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486章 沈安得逞

一家三口,一大兩小,就這麼跪在那裡。

「起來。」

趙禎隔著老遠就叫人把他們攙扶了起來,等近前後就微笑著,可剛準備說話,目光轉動間,卻看到了這一家三口的衣服不對勁。

「怎地這裡鼓一下,那邊凸起一團?」

常二穿著一身破爛的短衣,兒女也是穿的破破爛爛的,可卻看著臃腫。

沈安心中嘆息,說道:「常二,官家問話,你可老實答了。」

常二沒敢抬頭,顫聲道:「小人……小人裡面有東西。」

趙禎見他緊張,就柔聲問道:「什麼東西?」

常二半天沒說出來,他的女兒大娘吸吸鼻子,「是草,乾草。」

常二的兒子還小,他低頭看到周圍的腳多,心中就怕,就喊道:「不許搶我家的草!」

趙禎眨著眼睛,速度漸漸就快了。

他吸吸鼻子問道:「為何?為何要搶你家的草?」

常二喝住了自己的兒子,然後緩緩扒開胸前,那一團團的乾草就刺入了君臣的眼中。

趙禎斜抬著頭,神色哀傷。

常二低頭道:「整個村子就小人沒借錢,那陳敏派人來毀了別人家,然後把禦寒的東西都弄走了,小人沒法,只得去弄了乾草來禦寒……其實……」

他抬頭瞥了一眼,說道:「乾草還暖和。」

趙禎只覺得胸口發酸,那淚水竟然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苦了百姓了,苦了百姓了……」

眾人見他落淚,卻不好勸,只能低頭表示感同身受。

趙禎漸漸忍住了淚,見那兩個孩子的鞋子破爛,腳趾都露在外面,有些腫大,就問道:「這是何故?」

「凍瘡。」

沈安解釋道:「沒襪子穿,鞋子不夠厚,還破了,幸而他們縮在家裡,若是在外面長了,弄不好腳趾會被凍掉。」

「凍瘡嗎?」

趙禎問陳忠珩:「宮中可有?」

這個問題很尷尬,陳忠珩想忽悠,可在趙禎的逼視下,只得說了實話:「官家,每年都有。」

「可是短缺了衣服?」

趙禎的聲音漸漸嚴厲。

這是實力坑對手的機會,可此刻眾目睽睽,陳忠珩很痛苦的說著實話:「衣服並未短缺,只是下面的人自然差一些,經常在外面幹活的也容易得凍瘡。」

趙禎指著那兩個孩子問道:「可有這般嚴重?」

「沒有!」陳忠珩堅定的道:「最多就是手和耳朵,露在外面的地方長一些。」

趙禎嘆道:「衣不遮體……朕這個所謂的明君有愧啊!」

這時一陣風吹來,常二的女兒在顫抖,眾人都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等仔細看去,卻是常二一家子那裡發出來的。

這是被冷的牙齒在磕碰。

趙禎心中發酸,就開始解衣。

「官家……」

眾人見狀不禁都傻眼了。

今日乃是君臣議事,趙禎穿的是紅底淡黃色的團龍窄衫。

這衣服誰敢穿?

陳忠珩苦著臉道:「官家萬萬不可……」

那常二家誰敢穿了這衣服,以後的麻煩可就大了去。

某穿過天子衣裳,這算是什麼?

若是以後生出些野心來,那今日的慈心都會化為笑談。

「官家不可,臣來。」

韓琦趕緊寬衣解帶,隨即群臣都爭先恐後的脫衣服。

常二父子三人傻眼了,動都不敢動一下,任由這群重臣給自己披上那還帶著體溫的長袍。

韓琦的眼中多了煞氣,「陛下,拿人吧!」

包拯更激進些,「陛下,該抄家!」

歐陽修這位老好人湊過去看了看這一家三口的慘狀,怒不可遏的丟掉了老好人的性子:「這等人就該抄家,全給發配到西南去!」

「不,該發配到瓊州去,讓他們去那邊曬太陽修路!」

「……」

乾草取暖,手腳全是凍瘡,看著竟然是烏黑的顏色……

這是最直觀的民情,君臣都怒了。

趙禎再看看常二一家三口,說道:「好生安置了。」

他負手回去,說道:「張八年。」

張八年早就來了,聞聲跟上去。

「去,拿了那些人。」

張八年低頭領命,喊道:「跟某來!」

他當先往外走,身後跟著一群大漢,氣勢頗為懾人。

竟然是張八年去拿人,那群官吏也可以瞑目了。

回到殿內後,趙禎氣息咻咻,顯然還在盛怒之中,沈安見了心中一喜,就說道:「陛下,那些官吏被拿下……空缺了不少啊!臣在想那些文峰村的災民不少,能否從他們的中間挑些人去任職……想來那些災民對陛下的厚恩感激之至,自然會盡忠職守……」

「好!」

群臣心中一驚,正想反對時,趙禎起身道:「朕累了。」

幾個職位你們也要和朕糾結?

