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537章 嚇暈了趙禎

曬場上全是莊戶,原先大家都在掃自家的麥子裝袋,順帶看著這邊稱重。

可現在沒人管自家的麥子了,甚至有鳥兒賊頭賊腦的飛下來偷吃一口,見人類愚蠢的在發獃,就鳴叫一聲,頓時引來了更多的同伴。

人類並不愚蠢,所以當一個孩子用簸箕蓋住了一隻貪吃的鳥後,剩下的都飛走了。

那些農戶這才清醒過來。

「一石三斗五升?」

「不能吧?」

「祖輩都沒這麼高過。」

「可這幾畝地大伙兒每日都看著,也沒人動什麼呀!」

「看看?」

「再量一次?」

就如同是一個窮人,突然有人找上門來說你有一份遺產要繼承,可窮人卻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哪怕支票握在手中也覺得不靠譜。

增收對農戶來說就是一份憑空而來的收入,所以不相信是第一反應。

趙仲鍼激動的道:「再來一次,好生稱量了。」

這時作坊那邊的人也被驚動了,都圍了過來。

這一次趙仲鍼親自蹲守在邊上,他甚至叫人去取了一套量具來,兩套一起上,以免出現誤差。

此刻已經是中午了,可沒誰說肚子餓。

沈安卻忍不得,就叫人去弄了炭盆,又弄了些羊肉在燒烤。

羊肉滋滋冒油,沈安也不怕燙,吃的酣暢淋漓。

「在弄些芥末來。」

這邊調配的辣醬還是差了些意思,沈安重新調配了一下,心滿意足的拿起一串羊肉,正準備吃,就被人從身後伸手搶走了。

誰敢虎口奪食?

沈安一回頭,卻是陳忠珩。

還有一個張八年。

沈家莊里不但有價值千金的作坊,更有一支鄉兵存在,所以被監控是避免不了的事兒。

從那三畝地施肥開始,大抵此事就落入了皇城司的眼中,只是沒重視而已。

早上才出結果,皇城司的人大抵就去稟告給了趙禎,趙禎自然不信,於是就派了陳忠珩來查看。

張八年在看著人群,而陳忠珩已經把一串羊肉都弄進了嘴裡,被燙的不行。

「痛快,辣的痛快!」

這貨的心中住著一個饕餮,最近卻虧待了自己的胃,於是今天就忍不住了。

他蹲在邊上和沈安開始搶食,順帶嘀咕著說道:「別人都在稱量,激動的不行,你卻在這裡優哉游哉的烤肉吃……」

「我樂意。」

沈安搶到了最後一串羊肉,心滿意足的道:「那些不算是什麼。」

陳忠珩的神色一整,問道:「難道你還有手段?」

張八年也側臉看過來。

沈安淡淡的道:「邙山一脈的雜學博大精深,裡面有關乎天地人的關係,若是能鑽研透徹了,一石三斗五升……相信我,那只是個笑話。」

後世的糧食畝產若是被說出來,沈安馬上會被視為腦殘。

可他堅信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笑話?」

陳忠珩不滿的道:「你總是這般讓人不舒服……什麼感覺……就像是看不起咱們似的,那眼神看著在笑,可笑的卻有些輕蔑……」

「沒有啊!」

沈安覺得很冤枉。

「沒有?」

陳忠珩說道:「你看韓琦時眼神就那樣……」

他做了個樣子,那眼神很是輕蔑,然後說道:「就這樣。」

沈安自然是不承認的,陳忠珩沒和他糾結這個,「雜學真的能弄這個?」

「真的不能再真了。」

沈安看了他一眼,「若是能普及雜學,只要萬人中出一個天才,到了那時,你們就會知道一石三斗五升只是個笑話,而我邙山一脈將會名傳青史,為後人敬仰。」

「就是這種眼神!」

陳忠珩回身問張八年,「看到沒有?是不是輕蔑?」

張八年點頭道:「是這麼個意思。」

沈安尷尬的道:「只是個習慣,沒有蔑視的意思。」

陳忠珩冷笑道:「你自詡雜學宗師,在太學能讓他們在科舉中一鳴驚人。在府州和西南,在雄州,你連戰連捷,陛下都誇讚你是名將……自然看不起我等。」

「真的?」

沈安一臉興奮的道:「官家果真說某是名將?」

陳忠珩勉強點頭,沈安說道:「那下次韓琦再說自己是名將時,某可能駁斥他?」

這人怎麼就那麼……小人得志呢?

