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急赴前線鎮壓黃巾起義! 屍橫遍野

光和六年(公元184年)六月,朱儁、皇甫嵩、曹操三將,與汝南太守趙謙、陳國相駱俊、率領鄉勇的佐軍司馬孫堅一併組成聯軍,在西華縣浴血奮戰,在付出傷亡近半的慘重代價後,終於打敗了汝南的黃巾軍,斬殺其首領彭脫。黃巾餘眾再次北竄潁川,官軍連連追襲,在豫州刺史王允的配合下,終於在陽翟城外將中原黃巾勢力全面擊潰,潁川、陳國、汝南三郡徹底平定。

但與此同時,河北戰場卻大受挫折。北中郎將盧植下獄後,河東太守董卓拜為東中郎將接任統帥。由於臨陣換將,董卓無法控制局面。張角藉機自廣宗全面突圍。官軍慘敗損傷過半,河北黃巾再次渡過黃河,在東郡集結為患。

這一事件不光使得北路戰場惡化,也使南路戰場的荊州再生變數。

南陽太守秦頡本依靠豪強兵馬立足,卻在擊敗張曼成後大肆屠殺黃巾降眾。當地豪強的殘暴引發百姓不滿,加之張角突圍南下的激勵,南陽黃巾再次造反,以韓忠、趙弘、孫夏為首領,攻克宛城,彙集反民達十餘萬。

迫於這種嚴峻的形勢,朝廷下令朱儁與皇甫嵩的主力部隊分作兩路:由皇甫嵩北上討伐河北黃巾,朱儁率領另一半人馬南下平滅南陽的暴亂。

皇甫嵩受命後在蒼亭打敗渡河的義軍,生擒其首領卜巳。

就在此時,太平道、黃巾起義的最高領袖張角病逝,河北黃巾軍迅速陷入低迷。皇甫嵩趁機收整前番戰敗的官軍,再次進逼廣宗,用以逸待勞的戰術再勝大敵,是役陣斬了「人公將軍」張梁,俘殺黃巾軍八萬餘人。拿下廣宗後,官軍剖開張角的棺木,將其梟首送往京師。同年十一月,皇甫嵩繼續北上,包圍了下曲陽,這已經是河北黃巾的最後一個據點了,勝利近在眼前。

就在皇甫嵩連戰連捷的時候,南陽郡的戰局則陷入膠著狀態,朱儁南下與荊州刺史徐璆、南陽太守秦頡合兵後,擊斬黃巾首領趙弘。可是自包圍宛城後,黃巾軍堅守不出,從六月至十一月,官軍組織了無數次衝擊,始終未能攻克宛城。

皇帝劉宏對此大為不滿,連連派使者催戰無效,召集朝會商議以怠戰之罪捉拿朱儁下獄。剛剛升任的司空張溫進言:「昔秦用白起,燕任樂毅,皆曠年曆載,乃能克敵。儁討潁川,以有功效,引師南直,方略已設。臨陣易將,兵家所忌,宜假日月,責其成功。」劉宏因此言姑且放過朱儁。但因為有盧植的前車之鑒,朱儁焦急不已。是時,曹操也在朱儁軍中。

「朝廷又發來催戰文書啦!」朱儁此時再也沒有一代智將的風度了,背著手在中軍帳里踱來踱去,活像一隻困在牢籠中的餓狼,「若不是有張溫美言相助,我這會兒已經在押往洛陽的路上了。咱們所有的兵加在一起才一萬八千人,宛城有叛賊十萬多。莫說攻克,就是保持圍困的現狀都困難!」

曹操緊了緊大氅——自早春離京,現在已經是隆冬了。他眼神有些獃滯,鬚髮亂得如蒿草一般。西華之戰傷亡巨大,他帶出來的三千騎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了。而在座的張子並、秦頡、趙慈、蘇代、貝羽等人也是滿面愁容。

朱儁定下腳步,手扶著帥案:「憑咱們這點兒人馬,要想打贏只有包圍不戰,等到他們糧草耗盡。可是皇上根本不給咱們時間,他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呀……」

「依我看,咱們只能維持現狀。」曹操無奈地說,「若是皇上不允,我再給家父寫一封信,叫他務必再想想辦法,拖延一下。」

「沒用了,有一不能有二。再說十常侍就怕有人立功奪寵,不知道在萬歲耳邊進了多少讒言。這事兒要是再管下去,連你爹帶張溫他們都得落埋怨。我下大牢也就罷了,不能牽連一大堆人跟著我倒霉呀。」朱儁撓著亂糟糟的鬍子,看看秦頡他們,嘆道:「你們再好好想想,就沒有攻入宛城的捷徑了嗎?你們都是荊州人,難道就沒聽說宛城有密道什麼的嗎?」

