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356章 兇猛的魚

一番瞎扯淡後,趙禎說道:「既然是喜事,那朕也沾沾喜氣,來人。」

「陛下。」

趙禎撫須說道:「告訴皇后,賞楊繼年家的女兒些東西,好歹能震震沈安,免得她日後過門被欺負了。」

這話帶著調侃的意味,沈安乾笑道:「臣卻是君子,不會欺負妻兒。」

趙禎看了在邊上茫然的趙允弼一眼,說道:「如此就散了吧。」

沈安和趙允弼告退,然後一起出去。

出了大殿,一路往外走,前方的小內侍大抵跳脫了些,就走快了點,把兩人拉下了一截。

趙允弼還在想著是誰把郡王府給點了,邊上突然傳來聲音:「就是某點的火。」

趙允弼不敢相信的側身看去,就看到了一個正義凜然的沈安。

「你看某作甚?」

沈安皺眉看著他,不滿的道:「這裡是皇宮,你莫不是要和某打一架?」

趙允弼喃喃的道:「你剛才說什麼是誰點的火?」

沈安的眼角瞟到那個小內侍止步回身,心中就是一笑。

你想坑我……

他茫然的道:「剛才沒人說話啊!」

他的表情真的很真摯,特認真。

趙允弼今日遭遇了幾次打擊,所以有些神思恍惚,他強笑道:「是嗎?那是老夫聽錯了。」

兩人向小內侍走去,沈安的嘴唇幾乎不動,低聲道:「就是某點火燒了你家……」

「是他!」

趙允弼霍然側身,指著沈安,看著小內侍喊道:「你可看到他說話了?你可看到了?」

剛才的聲音不足以讓小內侍聽到,但人說話嘴唇得動……

小內侍一臉茫然的道:「小的沒看到。」

看毛線,剛才沈安的嘴壓根就沒動。

你這個老漢壞得很,竟然誣陷人。

趙允弼怒道:「老夫親耳所聞,這是第二次,第二次啊!」

他指著沈安說道:「先前他說沒人說話,可……」

他指著周圍道:「這裡就老夫與他二人,不是他說的會是誰?」

小內侍一臉懵逼的道:「郡王,小的……小的沒看到啊!」

人沈安剛才嘴都沒動一下,你這個老傢伙竟然就叫喊著什麼他在說話。

還要不要臉了?

沈安退後一步,皺眉道:「郡王,某自問與你無冤無仇,可你在大朝會後的賜宴上幾次挑撥,後來更是弄了紅袖樓,某知道是你的……可你府里失火和某有啥關係?某和你究竟有和恩怨?讓你幾次三番來陷害……說吧,咱們今日做個了斷。」

沈安步步緊逼,趙允弼心中一緊,就低聲道:「誰敢說紅袖樓是老夫的?你這是污衊……」

沈安又逼近了些,突然提高了嗓門說道:「什麼?您要香露?郡王,那可是沈家的命脈啊!而且邙山軍就靠著那點錢在養著,若是把香露給了您……宮中的進貢咋辦?」

香露?

小內侍不禁嘆息著,結合前面趙允弼的誣陷,他自行腦補出了一個故事……

——趙允弼想搶奪香露生意,沈安不幹。然後趙允弼就想誣陷他……

太過分了!

小內侍心生同情的看著沈安,欲言又止,那些正義感在漸漸消失。

惹不起趙允弼啊!

不過可以在背後說話幫忙……

沈安仰天長嘆道:「錢財如糞土,若是旁的也就罷了,可宮中也少不得香露啊!郡王……」

「郡王?」

趙允弼的身體在搖晃著,他覺得腦袋有些暈沉。

「無恥!」

他怒道:「老夫何嘗說過這話?你這個無恥之徒,老夫誓不與你罷休!」

沈安難過的道:「罷了,沈某這便回家去清理香露,回頭就送去郡王府……」

他掩面而去,後面的趙允弼已經要瘋了。

他不差謀略,城府也深,可他的城府是應對正常人的。

正常人不會如沈安這樣不要臉。

說那把火是自己點的,說了兩次都不認賬。

那個小內侍和他有勾結吧?否則怎麼視若未見。

趙允弼的面色漸漸陰沉,大步出去。

什麼狗屁的香露,老夫的紅袖樓若是還在……

你這個小畜生,竟然敢栽贓陷害……老夫何時說要你的香露生意了?

