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542章 被打擊的蘇軾

「宋人好些文採風流之輩,連一介女子都能寫出如此震動人心的石頭記,讓人不禁憧憬南國的風流人物。」

蕭觀音不想談論生死,可耶律洪基卻面帶譏諷的道:「文採風流抵不過刀槍,趙禎龜縮在汴梁城中不敢動彈……他當年若是膽大些,直接和西夏人聯手,未嘗不能一窺幽燕。可他終究怯了。」

當年遼國和西夏人腦子打成了狗腦子,大宋若是拋棄前嫌和西夏人聯手,遼人估摸著要焦頭爛額一陣子。

「他做了宋人的皇帝,兩國倒是太平了,朕也無可奈何,只能逐日遊獵……想來你也不喜歡四處遊走吧。」

耶律洪基的話裡帶著些別樣意味。

「不。」蕭觀音垂首道:「臣妾只是想著陛下該理理朝政……畢竟大遼很大,沒個人盯著……」

耶律洪基淡淡的道:「婦人之見!去吧!」

「是。」

蕭觀音行禮告退。

「竟然是宋禮。」

耶律洪基覺得自己的皇后更像是宋人多一些,少有遼人的豪邁。

「宋人最近出了個蘇軾,有幾首詞不錯。」

「是嗎?」

蕭觀音回身,笑道:「是那個制科三等的蘇軾嗎?臣妾聽聞其人文采如謫仙人,只是不得他的新作。」

耶律洪基說道:「朕也聽聞了他的幾首詞,果然不同反響,我大遼這般大,為何出不來這等人才?」

……

蘇軾也覺得自己是人才,不然也不會和弟弟蘇轍不去做官,要等著考制科。

制科一舉得了三等,頓時就成了大才,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這是他的臆想。

簽書鳳翔府判官,這是一個比較重要的職位,按理輪不到一個年輕人來做。

可蘇軾不同,他是制科第三等,比狀元還牛的大才,自然能擔此重任。

於是他就來了。

路上他就打聽好了,鳳翔知府陳公弼和自己就是同鄉,都是眉山人,所以他心中樂開了花。

陳希亮,字:公弼。

制科三等,得意吧?

可還有更得意的。

剛踏入官場,頂頭上司竟然就是同鄉,而且拉扯一下竟然是世交長輩。

這舒服不?

舒服。

可蘇軾來到鳳翔府後,陳公弼壓根沒給他好臉色。

這人是什麼意思?

蘇軾很不爽,寫信回去時就抱怨了一下。

可抱怨沒用,你得老實幹活啊!

夏日炎炎,讓蘇軾只想睡覺。他把文書立起來擋在臉上,然後悄然打盹。

昏昏沉沉間,有人進來打招呼:「蘇賢良。」

蘇軾迷迷糊糊的聽到了這個稱呼,心中得意,就問道:「誰?」

所謂的蘇賢良,出自於蘇軾制科的科名。

他考的那一科叫做『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稱呼他為蘇賢良,這是尊敬。

蘇軾正得意時,只聽外面乾咳一聲,他趕緊就站了起來。

一個黑瘦的官員進來了,正是陳公弼。

他目光冰冷的看了蘇軾一眼,然後對那個官員說道:「不過是個判官罷了,賢良什麼?」

蘇軾尷尬的臉都紅了。

我說你這人會不會說話?

那官員也覺得尷尬,剛想解釋,陳公弼喝道:「拿了去,打!」

外面衝進來兩個小吏,不用敦促,那官員就面色漲紅的跟著出去。

「五棍!」

這是象徵性的處罰,卻讓蘇軾想吐血。

我得罪你了嗎?

這還是同鄉,可某看還不如近鄰。

從這天起,蘇軾的得意就消散了大半。

作為簽書判官,文書是他的主職。蘇軾能考制科三等,文章自覺天下無敵。可每每送上去都被陳公弼點出錯處打回來。

大伙兒不知道,被挑刺這事兒真的是煎熬。咋說呢?稿子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你老說我的孩子這裡不好,那裡不行……啥意思?

