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572章 猥瑣的鄉兵

張八年依舊是陰森森的模樣,不過看多了之後,沈安覺得他比那些正常人和氣多了。

「你來的正好。」

張八年坐在屋子裡,下面站著幾個手下,氣氛有些緊張。

「找某有事?」沈安自己找了椅子坐下。

氣息有些陰森,而且還有些潮濕。

沈安不知道同樣是在皇城裡,為何皇城司就會潮濕。

在這裡待久了會短命!

沈安坐下後,張八年看了他一眼,說道:「官家今日和相公們議事,就擔心一個,西夏人後續會選擇軟弱還是強硬。」

沈安淡淡地說道:「戰爭!」

那幾雙眼睛都從張八年的身上轉了過來。

這些都是經驗豐富的密諜頭子,所以聽了沈安的結論後,有兩人微微搖頭,一人嘴角翹起。

張八年單手擱在茶几上,半轉身看著沈安,深凹的眼中鬼火幽幽,「他們說李諒祚年幼,無法掌控朝政,開戰就是在冒險,所以李諒祚不會行險。」

沈安笑了笑,說道:「可從未有年幼的帝王,登上了那個位置就能讓一個天真的少年變成野狼……李諒祚都有兒子了,某無法理解他們怎麼還會認為李諒祚年幼……而且從誅殺沒藏訛龐的事情里就能看出此人的心思稠密,手段狠辣……」

張八年微微眯眼,說道:「有人說西夏內部矛盾重重,李諒祚難以駕馭,開戰弄不好就會出大事。」

「鼠目寸光!」

沈安的話引發了不滿,那幾個密諜頭目的目光中多了些陰冷之色。

張八年淡淡的道:「還請說清楚何為鼠目寸光。」

沈安說道:「西夏國中的矛盾越多,李諒祚就越有可能開戰。他會借著開戰來凝聚人心,順帶還能坑了對頭……臨戰時,有無數種手段可以讓自己的對頭實力大損。」

他看著那幾個密諜頭子,說道:「密諜不但要學會打探消息的手段,更要知道對手的心思,否則就是盲人摸象!」

那幾人雙拳緊握,看模樣若非是有張八年在的話,就要準備動手了。

張八年看了這幾人一眼,然後說道:「某以前不知道王雱的毒舌從何處來,此時方知道,就是和你學的。」

沈安愕然,然後滿肚子委屈沒法說。

張八年反擊成功,打擊了沈安的囂張氣焰,但事情卻有些讓人頭痛,「你這也只是臆測。」

沈安平靜的道:「且拭目以待。」

李諒祚從不是省油的燈,從勾引表嫂開始,這個半大孩子就開始了自己的逆襲之路。

這樣的西夏國主,大宋方面竟然認為他年少,膽子不大,這不禁讓沈安想打人。

「皇城司準備去打探西夏使者的動靜,想探出李諒祚的意思,可……」

張八年冷冷的道:「可先前趙仲鍼說邙山軍中的斥候無雙,在官家面前說皇城司不及他們,官家不知是怎麼想的,說是讓兩邊都出動試試。」

趙仲鍼突然誇讚邙山軍,這大抵是坦誠相待,把邙山軍的內里告訴趙禎,表示沒有什麼貓膩。

區區三百餘人的邙山軍也無法威脅皇城的安全,所以他的憂慮有些過頭了。

那麼趙禎讓邙山軍出手是什麼意思?

沈安沉吟了一下,張八年冷冷的道:「官家是想看看邙山軍的本事,若是好,以後可以擴大些。」

擴編嗎?

沈安知道在趙禎期間大抵等不到機會了,但有一個好開頭也不錯。

他抬頭微笑問道:「怎麼比試?」

張八年說道:「當然是分批潛入。但有個問題,造假……」

沈安正色道:「此事關係到大宋的未來,誰敢造假,死不足惜!」

這個表態很給力,張八年點頭道:「某信你,如此就準備吧。不過……」

他看了看下面的手下,有人說道:「恕某直言,邙山軍或許殺敵的手段高超,但在潛入打探消息上,皇城司能讓你們絕望。」

幾雙眼睛中多了傲色,皇城司從不肯低於人下,只是因為被壓制,所以才選擇了蟄伏。

現在竟然有人要來挑戰皇城司的本事,那沒啥可說的,讓他們顏面掃地才是王道。

沈安起身道:「邙山軍中有三人懂西夏語……」

「都是商人子弟,跟隨父輩和西夏人做過生意。」

張八年並不是在炫耀皇城司的情報能力,而是在隱隱的告誡沈安。

邙山軍的情況皇城司一清二楚!