他不知道有些人說話時嘴唇幾乎不動,或是微動,不注意就無法察覺。

這一番爭執馬上就傳到了趙禎的耳中,他緩緩起身,隨手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左手按著桌面,意味深長地說道:「這汴梁城就是一個魚池,原先一群魚在這個魚池裡轉悠,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大家各自相安……」

陳忠珩心中一動,就覺得沈安給趙允弼挖的坑大抵是被官家發現了。

「可如今這魚池裡卻來了條兇猛的魚,攪動不休,原先安生等小魚吃的大魚都沒了食物……有趣啊!」

陳忠珩諂笑道:「官家,您說的臣一點都聽不懂……」

趙禎看了他一眼,皺眉道:「別跟朕裝糊塗。沈安就是那條兇猛的魚,趙允弼就是一條等小魚吃的大魚,如今這條大魚被攪動的不安生了……也好,朕就看著,看看他要怎麼應對。」

這是要看熱鬧?

陳忠珩覺得趙允弼真是夠悲催的,以為自己啥事都沒有,可紅袖樓背後的東主早就被官家查知了,還裝樣。

這就像是一個人拉肚子拉在了褲子上,卻以為自己很帥,在街上招搖……

「大宋就是魚池!」

陳忠珩心中一驚,再看去時,趙禎已經重新拿起了奏疏。

室內漸漸靜謐,陳忠珩換了一杯熱茶,然後悄然出去。

外面艷陽高照,卻不算太熱。

秋風習習,吹的人心情舒暢……

……

「說是趙允弼想侵吞了沈家的香露生意,在宮中就吵起來了。趙允弼還說府中的火是沈安點燃的……」

趙允良辟穀一日,整個人看著飄然出塵。

他摸摸鬍鬚,看了邊上的趙宗絳一眼,然後喜悅就從眼中洋溢了出來。

「趙允弼陰狠,許久都未曾有人讓他吃虧了,沈安竟然……」

趙允良一拍桌子,大笑道:「好,厲害!老夫佩服!」

他是真的佩服。

趙允弼八歲被招進宮中,真宗令趙禎行禮,趙允弼惶然不敢受,可終究那份尊貴卻讓人艷羨。

「但凡經歷過那些尊貴之後,這人就會迷戀不舍,權勢啊!」

趙允良嘆道:「萬人簇擁之路,萬人仰望,多少人為之痴迷……為父亦不能免,也難免要望子成龍……兒啊!莫要小瞧了趙允弼,那是比趙允讓更狠辣的老東西。」

趙宗絳點頭贊同道:「爹爹,趙允弼行路乃八字,可見心中之意。那沈安竟然能幾次讓他沒臉,這次更是在官家的眼皮子底下讓他原形畢露,爹爹,趙允弼怕是要吐血了。」

趙允良興奮難言,負手在室內走了幾圈後,說道:「咱們和趙允讓那個老東西是對手,可好歹大伙兒一刀一槍的對著干,勝負看天意。趙允弼卻是個變數……」

他看著室外,覺得心中空靈,就淡淡的道:「沈安果然是厲害!」

趙宗絳訝然問道:「爹爹,您是說……他坑了趙允弼?」

趙允良點點頭道:「趙允弼再蠢也不會去奪香露生意,為父覺著此事怕是沈安放出來的謠言……」

趙宗絳贊道:「爹爹高見。」

趙允良含笑道:「辟穀一日之後,為父覺得心中空靈,自然能洞察其奸……兒啊!你以後也要時常辟穀才是。」

趙宗絳笑道:「爹爹這是修鍊到家了,不過一下就看穿了沈安的手段,他若是在的話,定然會失魂落魄,以為天人……」

「郡王!」

一個幕僚急匆匆的來了,進來後先指指外面,等室內只剩下他和趙允良父子後,才低聲道:「趙允弼威脅沈安的消息是宮中放出來的……據說有人在為沈安打抱不平。」

卧槽!

趙允良老臉一紅,剛才宛如諸葛亮的自信都消散了。

趙宗絳卻追問道:「是誰?」

幕僚搖頭道:「不知。」

「不知才厲害!」

趙允良嘆道:「那沈安……他為何不和咱們家交好呢?」

這話有些打臉了。

而且打的是趙宗絳的臉。

你看人趙仲鍼,和沈安交好幾年,一下子就變得光彩奪目了。

可你呢?

別說是你兒子,就你自己都是灰頭土臉的,怎麼爭?

趙宗絳低著頭,只想把腦袋埋進腿間。

我也想認識一個沈安,可他沒有啊!

就一個,而且還和趙仲鍼好的不能再好了。

……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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