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負壓實驗沈安並未在意,他覺得就和戲法差不多,所以只是講解了這個實驗的相關知識,然後讓學生們傳播出去,好歹也算是國子監從頭再來的開門紅。
「韓琦要辟穀三日?」
沈安笑的捂著肚子痛,邊上的庄老實得意的道:「他在政事堂吼了一嗓子誰不知道啊!這是輸人不輸陣,哈哈哈哈!」
沈安心中舒坦,於是就準備出門溜達。
可才換好衣服,一個內侍急匆匆的出現了。
「沈待詔,陛下急召。」
沈安一路進了宮,等進了殿內時,才發現宰輔們都在,包拯也在。
是有大事了。
包拯給了他一個眼色,示意他老實些。
趙禎見人齊了,就點點頭,說道:「府州折繼祖奏報,西夏人狼狽而逃,府州之圍……解了。」
富弼出班問道:「陛下,果真?」
韓琦自詡名將,就出班說話:「陛下,西夏人出兵,歷來都是沒好處、沒收穫就不會收兵,否則回去就要餓肚子了,這折繼祖怕是輕敵了吧,當馬上派人去讓他警覺些,小心西夏人再度偷襲。」
這是來自於文官中『名將』的判斷,群臣都紛紛贊同。
「陛下,要快啊!」
「折繼祖輕敵,折家這一代怕是沒有將種了。陛下,要不把府州收回來吧,朝中另派人去把守。」
趙禎面色古怪的道:「折繼祖在奏報里說,敵軍狼狽而逃,甚至是一路狂奔……如喪家之犬。」
「陛下,這是為何?」
「府州沒多少騎兵,西夏人不該這樣啊!」
沒騎兵你折繼祖追不上咱們,我幹嘛要跑?
一群文官裝模作樣的在分析戰局,大抵覺得自己有名將之姿,下次有機會就領軍出戰,興許也能一戰成名。
看著這些得意洋洋的宰輔,趙禎嘆息一聲,說道:「折繼祖集中了神威弩密集發射,敵軍損失慘重,就以為城中有大量的弩手,那必有大軍駐紮……」
再蠢的人也知道了這次戰局的變化。
「神威弩射速驚人,一弩當幾弩,西夏人不知底細,就以為有大批弩手。既然有大批弩手,那肯定有大軍,於是他們就怕了。」
宰輔們老臉一紅,沈安解釋完畢後就回去站著,很是正經的模樣。
這就是補刀啊!
在趙禎解釋了之後,宰輔們哪裡會不知道這個過程,可你別說出來啊!
說出來多丟人?
群臣都看向了沈安,微微點頭。
這是讚許。
你發明的神威弩幫助大宋擊退了西夏人,有功!
韓琦面色蒼白,雙眼無神,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這是餓的,他覺得自己能吃下一隻羊。
趙禎對沈安微微一笑,說道:「你又立功了。」
沈安一挑眉,然後乾咳一聲,說道:「陛下,臣只是做了些皮毛之事,哪裡當得起陛下的誇讚。」
哥又立功了啊!
沈安心中歡喜,面色卻很平靜。
格外的純良老實。
眾人又感到了些格格不入。
這人壓根就沒個官樣子!
簡直就是混進朝中的異類!
趙禎微微點頭,心中為自己擁有這等高風亮節的臣子感到欣慰。
朕此刻磋磨他,以後兒孫就能大用了。
這是磨礪臣子的手法,不得帝王看重,你還沒這個資格。
趙禎心中滿意,就說道:「若是以往,這麼一次對峙,朝中就要調集援軍前往,糧草更是不計其數,要一直等敵軍退卻,方能回歸正常,靡費驚人啊!所以這是軍功,卻不能不賞……」
現在和遼國是和平了,可和西夏人每一次交戰,大宋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而這個代價主要就是錢糧。
為了抵禦西夏人,大宋需要調集大軍去增援,而大軍開拔,錢糧花用就如流水。
所以神威弩發威,讓大宋節省了一大筆開支,而且還取得了一次大捷。
今日信使報捷,稍後城中肯定要歡喜一番。
沈安神色平靜,心中卻在狂呼著:你來吧,我保證不反抗。
趙禎見他沒有動容,就更加的滿意了。
不為權勢所動,好臣子啊!
