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蟒蛇卡阿捕獵

豹子擁有一身斑點,水牛對自己的犄角引以為傲。

要遵守規則,因為那光亮平滑的獸皮告訴他。

獵手詭計多端。

如果你發現,犀牛能把你扔起來,大黑鹿能用犄角傷到你。

你不必跟我們說,因為十年之前,

我們就都知道。

你只要繼續奔跑向前。不許欺負陌生的小動物。

要相互憐愛,就像兄弟姐妹、親手足一般。

主動跟他們打招呼,

他們嬌小可愛,他們是熊媽媽的寶貝。

誰能比得上我?人娃首戰告捷,揚揚自得。

叢林很大,人娃還小,他需要多多思索。

保持沉默。

——巴盧格言

下面講述的故事發生在莫格里離開西奧尼的狼群找老虎謝爾汗報仇之前,也就是跟巴盧學習「叢林法律」的日子。認真得有點刻板的大塊頭巴盧收了這麼聰明的人娃做徒弟,高興極了。狼孩子們只願意學「叢林法律」中與自己的種群有關的東西,只要能把捕獵謠背下來,他們就不想學了:「四腳落地細無聲,雙眼夜裡放光明;顆顆牙齒白又尖,大耳能聽穴中風;以上種種我特徵,鬣狗與豺不在中。」但莫格里可不一樣,他是個人娃,他要學的東西可比這多了去了。黑豹巴希拉經常會懶洋洋地穿過叢林來看他,看看他救下的寶貝學習進展如何。巴盧在檢查莫格里一天的課程的時候,他會滿意地靠在樹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莫格里爬樹跟巴希拉游泳一樣快,游泳又和他奔跑一樣快。於是老黑熊巴盧就教給莫格里有關樹林里和水裡的法律;腐朽的樹枝和結實的樹枝該怎麼區分;遇到一個離地五十英尺 高的蜂巢時如何有禮貌地對野蜂說話;中午,他驚擾了睡覺的蝙蝠蒙時,該如何道歉;跳進水裡游泳前,怎樣預先跟水裡的動物打個招呼。叢林中的獸民都喜歡自由自在的日子,沒有誰願意被別人打擾,他們時刻準備好,一旦發現入侵者就立刻隱藏起來或者是發動攻擊。後來,莫格里又學會了在陌生的地方捕獵的方法。不論是誰,在自己領地之外捕食,必須一遍遍地大聲喊叫,得到回應的允許後才可以開始捕食。那喊叫的意思是我餓了,請允許我在這兒捕食;回答是因為飢餓而捕獵可以,但絕不允許為了好玩而捕獵。這一切都說明莫格里得在心裡記住很多很多的東西。可是,簡單的重複很容易使人心煩,莫格里也不例外,終於他學夠了,不耐煩了,對著巴盧耍脾氣,氣得巴盧賞他一記耳光,莫格里委屈地跑開了。巴盧對巴希拉說:「人娃就是人娃,他必須學會全部的『叢林法律』。」

「哎呀,他才多大啊?」黑豹說,「他那小腦袋瓜,怎麼能裝得進你那些長篇大論呢?」「要是由著他的性子,一定會把他寵壞了,在這片叢林里,有沒有什麼東西因為太小而不會被殺死?沒有!我為什麼教他那麼多東西?為什麼他記不住的時候要打他?還不是為他好?再說,我打得多輕。」

「輕?那還叫輕?老狗熊,」巴希拉不樂意了,「他的臉今天全都是青的了,還輕呢。哼!」

「我寧可讓他從頭到腳都被我打青了,也不讓他因為無知而受到別人的傷害。」巴盧很認真地說,「我現在正教他叢林密語。那密語能夠讓他從飛鳥、游蛇族和所有四條腿的獵手那兒得到保護,當然,狼群除外。要想得到叢林中所有獸民的保護,就必須記住那些密語。難道那一巴掌,不該打嗎?」

「好吧,好吧,你可當心點,他太小,還是個人娃,不是你磨爪子的大樹榦,別打死他。唉,密語是什麼?我來幫他學。」巴希拉沒辦法,他也希望莫格里早點學會叢林密語。

「我來教莫格里,只要他願意,他能學會的。來吧,莫格里,小兄弟。」「我的頭嗡嗡直響,就像一棵有蜂巢的空心樹。」莫格里在巴盧和巴希拉的頭頂上悶悶不樂地說,接著他順著樹榦滑落下來,看得出他還是氣呼呼的,一肚子火,很不情願。來到巴希拉面前時還說:「我來找巴希拉,不找巴盧,老胖子。」「都一樣,你把今天學的叢林密語告訴巴希拉。」打了莫格里一記耳光,巴盧也很心疼。「先說哪一種啊?叢林里有好多種密語呢,我全知道。」能在巴希拉面前炫耀一下,他還是很高興的。

