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漢兒當有大丈夫 第0183章 沈安的節操

人在得勢時要學會低調,否則在低潮時你會失落,會無法忍受那些冷眼和淡忘。

萬眾簇擁很好,但一人靜默也很重要。

沈安和趙仲鍼坐在書房裡,外面是楊沫在盯著。

「……皇后的日子並不好過,官家冷落不說,曹家也因為出了個皇后要避諱許多東西,比如說曹佾,好好的人要學修道,整日談玄煉丹,這些值當嗎?」

趙仲鍼有些唏噓地說道。

沈安好笑的道:「你這是物傷其類了?」

趙仲鍼點點頭道:「我家也是這樣,翁翁要裝傻,要罵人才行。」

趙允讓這一枝還算是好的,趙允良那邊甚至需要裝瘋。

這孩子早早的就接觸了這些算是好事,只是他看東西有些淺了。

「值當的。」

沈安把話題轉到了前面,說道:「皇后只要坐穩了位置,此後曹家……就有了保障,一時的忍耐換取以後的安穩,這買賣不錯。」

趙禎必定是要先死的,曹皇后的輩分會成為利器,曹家若是利用好了,以後幾代人都會享福。

此時的人並不乏犧牲我一個,幸福全家人的果決和自我犧牲精神。

沈安說的那句話就是個試探,若是曹皇后置若罔聞,那沒說的,以後和那個女人離遠些。

若是曹皇后要出手,那沈安也不懼。

他此次揭破了廣勇軍糜爛的事,皇帝還欠他人情呢!

趙禎這人旁的沒有,心軟是個優點。

到時候和皇后扯開也好,至少在以後趙宗實上位後,他無需顧忌什麼,直接懟上去就是了。

趙仲鍼點點頭道:「是了,我卻忘記了曹家一大家子。曹佾……」

曹佾,後世人稱曹國舅,大名鼎鼎的修仙大佬,八仙之一。

可他實際上只是個謹小慎微,不想惹禍的權貴後代而已。

沈安在想著後世的傳說,若是那些人知道曹佾的實際形象會是啥反應。

趙仲鍼在若有所思,沈安微笑看著他,覺得自己在漸漸的引導著他的思維方式。

「看看這個。」

沈安拿出一本書丟過去。

趙仲鍼接過一看,就歡喜的道:「你把那些學識都編好了?」

沈安教他的東西很是零散,各種知識點都有,現在竟然編輯成冊,而且還有序,可見是花了不少功夫。

沈安點點頭,說道:「拿回去慢慢的看,不懂的問我。」

趙仲鍼把書小心翼翼的收著,然後起身告辭。

沈安送他出去,結果就看到了任守忠。

滿頭大汗、面色潮紅的任守忠。

沈安詫異的道:「任都知這是……準備去哪家呢?」

他看看右邊,那邊好像沒啥值得皇后關注的人家吧。

任守忠在趙仲鍼的注視下尷尬的道:「某……聖人有話說。」

沈安就站在門邊,一臉誠懇地問道:「可要沈某擺個香案?」

任守忠氣得渾身打顫,心想那可是聖旨的規制,你要是現在擺出來,我要倒霉不說,皇后也會灰頭土臉。

他深深的看了沈安一眼,覺得自己確實是低估了此人。

「聖人說多謝提醒。」

任守忠的臉色越發的紅潤了。

沈安訝然道:「你先前不是說要讓沈某好看的嗎?在哪呢?莫不是你假傳娘娘的話?這事不對,我得去問問。」

他喊道:「姚鏈把馬牽出來,咱們進宮。」

姚鏈大聲的應了,任守忠深吸一口氣,忍住後部的劇痛,一躬到地。

「某錯了。」

他必須要認錯,否則沈安真去問這話的來頭,皇后能宰了他。

沈安就看著他,卻不說話。

任守忠堅持不住了,就直起腰來說道:「莫要欺人太甚,到時候娘娘會視你為大敵。」

沈安淡淡的道:「你威脅了我,而我卻不喜歡被人威脅,那樣晚上會睡不好覺……所以你自己扇自己一耳光吧。」

這才是真正的羞辱。

任守忠大怒,他喝道:「你這是在找死……」

「在哪呢?」

這時巷子前方傳來了一陣咋呼,接著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

「任守忠這麼快就出宮了,肯定是聖人出手,趕緊的。」

這是曹承輝的聲音。

沈安似笑非笑的對任守忠說道:「兩記耳光。」

曹承輝來了,要是沈安在邊上加油添醋的來幾句,任守忠鐵定要吐血。

比如說沈安裝作感激任守忠的模樣,曹承輝絕對會向皇后舉報,說他任守忠徇私。

吐血還是扇自己的耳光?