旁人無事,可蘇軾自詡文章無敵,卻被陳公弼這般刁難,真的忍不下去了。

他寫信給沈安,發牢騷說自己再也不想忍下去了,下次陳公弼再敢挑刺,他就發作起來。

可在沈安回信期間,他依舊不斷在修改自己的文章。

他真的覺得忍無可忍了,甚至都後悔自己當初為何不去任職,而是等待制科。

大伙兒不知道那種煎熬,大抵就是度日如年的味道。

有一個刁難你的上司,而且他還天天刁難你,不給你面子,當眾讓你沒臉……

你忍得住不?

「某忍不住了!」

大晚上蘇軾睡不著,就在黑夜裡狂喊了一聲。

就在他覺得自己撐不住的時候,沈安回信了。

他如獲至寶,覺得沈安會給自己出個主意收拾陳公弼。

——塵世如潮,當有潮漲潮落。你制科是漲潮,如今便是退潮。潮漲潮落才是人生,一帆風順遲早會讓你付出代價。

沈安覺得這是一次磨礪,對蘇軾的未來有好處。

蘇仙……怎麼說呢?

李白的詩千古傳頌,號稱詩仙。但這位是個浪漫主義者,也就是理想主義者,否則也寫不出那些大氣磅礴,想像力讓人驚嘆的詩句來。

蘇軾也是如此。

理想主義者最容易偏執,然後就會挨揍。

李白是狂放的,蘇軾也不差。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

蘇軾覺得自己就該有這種氣勢,可卻被沈安的回信給氣到了。

這是覺著我不成熟?

他很生氣,甚至連信都沒回。

……

「他在生氣?」

陳公弼端坐值房,哪怕天氣炎熱也一絲不苟。

一個小吏站在門口舉袖擦汗,說道:「是,還說莫欺什麼年輕……」

陳公弼冷笑道:「就是說……以後他能做老夫的上官了,到時候報仇雪恨?」

小吏點點頭,心想那位可是制科三等,被你這麼磋磨,沒罵人就算是好的。

陳公弼起身道:「凌虛台應該差不多了吧?」

小吏說道:「已經差不多了,工匠說最多十日就能完工。」

陳公弼說道:「去告訴蘇軾,寫一篇文章來。」

這個和岳陽樓修好後請范仲淹寫岳陽樓記一個性質。

蘇軾接到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修改。

他不想寫。

可這是上官的命令,除非他不在這裡任職,否則只能從命。

格老子的,啷個就遇到陳公弼這個棒槌了嘛!

蘇軾氣咻咻的想了許久,最後提筆寫了一篇文章。

文章里他先提到了秦皇漢武時期的宮殿建築的富麗堂皇,府衙里的小小凌虛台如何能相提並論。可那些宮殿都化為了廢墟,你這個凌虛台能堅持多久?

後面筆鋒一轉,他就提到了人事變化,更是說某些人的虛榮心……

他帶著這篇文章去請見陳公弼。

「這就寫好了?」

陳公弼冷冷的問道。

「是,下官寫好了。」

蘇軾把文章遞過去,然後等待判處。

改吧,哥這篇文章隨便你想怎麼改。

陳公弼看了文章,抬頭說道:「去吧。」

呃!

我這篇文章可是在諷刺你,你竟然無動於衷?

蘇軾有些懵。

他回到自己的值房,翻出了沈安的回信仔細看著。

「……陳公弼其人某知之,並非那等嫉賢妒能之輩,更何況他是你的長輩……你莫要急躁,安心,定神,這是你官場的開端,去掉浮躁,冷靜看著這個官場,對你以後有莫大的好處……」

「好處?」

蘇軾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籠子里的鳥兒,那種拘束和壓抑的感覺讓他想發瘋。

「他肯定會責罰某,不怕,頂到底!」

衝動過後,蘇軾回想起自己的那篇文章,覺得譏諷太明顯,陳公弼不會饒過他。

他先是有些忐忑,旋即就破罐子破摔,就等著陳公弼發飆。

來吧,某若是低頭了就不是蘇軾!

「蘇賢良……」

沒過幾天,蘇賢良的稱呼再次傳來,蘇軾下意識的打個哆嗦。

進來的小吏歡喜的道:「蘇賢良,凌虛台立了石碑,知府令人把你那篇文章刻在上面了。」

啥?

蘇軾傻眼了。

他不收拾我就夠意外了,竟然還把那篇譏諷他的文章刻在上面……

他覺得不對勁,就急匆匆的去找陳公弼。

到了值房外時,就聽裡面有人問道:「知府,那篇文章分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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