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444章 忽悠界大佬

沈安一進來就感覺到了些沮喪的氣息。

等到了趙允讓那裡時,地上的雜物都被清掃乾淨了,壓根就看不出先前的凌亂。

趙允讓依舊是很豪邁的問了他的近況,然後又問果果最近怎麼沒來郡王府找她的小夥伴玩耍了。

「舍妹最近和那個……有些親近。」

楊卓雪經常邀請果果去家裡玩耍,這等行徑自然是不妥當的,可楊繼年不管,李氏也不管,外人自然無法置喙。

和未來的小姑子交好,以後會省掉許多麻煩,楊卓雪既然有這個意願,沈安也樂見其成。

只是趙允讓卻認為這是兩家關係出現問題的徵兆。

「你未來的妻子?」

沈安點頭,趙允讓釋然了,「你來得正好……」

他把剛發生的事告訴了沈安,最後總結道:「此事目前看來是有預謀的,趙允弼發瘋了,老夫想了許久也想不到他為何要幫趙允良。」

沈安心中有些猜測,但卻不好說。

「此事目前不好動。」

趙允讓讚許的道:「對。現在動了就是招人厭,不過老夫的請罪奏疏已經進宮了,稍後老夫也會進宮去求見官家,為……」

他的眼神多了滄桑,然後笑道:「去和官家說說話。」

一個老人為了子孫去低頭,去求人,這種感覺但凡是子女都受不了。

「爹爹,此事還是靜觀其變吧。」

趙宗實不忍老父去進宮低頭,就分析道:「此事被彈劾是肯定的,官家也壓不住,至於定下誰是皇子,此事能干涉的僅僅是幾人而已。」

「官家,宰輔。」

趙允讓起身道:「此事刻不容緩,好歹要讓官家釋然,否則再無機會。」

趙宗實想勸阻,可趙允讓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後帶著人就走了。

他一路進了宮,但還是等了大半個時辰才見到趙禎。

兩個堂兄弟的會面很是沉默。

趙禎在看奏疏,趙允讓站在下方,突然苦笑道:「你不甘心。」

趙禎沒抬頭,趙允讓繼續說道:「你沒兒子,所以覺著不該便宜了別人。將心比己,老夫也會這般想。可你是帝王,帝王無私情,大宋需要一個皇子,你遲遲未決讓那些人都生出了野心。今日是老夫的孫兒被坑,明日會是誰?是十三郎嗎?」