沈安笑了笑,覺得張八年低估了邙山軍。

火藥不出,誰與爭鋒啊!

稍後沈安去了城外的營地。

邙山軍搬到了隔壁的莊子上,雖然保密程度提高了,可鄉兵們看著有些沒精打採的。

「這是怎麼了?」

黃春衝過去一陣踢打,好歹士氣起來了些。

「郎君,原先在隔壁,作坊里有女人出入,到了這裡連做飯的都是男人。」

這個……

都是血氣方剛的大漢,見不到女人會糾結。

沈安知道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否則遲早會鬧出事情來。

「娶媳婦!」

沈安指著邊上的空地說道:「這裡多的是空地,給兄弟們找媳婦,不過有一條,要甄別,若是讓別有用心的人進來,某隻找你的麻煩。」

黃春苦著臉道:「郎君,這裡沒女人呢。」

沈安罵道:「那就去招人,都特么是好漢子,還不差錢,難道還找不到媳婦?去,叫人去傳消息,這幾日邙山軍招媳婦,各家願意的帶女人來。」

黃春有些吃驚,問道:「郎君,要不少錢呢?」

那些鄉兵們也有些忐忑。

三百餘人成親,老兵還好說,因為以前得的賞賜多,足以應付。可新兵卻是窮光蛋。

沈安伸出五根手指頭,淡淡的道:「不分新老,每人補貼五十貫成家立業,就這樣,準備吧。」

每人五十貫,三百多號人,那就是一萬多貫。

「多謝郎君!」

一群鄉兵興奮的臉都紅了。

歷來武人的地位低下,別說是給你補貼,連成親都沒人管。

所以沈安的話一出,鄉兵們都歸心了。

「願為郎君效死!」

「願為郎君效死!」

三百餘人的聲音不小,沈安乾咳道:「別扯這個,這幾日有事交代給你們。」

他把黃春和嚴寶玉叫到邊上,說道:「西夏使者來了,朝中拒絕了重開榷場的請求,西夏人有可能會勃然大怒,所以需要去使者那邊探探消息。」

黃春拍著胸脯說道:「郎君放心,兄弟們保證乾的漂漂亮亮的。」

沈安沉聲道:「皇城司的人也會去,官家說了,要看看邙山軍和皇城司誰更厲害!」

黃春喜道:「那小的親自去,保證讓張八年灰頭土臉。」

黃春親自出馬,靠著趨吉避凶的本事,這次皇城司有難了。

……

當夜色降臨時,驛館裡的燈籠隨風輕擺,光暈也跟著擺動起來。

驛館外面是大宋軍士在看守,他們站在燈籠邊,漸漸的就靠在了木柱子上,昏昏欲睡。

汴梁沒人會對驛館下手,長久的無所事事讓他們學會了偷懶。

幾個黑影從側面悄然摸了過來,到了圍牆邊上,兩人彎腰,可等了半晌卻沒同伴踩上來,就抬頭看去。

兩個同伴獃獃的站在那裡,正看著左邊。

兩個黑影隨著同伴的視線看過去。

就在左邊的圍牆下,幾個黑影正沖著這邊招手。

「誰?」

有人低聲問道。

那幾個黑影招手的姿勢實在是太猥瑣了些,讓人不禁火冒三丈。

「還能是誰?能在今晚出手的,肯定是邙山軍的那些兵痞。」

那邊的黑影沒有彎腰,而是馬步扎穩,雙手十字交叉放在身前,然後兩個同伴踩在他們的手上。

雙手用力往上,同伴馬上就上了牆頭,快的讓人無語。

兩個上了牆頭的鄉兵伸手下來,同伴躍身而起,雙手抓住對方的手,然後就這麼拉了上去。

最後一個鄉兵沖著皇城司這邊做了個猥瑣的手勢,然後才悄無聲息的翻身下去。

「草!」

幾個皇城司的密諜被這些兵痞氣得無語。

「趕緊進去!」

於是兩個密諜再度彎腰,可想起剛才鄉兵們只是蹲個馬步就完事了,不禁有些唏噓。

踩著同伴的背,兩個密諜翻了進去,然後悄然潛入。

驛館裡構造簡單,使者的居住地外面掛著燈籠,很明顯。

兩人相對一視,然後從左右分開。

他們一個摸到窗前,一個摸到了大門側面。

裡面隱隱有聲音傳來。

「……宋皇不肯見某,這是執意要和咱們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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