好處。

這個年輕人……

趙曙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些滿意之色,恰好被曾公亮看到了。

老曾一看心中就有些反酸水,心想老夫這段時日可是兢兢業業的,可也沒見得過一次滿意的眼神,這沈安怎地一回來就有了?

那邊的沈安正在解釋著自己當時的思路,沒注意這邊的君臣。

「……在發現了大隊敵軍之後,某就讓人盯著,遠遠的跟著他們,然後就判定他們是準備突襲府州……就在某準備讓人去府州報信時,西夏人來了……」

沈安說的很是自然:「某瞬間就知道了他們的打算,這是準備把府州軍引出來,隨後或是攻城,或是在野外圍殺府州軍……」

韓琦問道:「也就是說,若是西夏人晚到些時候,此戰就打不起來了?」

沈安愕然道:「當然不會。某會先通知折繼祖戒備,隨後西夏人再來,某會讓折繼祖虛與委蛇,出城迎敵,此戰的結果還是這樣。」

韓琦羞赧的拱手道:「是老夫想差了。」

一直沒吭聲的富弼說道:「不是誰都能稱為名將,不是誰都懂戰陣殺伐。」

這話是譏諷韓琦不懂裝懂,就是個蠢材。

韓琦大怒,回身喝道:「老夫至少去過西北,至少直面過西夏人,你去過何處?」

富弼冷笑道:「老夫當年獨赴北方,舌戰遼人,為大宋保住了疆土,你如何?」

韓琦捧了一下肚子,喝道:「老夫當年……」

沈安很尷尬的看看趙曙,心想我才走了沒多長時間啊,這朝中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兩個老漢爭吵很無趣,大抵就是互相比功勞。

沈安一路疾馳,此刻殿內暖和,見那兩人吵鬧不休,趙曙鐵青著臉在看著,就乾脆尋根柱子靠著打盹。

不知何時,當他再度醒來時,竟然身處床上。

他看看屋頂,有些茫然的道:「這是何處?」

房門被推開,進來的男子說道:「你算是醒了,回家好生歇息一陣子,莫要受涼。」

「什麼意思?」

沈安有些懵,男子說道:「沙場征戰本就消耗血氣,你年輕不知保養,這一路又疾馳而來,所以有些受寒了,若是放任不管,等老了會受罪。」

沈安下床,男子說道:「沈待詔起來了。」

外面馬上進來幾個宮女內侍,竟然幫他穿衣,還有人送上洗面水和毛巾等物……

卧槽!

沈安什麼都不動就完成了穿衣和洗漱,一時間被這個待遇給鎮住了。

太那個啥了啊!

他暈暈乎乎的出去,發現自己身處皇宮之中。

王崇年頂著一臉討打的笑容出現了。

「見過待詔,大王那邊在寫文章不能來,說是讓待詔稍等,晚些一起喝酒。」

沈安打個哈欠,覺得精神很好,就調侃道:「他是想尋個喝酒的由頭吧?」

王崇年堆笑道:「是呢,聖人還不許大王飲酒。」

沈安點點頭,「帶某去看看。」

兩人一路過去,王崇年低聲說著趣事,沈安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到了趙頊兄弟讀書的地方,就聽到裡面有人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要中正,心中無私,謙遜聽從建議。不可沖著臣子發火,這不是君子所為,更不是皇子所為……」

這個聲音停頓了一下,然後又高昂了起來:「方才臣只是說了些雜學的不好之處,大王就語出不遜,若是以後臣子進諫,大王也是這般嗎?若是如此,那臣當建言官家,早日把那雜學被廢除了,把那沈安趕得遠遠的,一輩子不得入京……如此……」

王崇年後悔了,他後悔自己帶著沈安來這裡。

沈安的眼睛在噴火,鼻息咻咻。

王崇年低頭,見他雙拳緊握,頓時就心慌了,「待詔……」

嘭!

沈安一腳踢開了房門,室內三人,趙頊愕然,趙顥好奇,前面的一個中年男子目光冷冽,喝道:「滾出去!」

「滾尼瑪!」

沈安大步過去,劈手一巴掌就打的男子一臉不敢置信,隨後一腳踹翻了他,罵道:「老子在沙場血戰,後面竟然有人捅刀子,今日不打你個滿臉桃花開,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何這般紅……」

沈安揪起男子,一拳就打他的滿臉噴血,真的像是桃花盛開,隨後一陣暴打,等結束時,男子的臉腫脹的連自家老媽都認不得了。

「安北兄!」

沈安一系列動作快若閃電,趙頊剛走過來就已經結束了戰鬥。

「這事兒……」

趙頊苦笑道:「這是先生。」

趙顥崇拜的看著沈安,說道:「大哥,他竟然敢打先生?我早就想動手了,只是不敢。」

沈安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要果斷,遇到欺壓不要畏縮,要果斷的反擊!」

趙顥贊道:「待詔果然是男兒秉性,讓人敬佩不已,只是……這位先生德高望重,你今日毆打了他,朝中的臣子們怕是要怒了……怒不可遏。」

沈安指著男子問道:「他德高望重?」

趙顥點頭,認真的道:「外間好些人想拜他為師,可他從不答應,後來有人說他大才,爹爹令人去請了兩次才請來。」

「諸葛亮舊事而已,自抬身價。」

沈安不屑的道:「打了就打了,可有好酒?」

趙頊回頭,外面的內侍宮女們馬上作鳥獸散。

消息肯定會隨後散播出去,趙頊想了想,就沒了喝酒的興緻。

「別擔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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