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365章 先見之明,中招

趙禎很頭痛。

聖賢學問是要莊重的去學,抱著敬畏心去學,如此方能成為君子。

這是規矩。

可今天這個規矩被打破了。

有人在想著能否通過打壓太學的學生來達到撥亂反正的目的,可旋即就放棄了。

方法封鎖不住,太學不用別人也會用。

不就是題海戰術嗎,不管什麼題目先上了再說。

誰不會啊!

可……可這斯文掃地啊!

從今天開始,多少人會視沈安為恩人,多少人會視他為仇人。

那些人會丟失了對聖賢學問的敬畏心,可怕啊!

他再看向沈安時,就覺得頭痛欲裂。

「你且去吧。」

朕暫時不想看到你。

等沈安走了之後,趙禎隨便說了幾句,就讓人散去。

群臣心中暗自凜然,出了宮殿後,就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

包拯也沒跑掉,被歐陽修給逮住了。

「沈安這下算是捅了個蜂巢,你當初為何沒阻攔?」

歐陽修本身就是文壇盟主,自然看不得沈安這等把文化人的事兒變成大蘿蔔的舉動。

包拯冷冷的道:「多少人就是這麼過來的?只不過沒那個刻苦罷了。」

大伙兒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只是沒有太學這麼極端而已。

「大宋有幾個蘇軾?能憑藉著一篇文章讓你歐陽修說要為他讓路。」

歐陽修默然。

「蘇軾這等人乃是不世出的天才,確實是難得一見。」

「世人大多平庸,既然平庸,那就看誰更刻苦不更好?只是以後出考題要難了。」

題海戰術之下,那些可能的題目都會被刷一遍,所以要考驗出題者的水平了。

包拯搖搖頭,突然有些幸災樂禍的心思。

讓你們嘚瑟,這下爽了吧。

個個都在裝大才,結果被沈安一悶棍打的暈頭轉向的。

這次議事的內容很快就傳了出去。

沈安因為父母不在,包拯事情又多,所以媒人就只能多跑幾趟。

自從定親之後,楊卓雪就暗中讓阿青去打探沈安的消息。

「……他說什麼不重振太學就不成親,少年心性倒是好強,可為何要拿自己的婚事來作伐?難道他還想學了霍去病的『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娘,這次太學的學生考的好,可……有些閑話呢。」

「外面有人說是舞弊,你爹這幾日憂心忡忡的,旁人看不出來,卻瞞不過我。」

李氏嘆息道:「急什麼……早知現在,當初何必用這個做賭注,說什麼不喝酒也好啊!看看那些喝的爛醉的,回去還打自己的女人,不要臉……」

「娘,誰又打人了?」

「這不是街尾的那家……隔幾日就喝的爛醉,然後打自家女人,不要臉。」

女人就是有本事能把天聊到自己都不知道跑題的程度。

「……哎!那沈安若是真的舞弊了,女兒啊!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李氏很頭痛,可楊卓雪卻滿不在乎。

她在做針線,定親之後,每月的月初月尾她和沈安就能通過媒人傳話,若是恰逢節日的話,沈安家得送禮過來,而楊家需要用她的針線活來回贈。

華夏的男女之事從不乏浪漫,只是顯得含蓄。

楊卓雪抬起頭來,輕聲道:「娘,既然定了親,咱們就別管那些,反正爹爹也說了,定親了就是沈家人,他就算是舞弊也好,作弊也罷,女兒也只能嫁給他。」

但她卻想起了沈安那從容的笑意。

他肯定不會舞弊!