「剛剛知道一點點就這麼驕傲,看看吧,巴希拉,狼崽子從來不會感激自己的老師,沒有哪一個小崽子回來感謝我老巴盧的教誨。先說說狩獵居民的密語,我的大學者。」

「我們流著同樣的血,你們和我,」莫格里學著巴盧的腔調說出了這句話,所有的獵手都用這種腔調說話。

「好。再背背鳥族的。」

莫格里不僅背了一遍鳥族的密語,最後還像鳶鷹那樣長嘯一聲。

「背蛇群的。」巴希拉高興地說。

莫格里的回答是惟妙惟肖、難以挑剔的噝噝聲。背完以後莫格里得意地一跺腳,為自己鼓掌。接著噌的一聲跳到了巴希拉的背上,側身坐著,雙腳輕輕叩打巴希拉那漂亮的毛皮,又對著巴盧做了一個最難看的鬼臉。

「看看,看看。這一巴掌多值啊。」巴盧滿意地說,「總有一天你會感激我的。」然後他告訴巴希拉,教這些密語他費了多大的力氣:先是向無所不知的大象哈蒂求教,又請哈蒂帶著莫格里下到池塘中,跟一條水蛇學習發音,因為巴盧不是萬能的,有些聲音發不出來;他還說:「現在莫格里在叢林里一般是不會發生意外的,因為不論是蛇族、鳥族還是走獸,都不會傷害他啦。沒什麼可怕的啦。」說完他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他自己的種群還是很危險的,」巴希拉低聲地跟巴盧說。然後又大聲對莫格里說,「輕點,我的肋骨要斷了,小兄弟!你折騰什麼?」莫格里抓住巴希拉的肩膀使勁地踢,他是想讓巴盧和巴希拉聽他說話。他大聲喊:「所以我要有自己的族群,帶領他們在這叢林中間穿行。」「這是什麼蠢話?想入非非,你做夢吧?」巴希拉問。「我們還要把樹枝和泥巴扔到老巴盧身上,他們已經答應我了。」莫格里繼續說。

巴盧生氣了,他把莫格里從巴希拉的背上抓起來,抱在自己的胸前,莫格里躺在巴盧的兩隻巨大的爪子上,看到那頭熊滿臉地不高興。

「莫格里,巴盧說你經常和那些猴民混在一塊?」

莫格里看了看巴希拉,他想知道黑豹是不是也生氣了,他看到巴希拉的目光冰冷而又犀利。

「你跟猴民一起玩兒了,那些灰猿,那些沒有法律,那些吃雜食的傢伙。你可真夠丟人的。」

「巴盧打傷我頭的時候,我就走了,而那些灰猿從樹上下來安慰我,他們挺同情我的。沒有誰比他們更關心我了。」說著,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猴民會同情你?」巴盧大吼起來,「真是天大的笑話,難道山澗的小溪不流了,夏天的太陽變涼了!然後呢,小崽子?」

「然後,然後他們就給我堅果和一些好吃的東西;而且他們還抱著我爬上了樹頂,他們說我和他們是同胞兄弟,我沒尾巴,有一天我會成為他們的首領。」

「做他們的首領?他們在騙你!他們總是撒謊。」巴希拉忍不住了。

「他們很善良,還要我再去玩呢。你們為什麼從來不把我帶到猴民那裡去呢?他們跟我多像啊,都是用兩隻腳站立,整天玩耍,也不用大爪子打我。讓我站起來!壞巴盧,我要去和他們一塊兒玩。」

「你給我聽好了,莫格里,」巴盧真的發火了,聲音就像夏天的悶雷。「我給你講完了所有的叢林法律,在這片叢林里,除了生活在樹上的猴民,所有的獸民都有法律,而他們卻沒有,為什麼?因為他們被叢林拋棄了。他們沒有自己的語言,只能用偷來的語言,他們只會待在樹枝上偷聽、偷看。他們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沒有首領,沒有記憶,愛吹牛皮,喜歡搬弄是非,還自以為是了不起的種群。他們想在叢林里干件大事情,可是,即便樹上掉下一個果子,也會讓他們興奮得忘乎所以,甚至把想要什麼全都忘記了。有法律的叢林獸民從來不和猴民打交道。他們猴子喝水的地方我們不喝,他們去的地方我們不去;我們從不在他們捕獵的地方捕獵,甚至我們都不死在他們死的地方。想一想,我什麼時候和你說起過猴民?」

「哦,還真的沒有說起過呢。」莫格里害怕了,他小聲地說。這個時候誰都不說話了,森林裡鴉雀無聲。

「叢林獸民從不提起他們,也不去想他們。他們數量多,他們又壞又臟,還不要臉。他們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渴望受到叢林獸民的關注。但是,就算他們往我們頭上扔石頭,扔糞便,我們也堅決不去搭理他們……」

沒等巴盧說完,雨點般的堅果和小樹枝從樹上落了下來。高高的樹枝上不斷傳來猴民的咳嗽聲和哀叫聲。

「記住了莫格里,不準,不準和那幫猴民來往。」巴盧不理會頭頂的「細雨」,繼續對他說。

「對,就得這樣。」巴希拉說,「巴盧,你怎麼不早告訴他呢?我還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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