「國子監那邊,郭謙說你胸襟寬廣,學問精湛……」
趙禎有種想掩面的衝動,因為郭謙說這話的時候很是糾結。
學問精湛?這廝就是個雜學的底子。
但架不住人沈安有錢啊!
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餘糧,有錢就是大爺。
「可太學那邊卻說……」
想起太學那邊的請求,趙禎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乾咳一聲,說道:「你的雜學……太學那邊說也想學學。」
富弼出班道;「陛下,此事荒謬!」
他對沈安歉然頷首,表示我不是針對你,然後說道:「國子監和太學沒落就在於科舉不得力,學生自然就散了。雜學對科舉有何用處?臣覺得此舉荒謬。」
趙禎乾咳一聲,富弼突然明白了什麼,就說道:「罷了,反正也沒奢望那兩個地方能脫胎換骨。」
雜學沒用……可架不住沈安有錢啊!
首相表示不看好國子監和太學,這是一個打擊。
可沈安卻坦然的道:「陛下,所謂雜學,比如說外間多有的負壓實驗,就是其中之一,這不是雜學,而是正經學問。」
宰輔們都搖頭微笑,心想你就扯淡吧,國子監和太學早就被拋棄了,你有錢就去折騰吧。
趙禎說道:「太學的高玉琪說久慕你的學問,想……請教一二。」
他不能說的再露骨了,剩下的就讓沈安自己去領會吧。
隨後小朝會散去,陳忠珩叫住了沈安。
「痔瘺如何了?」
沈安笑眯眯的問道。
陳忠珩下意識的摸摸屁股,歡喜的道:「好久沒拉血了。」
兩人交流了一番關於痔瘡的問題,陳忠珩才說了正事。
「國子監過上了好日子,太學卻成了後娘養的,高玉琪上了奏疏,說要請你去主持太學,否則他就辭官……這個不要臉的東西,竟然敢威脅官家,找死!」
陳忠珩氣呼呼的,沈安卻有些暈乎。
這是……要我去接管太學?
這個太嘚瑟了吧?
這就相當於後世的某著名大學的校長。
哥要當校長了?
陳忠珩見他高興,就說道:「你高興個什麼?那太學加起來才三十餘人,就和一家私塾差不多,你……嘖嘖!你這是上當了。」
沈安卻知道這完全不同。
私塾是私塾,人再多沒毛用。
太學卻曾經是大宋的頂級學校,曾經是無數讀書人眼中的聖地。
如今這個聖地在沈安的手中,他就能借雞孵蛋,教導出無數支持改革的人才來。
沈安嘚瑟的回到家中,高玉琪已經等候多時了。
「見過待詔。」
「坐!」
沈安很是隨意的指指自己的對面,等高玉琪坐下後,就開門見山地說道:「儒學應付科舉,有沒有問題?」
別扯淡什麼學問,什麼半部論語治天下,你給哥治陳忠珩的痔瘡看看。
高玉琪若是迂腐,沈安鐵定甩手,然後全力栽培國子監的那些學生。
「這個……」
高玉琪一臉的糾結,就像是覺得客人給的錢不夠的青樓女人。
沈安嗯了一聲,霍然起身。
他需要許多志同道合的學生來改變大宋,所以沒時間去糾結這個。
太學不同意,我就國子監。
沈安從不接受威脅,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
「待詔且慢!」
高玉琪的矜持被沈安的果斷擊得粉碎,他起身道:「但憑待詔做主。」
沈安微微一笑,說道:「好好做,你會看到太學重新紅火的那一天!」
他說的是這般的自信,本來是只想從他這裡弄錢的高玉琪不禁都相信了一瞬。
……
清晨,國子監的學生們懶洋洋的起床,然後就聽到外面有人在喊出來集合。
等大家在空地上聚攏之後,就看到了沈安,以及幾個大漢。
郭謙揉著眼睛在邊上嘀咕,陳本臉都沒洗,看著有些狼狽。
他們倆都是被沈安派人從家裡叫來的,否則按照往日的時間,應當是現在才從家裡出發。
沈安站在最前面,看著這些學生說道:「你們進了國子監,但並不代表從此就能安枕無憂。」
郭謙心中嘆息,覺得沈安給學生們下馬威的想法過分了些。
這是國子監,咱們還在慢慢的恢複之中,現在少些責怪,多些鼓勵才是王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