秦頡搖了搖頭,覺得朱儁這話沒道理。他領著的趙慈、蘇代、貝羽都是荊州土豪,生於斯長於斯,若是有密道早就說了,何至於拖延幾個月之久。

張子並道:「以末將之見,宛城以外黃巾盡平。倒不如派人入城勸降,一來可速定南陽郡回軍報捷,二來也免得城破之日生靈塗炭。」

「我看行。」曹操立刻表示同意,他現在已經有些厭倦戰場了。

「這不行!絕對不行!」趙慈連連擺手,「這些賊人素無信義,前番斬殺張曼成,他們已經投降。這不是又叛變了嗎?這一次再也不能容他們投降了。」

貝羽也跟著起鬨:「沒錯,這些人冥頑不靈,必須斬草除根。」

「呸!」曹操壓不住火了,「你們還有臉說斬草除根!若不是你們屠殺百姓激起民憤,何至於再次將他們逼反?」

「那不是百姓,是降賊。」貝羽辯解道。

「當賊之前還不是百姓?逼反了人家還不夠,還要斬盡殺絕,你們還有一點兒良心嗎?」曹操氣憤不已。

趙慈騰地站起來:「曹孟德,你少在這裡賣狂。荊州乃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宗族田產都在這裡。若是草草受降叛賊,你抖抖袖子回去復命了,他們要是再反還得我們給你擦屁股!你只想著升官發財,貪生怕死,我們的身家性命你考慮過沒有?」

「你良心也太髒了吧?」曹操拍拍胸口,「我拼著性命帶三千人突襲長社,為了西華一戰損了大半的弟兄。你竟然說我貪生怕死?我爹爹乃當朝大鴻臚,在洛陽城誰能說我一個不字?我要是貪生怕死,就不出來趟這渾水了!」

「都少說兩句吧,大家都是為了江山社稷……」張子並想勸兩句,但他是一個文人,軍營里誰也不拿他當回事兒。

趙慈瞥了張子並一眼:「江山社稷我可管不著,但荊州乃是我們的一畝三分地,我們自己的產業可得保住。」

「大膽!你們的一畝三分地,你們眼裡還有朝廷嗎?」曹操可逮著理了。

趙慈是個粗人,什麼話都敢說:「皇上怎麼了?皇上現在用的是老子的兵!我又不吃朝廷的糧餉,少給我講這些大道理。」

「說這話,你也要造反嗎?」

「反了也是你這等贓官逼出來的!」

倆人越說越生氣,捋胳膊挽袖子就要動手,秦頡和蘇代連忙一人抱一個扯開。貝羽非但不勸,坐在一旁冷笑道:「哼!我算是看透了,這天下就他媽快完了。幫官軍是人情,不幫是本分。乾脆咱帶著弟兄們回家,把院門一關,什麼蒼天黃天的,我不管啦!」

「都給我住口!」朱儁把帥案拍得山響,「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這裡窩裡斗!實在閑著沒事兒,到前面跟徐璆一同督戰去!官軍也罷,私兵也罷,不拿下宛城,誰都沒有好果子吃!都給我坐下!」

他畢竟是統帥,這麼一發作,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獃獃落座,一片嘆息之聲。這時候只見大帳的帘子一挑,孫堅一瘸一拐走了進來:「你們吵什麼啊?既然朝廷有命令,咱們去打就是了。」

孫堅字文台,乃吳郡富春人,與曹操同歲,卻身高八尺相貌堂堂,不知道比曹操偉岸多少倍。據說他是孫武子的後代,卻沒有老祖宗那等智將的矜持,反多了一些勇猛的氣概,打仗時衝鋒在前不顧死活。孫堅曾以捕盜都尉的身份參與過平滅許韶叛亂的戰鬥,也就是在那時結識了朱儁。此次朱儁為將,第一件事就是請他這個小同鄉拉隊伍來助陣。孫堅不負所托,帶來一千多鄉勇,在西華之戰中大顯神威,追斬了敵將彭脫。不過他也被亂軍所傷,倒在草叢中不能動彈,多虧他所騎的青驄馬頗通人性,獨自奔回大營嘶鳴不止,士卒才知有異,隨馬而行找到孫堅,他才得以活命。

朱儁嚴峻地望著孫堅:「如果不計損失全力攻打,你覺得咱們有幾成把握拿下宛城?」

「皇上這麼樣催,有沒有把握也得打呀!」孫堅尋個杌凳坐下,「以末將之見,咱們再攻一次城,竭盡全力就攻一次。反正拿不下宛城都好過不了,倒不如豁出性命跟他們拼了。」

「又不知道將有多少生靈塗炭。」朱儁嘆了口氣:「可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將軍,我來做這個先鋒。」孫堅主動討令。

「你的腿傷還沒好呢,還是我來吧。」曹操勸道。

「算了吧,你從洛陽帶出來的都是有身份的兵,如今死了一半多,再拼下去回去怎麼跟這些人家交代?」孫堅緊了緊綁腿,「我別的沒有,就是有膀子力氣,小小腿傷不足掛齒。我就不信彈丸之地的宛城能翻了天。」

「若不剷除這幫人,想當閉門的財主都不踏實。」蘇代悻悻道,「文台,明天我與你一起攻城。」

秦頡聞此言頗感激勵:「既然如此,我也上!」

「那我也去!老子跟他們拼了。」趙慈嚷道。

「對!」貝羽也說了話,「索性咱們都到第一線去督戰,反正就是這麼一仗了,豁出去干吧。」

「那就這麼定了。先叫徐璆撤回來休息,明天卯時再出兵,發動全部人馬攻城,連庖人也得給我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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