趙禎放下奏疏,抬頭皺眉看著他,說道:「不管如何,趙仲懿跋扈是實,你辯解什麼?」

趙允讓怒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騙局,從頭到尾都是騙局。」

趙禎冷冷的道:「我不知,你且去!」

這是個冷冰冰的帝王,趙允讓突然失笑道:「既然如此,你就給個地方吧,讓老夫一家子過去,免得以後被那些小人清算。」

趙禎搖搖頭:「大宋不分封。」

「那你要怎麼樣?」

趙允讓咆哮道;「是要逼死老夫嗎?若是你想要老夫的命,只管令人去傳句話,老夫若是苟且一日……死後當暴屍郊野,魂魄不得安寧,永世煎熬!」

這個誓言讓陳忠珩都不禁一顫,覺得太狠了。

他看了趙允讓一眼,看到的全是暴怒。

這是一個為了兒孫而咆哮的老人。

他的誓言讓人不寒而慄,但趙禎卻沒有動容。

「你且去,此事朕自有打算。」

他自稱朕,這就是公事。

稍後趙允讓出了皇城,有人見他一臉怒容,接近後還能聽到他在罵人。

「……他在罵官家,罵官家是老糊塗了,遲早會被人騙……」

趙允弼聽著稟告,嘴角不可抑制的翹了起來。

「老夫一直在隱忍著,在隱忍啊……」

角落的一個香爐上香霧渺渺,趙允弼定定的看著香爐,室外的淡白陽光斜照在香爐上方,香霧在那白光中上升扭曲,彷彿是在痛苦的煎熬著。

那一雙眉緊緊的皺著,眼中多了些滄桑之色。

他的目光漸漸獃滯,喃喃的道:「當年為何要讓老夫備受尊崇?然後又打入凡塵,看著那人坐在上面,老夫備受煎熬,這是命嗎?」

他突然笑了起來,笑的猖獗:「屁的命!若是命,老夫也能忍到這命翻身!」

他側著臉,當外面傳來腳步聲時,他止住笑聲,緩緩轉過臉來。

本來隱入背光處的臉對正了大門,那臉上笑容漸收,可兩行淚痕卻依舊殘留。

他伸手摸了一把臉,沉聲道:「進來。」

外面進來的是一臉歡喜的幕僚:「郡王,華原郡王來了。」

趙允弼閉上眼睛,可笑意卻在嘴角漸漸溢開。

「這是沉不住氣了?覺著自己穩妥了?讓他來。」

趙允良的腳步匆匆,等看到趙允弼時,先是一個躬身,然後說道:「此事多謝了。」

多謝什麼他沒說,趙允弼也沒問,兩人相對一視,不禁大笑起來。

「此事……官家已經差不多點頭了。」

趙允弼欣慰的道:「你要讓宗絳多留心,最近謹慎些才好,到時候一旦選了人出來,切記老夫要香露的配方。」

趙允良點頭應了,說道:「此事但請放心,只是老夫此刻卻不好多留,一切……」

他看著趙允弼,含笑道:「一切都在以後,咱們的好日子都在以後,保重。」

——你放心,以後我家宗絳上去了,自然不會忘記你出的力,讓你子子孫孫榮華富貴……

「你是說沈安?」

趙允弼說道:「此刻他不敢亂來,否則就是破壞大局,宰輔們饒不了他,天下人都饒不了他。」

趙允良想想也是:「若是因此讓官家又拖一陣子,不肯收皇子,那沈安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

趙允讓灰頭土臉的回來了,沈安安慰幾句,就和趙仲鍼出去。

到了沈家,王雱竟然也在。

「事情不大好,我爹爹都面色嚴峻,說此事弄不好連官家都沒法決斷……宰輔們會阻攔。」

趙仲鍼的心中惱火,但卻不好發作。

趙仲懿是他的堂兄,動手打人也是因為趙允弼的管家說了趙宗實的壞話,所以沒錯,唯一的錯處就是下手太狠。

暴戾!

這是彈劾的一個緣由,而另一個就是跋扈。

「他們說此刻還未決定是誰進宮就跋扈如此,若是被汝南郡王府得了這個皇子之位,整個汴梁怕是都得低頭屈膝,瑟瑟發抖……」

王雱嘆道:「此刻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找到趙仲懿的那幾個朋友,威逼利誘,壓住他們。然後造勢,把自己擺在無辜者的位置上,如此方能死中求活。若是不行……」

他的眼中閃過厲色,說道:「那就派人潛入郡王府,弄死那個管家,然後說這是趙允弼殺人滅口,把水攪渾!」

趙仲鍼不禁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個主意太過陰狠。

可沈安卻沒有絲毫意外。

王雱這貨最喜歡用暴力去解決問題,稱之為征誅之術,但凡是對手,他就忍不住想來個人道毀滅。

王雱見趙仲鍼撇嘴,就說道:「非常時期就該行非常之事,束手束腳的能成什麼大事?」

趙仲鍼不滿的道:「官家不蠢,皇城司最近也在盯著城中,一旦被發現了,那就是滅頂之災。」

趙禎要做決斷了,皇城司也在到處監控。

王雱嗤笑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下藥!」

趙仲鍼說完就發現沈安在瞪眼,就說道:「玩笑的,太悶了些。」

天氣是有些悶。

「要下雨了,各處收衣服了……」

庄老實的聲音很是高亢,接著僕役們笑嘻嘻的出來收衣服。

這就是生活。

沈安微笑道:「明年三月某就要成親了。」

「是啊!」

王雱和趙仲鍼不知道他說這個幹啥,只能幹巴巴的回應著。

沈安抬頭看著趙仲鍼,說道:「若是趙宗絳上去,沈家最好的法子就是回雄州,其次便是去南方,避開汴梁,否則遲早會被人下手。」

趙仲鍼低下頭去,苦澀的道:「安北兄,都是小弟連累了你。」

若是不和汝南郡王掛鉤,沈安這等青年才俊是每位帝王都看重的臣子,此後飛黃騰達自然不在話下。

可現在沈安站隊了,站在了趙仲鍼這邊。

他再次抬頭,「安北兄,你後悔了嗎?」

沈安微微皺眉,趙仲鍼心中不安。

沈安突然一巴掌扇過來。

趙仲鍼想躲,可不知怎地就忘記了怎麼躲閃。

啪!

王雱愕然起身,以為沈安是要發怒或是什麼。

可沈安和趙仲鍼相對一視,一種熟悉的感覺回歸。

「是不是兄弟?」

「是!」

「那你問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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