那是欺君!

群臣只得告退,出了大殿後,司馬光追上來說道:「此事卻是有些不妥,若是成了慣例,以後那些徭役怎麼處置?」

本來是服役任職,你沈安想把他們弄成固定的,吃皇糧的職位,這是啥意思?

「幾個人而已。」

沈安胡亂應付了一下,然後一拍腦門道:「糟糕,家裡的妹妹怕是要哭了。」

這廝一溜煙就跑了,司馬光皺眉說道:「此事不可輕動,否則地方必然大亂。」

「為何會大亂?」

說話的乃是王安石。

老王研究大宋的各種問題多年了,雖然萬言書沒遞上去,但在這方面的認識能甩司馬光幾條街。

兩人邊走邊辯駁,旁觀的是一群重臣。

還未看到宣德門時,司馬光就已經敗下陣來,完全不是對手。

「哎!」

歐陽修看到司馬光站在原地發獃,就上前道:「君實,要去看看,看看民生才好。」

司馬光木然點頭,再次回去求見趙禎。

稍後就有消息傳來,司馬光此後專職知諫院。

眾人不知道他準備幹啥,各種猜測都有。

就在這些猜測中,司馬光出了汴梁城,身後就跟著一個僕役。

沈安沒關注這個,回到家中後,果果淚汪汪的說想哥哥了,頓時他所有的豪情都收了去,然後下廚給妹妹做一道美食。

先打幾個雞蛋,蛋清和蛋黃分開,蛋白里放了些顏色不大好看的糖,外加一點鹽,開始攪拌打發。

果果在邊上看著,好奇的道:「哥哥,這是啥?」

沈安在飛快的攪動蛋液,隨口道:「保證你愛吃。」

隨後在蛋黃里加糖和麵粉,外加剛叫人弄來的牛乳,再次攪拌。

等差不多了之後,再把先前打發好的蛋清倒進去混合……

「架鍋架鍋!」

一口平底鍋架在灶上,沈安抹了油,然後把糊糊倒進去,蓋上蓋子。

「要小火!」

沈安站在邊上,曾二梅掌火,不時好奇的嗅嗅。

沈安洗了手,說道:「世間萬般事皆是空,唯有美食長留人心啊!」

所有的事都是過眼雲煙,唯一每天都在發生的就是吃。

這是人類每天都在享受或是煎熬的一件事。

沈安顯然是在享受,果果也是。

漸漸的香味散發出來,果果不住的吸鼻子,急不可耐。

「撤火!」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沈安讓曾二梅撤火,然後用餘燼來烤制。

香味越發的濃郁了。

「哥哥……」

果果牽著哥哥的袖子,踮著腳尖在看平底鍋。

「是什麼?哥哥,是什麼?」

果果嗅到了甜香,頓時就耐不住性子了。

沈安許久沒吃過這東西了,也有些饞:「是蛋糕。」

「蛋糕?」

「對,不過你可不許多吃,不然定然會胖。」

「好。」

在沒有品嘗過之前,果果很痛快的答應了。

稍後沈安揭開蓋子,頓時香味瀰漫,連曾二梅都忍不住咽口水。

「好看!」

金黃色的蛋糕看著賣相很好,沈安小心翼翼的把蛋糕鏟起來,然後用刀切割開。

他先吃了一小塊,眯眼感受著。

甜、香、很香……

「哥哥哥……」

果果饞的不行了,沈安就切了一塊給她。

啊嗚!

果果咬了滿嘴的蛋糕,第一次品嘗到了這種甜香,歡喜的不行。

一塊蛋糕沒幾下就被兩兄妹吃完了,沈安意猶未盡,果果卻打著飽嗝嚷道:「哥哥,飽啦!下午還要吃。」

「明天再說。」

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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