任守忠還在天人交戰時,沈安輕飄飄地說道:「三記耳光……要用力的。」

「啪!啪!啪!」

任守忠毫不猶豫的扇了自己三記耳光。

他的臉上多了些紅色,眼中多了怨毒,快速向外面走去。

他想擺脫曹承輝的糾纏,可卻高估了沈安的節操。

他前腳才消失在巷子里,後腳曹承輝就來了。

「沈安?」

曹承輝見沈安無恙,差點就被氣炸了。

那任守忠肯定是拿了沈安的好處,就欺負皇后在宮中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所以舞弊徇私了。

他本以為沈安會嘚瑟,可沈安卻很是誠懇的拱手道:「那只是誤會,回頭我這裡請個郎中去府上探病,得罪了。」

咦!

這人怎地那麼和氣了?

曹承輝還在懵逼,沈安繼續說道:「皇后娘娘高風亮節,沈某深受感動。果然是曹家啊!這底蘊就是不一樣。」

這人竟然還誇讚曹家?

曹承輝卻不領情,只是冷哼一聲,然後回身喝問道:「誰說任守忠來了這裡的?」

他帶著的僕役中有人說道:「郎君,小人發誓看到了他來這裡……」

「他剛走。」

沈安笑容可掬的道:「他好像有些不良於行,大概是痔瘺犯病了,走快些肯定能追上。」

皇后都願意讓曹家吃虧,曹定就算是被白打了,沈安好歹也得做個姿態,不然就太過分了。

曹承輝狐疑的看著他,沈安馬上就一臉正氣的道:「沈某還不屑於說這等謊話。」

「那個刁奴竟然敢騙某?」

曹承輝想起任守忠讓他等著看收拾瀋安,不禁惡向膽邊生,帶著人就追了出去。

趙仲鍼也告辭了,他想看熱鬧,就跟在了後面。

出了榆林巷沒多遠,趙仲鍼就看到曹承輝帶人圍住了任守忠,雙方言辭激烈,甚至還在推攘。

兩邊激烈的爭吵了一陣後,曹承輝就指著任守忠說道:「你且等著,下次某定然會請人去告訴聖人,揭穿你這個刁奴的真面目。」

曹承輝揚長而去,任守忠木然的站在那裡,倍感凄涼。

這貨被沈安給坑慘了啊!

趙仲鍼笑的像是頭小狐狸般的走過去,說道:「任都知……沈家馬上會請了郎中去給曹定看病……」

這是和解了。

然後他任守忠就成了炮灰。

「咳咳咳……」

任守忠劇烈的咳嗽著,然後蹲在地上喘息。

沈安,某和你不共戴天!

趙仲鍼笑著回到了家中,把這事和趙允讓說了。

「那小子姦猾,任守忠輕敵了。」

趙允讓不認為任守忠是個蠢貨,否則也不會混到如今這個地步。只是他在皇后的身邊待久了,覺得自己了不得,坐井觀天,這才被沈安給坑了。

趙仲鍼見他眉間多了慍色,就問道:「翁翁,家裡有事?」

趙允讓罵道:「兩個家賊監守自盜,氣煞老夫了。」

趙仲鍼微微皺眉道:「翁翁,我去看看。」

「去吧去吧。」

趙允讓坐在榻上,接過熱茶,罵道:「這天氣不陰不陽的,就和老八家的一個德行,讓人噁心!」

趙仲鍼一路去了後面。

走出一百餘步,眼前是個大空地,此刻站著不少僕役。

「見過小郎君。」

人群閃開了一條路,趙仲鍼走了進去。

此刻天氣寒冷,地面凍的硬邦邦的。

可被圍住的中間卻跪著一對中年男女。

趙仲鍼認出了他們,男的是趙允讓那邊專職洒掃的王小五,女的是他的妻子,在外院洗衣服的陳氏。

洪斌就站在邊上,本是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在見到趙仲鍼後,他就更加得意了,喊道:「看看,都看看,王小五偷了布匹,通過陳氏賣出去,這就是監守自盜……不要臉!」

他瞥了趙仲鍼一眼,繼續說道:「今日就讓他們跪五個時辰,然後趕出京城。你等當引以為戒,莫要重蹈覆轍。」

趕出京城,這對夫婦未來的日子會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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