她很堅定的想著,但李氏卻有些心慌。

「娘子!」

阿青回來了,跑的臉色發紅。

「如何?可是舞弊了?」

阿青在喘息,李氏心中發冷,就起身道:「我就說那少年怎麼能掙下偌大的身家,這是長袖善舞呢……」

楊家就一男一女兩個下人,所以楊卓雪就給阿青倒了杯水,然後柔聲道:「慢慢說。」

阿青喘息了半晌,又喝了一杯水,這才緩過來。

她的眼中多了憂色,說道:「剛聽到消息,說是沈郎君並未舞弊,反而是有功呢!」

「咳咳!」

李氏覺得臉上有些發熱,先前的質疑此刻都化為反擊,讓她這個做娘的覺得丟人。

「還是卓雪厲害,一眼就看破了沈安的本性……只是你怎麼看出來的?」

既然丟人,那就美化一下女兒當做安慰吧,反正是自己生的,她好和自己好沒啥區別。

楊卓雪把針線放下,輕笑道:「娘,他看著不是那等急功近利之人。」

她看向阿青,問道:「看你好似遇到了事,是何事?」

阿青猶豫了一下,說道:「外面說沈郎君受賄……有板有眼的。」

楊卓雪搖頭道:「他有錢,不會受賄。」

李氏問道:「是怎麼弄的這事?」

「那些權貴讓自家的子弟附學太學,然後為了感謝沈郎君,大多都送了禮,都有證可查的……」

李氏的面色瞬間就白了,「怎麼就這樣呢!」

……

一家酒樓里,一群人在喝酒。

舉杯,乾杯,然後邊上有人斟酒。

這酒水自然不是外面需要篩一道的下等貨色。

眾人沉默,上面的老人放下酒杯,接過侍女遞來的毛巾,擦拭了一下斑白鬍須上的酒漬,然後輕笑道:「咱們的禮可不是好收的。」

下面有人笑道:「他收了咱們的禮,卻不辦事,那就對不住了。」

「答應咱們的子弟附學,可那叫做什麼來著……對了,叫做題海戰術的東西卻不肯教授給咱們的子弟,這分明就是故意的。既然故意……」

眾人相對一視,然後仰頭大笑起來。

老人笑的矜持,等眾人的笑聲漸小後,才緩緩說道:「他以為自己大獲全勝,可卻低估了咱們聯手的能耐,那些禮……可都有街坊看到了?」

眾人都紛紛點頭:「送禮時都特地挑有街坊在邊上的時候。」

老人愜意地笑道:「此事……你們說說,趙允讓會不會氣瘋了?」

……

「老夫沒瘋!」

趙允讓負手而立,腳邊的碎瓷片讓阿蘇微微皺眉,擔心他會踩到。

「沈安……」

趙允讓有些後悔:「老夫應當教導他什麼叫做權貴……」

他嘆息一聲,「要成為權貴,首先就得不要臉,要臉的權貴早就死了,斷子絕孫,永無翻身的機會!」

他回過身來,苦笑道:「權貴送禮,除非是有來有往,或是親朋好友,否則你敢明晃晃的送來,不是求幫忙就是想坑人。」

「去找沈安來,老夫要仔細問問。若是不行,老夫好歹還有些面子,就和那些權貴鬧騰一番,揭開了那些東西,他們應當會忌憚。」

老僕憂心的道:「阿郎,揭開權貴私下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倒是簡單,可以後咱們府上可就成眾矢之的了。」

「那又如何?」

趙允讓的目光微冷,說道:「十三郎最近恢複的不錯,此事莫要告訴他……」

「是。」

隨後他就在等待沈安的到來。

「郡王,沈安沒在家。」

卧槽!

老趙真的是發火了,問道:「他去哪了?」

「說是去了廟裡。」

趙允讓不禁絕倒:「此時去拜什麼佛?要拜也是拜官家!蠢,愚不可及!」

……

沈安帶著妹妹玩了許久,天黑才回家。

「郎君,有人彈劾咱們家收受那些權貴的賄賂。」

庄老實此刻佩服的五體投地,心想若非是沈安當時堅決要把那些東西送出去,此刻沈家就坐蠟了。

「小事罷了。」

果果累了,在打哈欠,沈安叫人帶她去洗澡,然後早些睡。

他也累了。

只是卻睡不得。

陳洛在弄一瓶酒。

先把一堆黑色的東西丟進罈子里,然後又把幾條風乾的蟲放進去……

這些蟲里甚至有蛇。

按照陳洛的說法,蛇也是蟲,長蟲。

「這酒能幹嘛?」

沈安有些發憷,可陳洛卻自信的道:「郎君,您這邊可定親了,男人嘛,要大振雄風……還得要看藥酒啊!」

竟然是壯陽的?

沈安搖頭道:「這酒某不喝!」

他的身體健康,自然不需要補。

陳洛又勸說了幾句,沈安只是不肯,他只得遺憾的道:「先前泡了一罈子還沒開呢,罷了,今夜讓管家試試。」

「別喝死人。」

「保證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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