趙禎親口說的名將啊!

沈安真的是得意了。

在狄青去後,大宋所謂的名將大多名不副實。一時間你說名將,我說名將,亂糟糟的,可誰都沒有得過趙禎的親口承認。

現在沈安就得到了認可。

以後若是涉及戰陣之事,他就有了發言權。

誰敢質疑拒絕他的參與,只需一句話:「官家說某是名將」。

「出來了,出來了!」

陳忠珩和張八年嗖的一下就過去了,沈安就站在原地,唏噓道:「要淡定,淡定。」

人群的中間,趙仲鍼拿起那張紙,肅然道:「多次核算,多次稱量……平均下來,三畝地畝產……一石三斗五升還多些……並無差錯。」

周圍一陣寂靜。

「老天爺啊!」

一個老農顫顫巍巍的摸著那些袋子,仰頭喊道:「那麼多,能吃飽了,能吃飽了。」

百姓的日子清苦,唯一的指望就是田裡的糧食。

現在每畝地多了兩斗多,這就是神跡,所以他們要謝老天。

「是待詔,待詔弄出了金肥丹!」

有人撥亂反正,這讓沈安很欣慰。

「郎君……」

老漢說道:「小人在此種地一生,敞開吃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年都要熬一陣子,心中想著何年何月方能吃飽飯。兩斗五升,今日就能吃飽了。」

「我家孩子早上就嚷著早飯沒吃飽,可麥子還不能吃呢,哪敢給他吃飽……明年……某已經弄了幾坑的金肥丹,明年某要吃飽飯,讓孩子吃飽飯!」

上次沈安把金肥丹的製作方法交給了幾個老農,然後傳授給了莊上的農戶。

一個農戶懊惱的道:「某沒做!」

有人嘲笑道:「當初咱們都在弄這個金肥丹,你卻說那是哄人的,如今可好……你家就多餓一年吧。」

「閃開!」

陳忠珩和張八年擠了進去,他伸手提了一下麻袋,結果差點被閃了腰。

「沒錯?」

他問道。

「沒錯。」

趙仲鍼揚揚手中的紙,沖著沈安興奮地說道:「安北兄,成了,成了!」

張八年看向了某處,那邊有個莊戶微微點頭。

「郎君,那人應當就是皇城司的人,可要……」

「趕走了他,還會有第二人。」

沈安不會去干這種蠢事。

張八年附耳對陳忠珩說道:「應當沒錯。」

「進宮!」

陳忠珩跑了,張八年喊道:「封住這裡!」

「為何要封住這裡?」

沈安覺得張八年有些神經過敏了。

「這是祥瑞。」

張八年說完就後悔了。

「若是祥瑞,那某寧可一把火燒了它!」

沈安怒道:「這是民生,這是百姓的命根子,和祥瑞有個屁關係!」

他回身道:「想走的就走。」

他率先上馬,帶著人出去。

「都知!」

皇城司的人很尷尬,阻攔吧不對,不阻攔吧張八年的臉面全無。

沈安冷冷的道:「要攔著某嗎?」

張八年搖頭,皇城司的人閃開,沈安帶著人揚長而去。

「都知……太過分了。」

有人不忿的建議道:「去官家那邊告一狀,好歹不能讓他得意。」

張八年面色凝重的道:「封鎖住金肥丹的方子就好。」

他先前說話隨意了些,作為內侍,他只需向趙禎負責,所以下意識的就想到了祥瑞這個詞。

在真宗時期,祥瑞就是陞官的法寶,沒有祥瑞要想方設法的製造祥瑞。

趙禎時期依舊有殘留,特別是最近……

帝王暮年,分外喜歡好消息,祥瑞就是好消息,最近不少地方官都報了些祥瑞。

可祥瑞終究不能續命啊!

想起趙禎在服丹藥,張八年的眼中就多了陰霾。

「擔心方子泄露?」

趙仲鍼沒走,他準備去檢查一下田地的情況,所以得知張八年的決定後有些好笑。

張八年點頭,覺得趙仲鍼應當是此事的支持者。

「擋不住。」

趙仲鍼指著那些莊戶說道:「當初交給他們製造之法就擋不住了。那些農戶……誰沒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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