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急赴前線鎮壓黃巾起義! 收復陳國

隨著長社一戰獲勝,朱儁、皇甫嵩、曹操三路兵馬會合,王允也順利進入陽翟接任豫州刺史,潁川黃巾潰敗,首領波才死於亂軍之中,洛陽躲過了覆滅的危機。皇帝劉宏大喜,即刻加封皇甫嵩為都鄉侯;封朱儁為西鄉侯,更因其牽制黃巾有功,又賜號為鎮賊中郎將,並命令他們繼續平滅豫州黃巾餘黨。隨著這一戰的成功,朝廷軍與起義軍的對峙形勢也發生了逆轉。

張角憑藉太平道蠱惑百姓起義,但他領兵打仗的本事卻難登大雅之堂。他號稱「天公將軍」,率領的乃是河北四州最忠心耿耿的教徒,可是本人卻志大才疏,連兵力不足自己十分之一的盧植都戰不過。他終究沒有撒豆成兵的本事,一切妖術邪法都不能禦敵,連連敗陣之後只得退過黃河,放棄黎陽、鄴城,將大軍龜縮於廣宗縣,不敢再出城一步。

首領挫敗,黃巾軍士氣受到空前的打擊。隨之而來的,各地豪強官吏自發組織的鄉勇大顯身手,反攻熱潮高漲,黃巾軍只得化整為零各自游擊,有的甚至竄入深山老林隱遁。

所剩的大部隊,就只剩下張角兄弟率領的河北義軍主力,以及盤踞陳國、汝南、南陽三郡,由太平道「神上使」張曼成率領的一部。

朱儁、皇甫嵩、曹操以及王允,花了數日時間肅清翟陽四圍的黃巾餘黨,接收了一批投降的義軍,總算是初步控制了局面。可接下來一步,陳國、汝南、南陽三郡皆有大量叛軍,又分處潁川的東西南三面,顧此不能顧彼,而潁川尚未大定守備力量不足,眾人正冥思苦想籌划下一步的戰略,忽有兵丁來報,從南陽郡來了使者。

大家盡皆大喜:南陽郡自太守褚貢戰死後,已沒有什麼消息,抵禦黃巾全靠地方的武裝,大家正為不明敵勢發愁,這個使者來得正是時候!少時那人來到,卻是一個民兵服色的小子,看樣子也就是十六七歲,還背著個粗布大包袱。

「啟稟諸位將軍,我家郡將大人前日在宛城與賊大戰,將敵殺散,追趕數十里。」

明明是捷報,諸人卻面面相覷。皇甫嵩第一個問道:「你言道你家郡將大人大破敵軍,可是南陽太守褚貢為國盡忠人所共知。你說的郡將大人又是何人?」

「回將軍的話,」那小民兵道,「自褚太守戰死,本郡捕盜都尉秦頡秦老爺帶領我們堅守宛城,鄉里豪族推他暫攝太守之位。他可了不起了!」他說到這裡一臉的驕傲。

王允聽罷一臉不自在,方要發作,卻被朱儁一把攔住,笑道:「子師兄莫怪,這田野埋麒麟呀!咱們這裡還在發愁,這個秦頡竟然已將賊軍破了。」

「還有呢!」那民兵解下包袱打開,只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赫然呈現。朱儁端詳了一會兒:「這是誰的人頭?」

「此乃賊人首領,那位什麼神上使張曼成啊!」

諸人聽他一言盡皆站起,連久在陣仗的皇甫嵩都已瞠目結舌:「張曼成乃中原賊首,此人一死賊兵必散。真的是他嗎?」

「這還有假?夤夜之間,我家秦大人率兵深入敵陣,殺他們個措手不及,親手將張曼成斬於馬下。」那小子越發得意,「我也在隊伍里,看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皇甫嵩捻髯大笑,「我看你家秦大人還真夠個太守之位!」

「那是自然。」那小民兵年紀尚輕故無拘無束,「我們那裡有本事的人多了去!有蘇代、貝羽兩位財主老爺,還有個叫趙慈的大哥,都是豪富一方的大財主,家裡僕僮佃戶好幾千,破賊全靠著他們的人呢!」

「你小子莫要急著誇口,既然南陽賊已敗,餘眾奔往何方你知道嗎?」曹操戲謔道。

那小子撓了撓頭:「我家大人說了,敵人盡往東逃,有的投了汝南,更多的奔了陳國。」

「好,你先下去休息吧。」朱儁接過話來。

「諾。」小兵作了個揖,走出幾步又回頭看看,「小的……小的……」

「你還有事嗎?」

「小的有肉吃嗎?」小兵的臉紅了,「我都三個月沒吃過肉了。」

「有有有,讓你吃個夠!」曹操笑了。

待小兵歡蹦亂跳地隨著親兵去了,半天未說話的王允才插言:「這個秦頡雖然暫敗黃巾,可怎麼能私自稱太守呢?」

「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皇甫嵩親自包好張曼成的人頭,「有了這顆好東西,往京師一送,還愁他當不了真太守嗎?」

「可他現在畢竟不是朝廷任命的郡將,再說你聽聽剛才那小廝說的話,什麼蘇代、趙慈、貝羽,說好聽了是財主,說不好聽的——都是土豪惡霸。這等人冒著朝廷的旗號作威作福,絕非什麼好事呀。」王允頗為憂慮。

「子師,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就算秦頡帶的這幫人都是無賴匹夫,現在也只能用他們。宛城被圍已有百日之久,莫說破敵,他能夠勉強堅守已是難得了。現在既然南陽初定,咱們就不至於三面受敵,可以放手對付陳郡、汝南兩處。依你之見呢,公偉兄?」朱儁翹著小鬍子一笑:「汝南太守趙謙兵敗已久,這一處最不好打。依我說咱們不妨學一學孟德,先易後難,兵發陳國,挫挫他們的銳氣。」

「好!」曹操早已迫不及待,「末將願帶三千騎為先鋒,直搗陳國。」哪知朱儁、皇甫嵩沒有理睬他,兩人神秘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曹操甚是詫異:「末將……哪裡不對嗎?」

「曹家小子,你是不是看我們倆老骨頭升了官,眼紅了?也想立大功掙個侯位呀?」朱儁玩笑道。

「晚生不敢。二位大人是不是已有破敵妙計?」

朱儁捋著小鬍子:「不錯。天底下哪裡有人造反都要速速救援,唯有這陳國地方奇,咱們去得越慢越好。」

「哦?」

「這陳國陳縣藏著一員無敵將,可是他脾氣怪,兵又太少。咱們若不把他逼急了,他絕不肯輕易顯露本領的。但只要他一出手,反賊頃刻倒戈而降。」

曹操不敢相信:「真有這等事?您不會是玩笑吧?」

「孟德,軍中無戲言嘛。」朱儁故作神秘,「明日卯時點兵出發,三日內進軍陳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曹操聽他道三日,豈有如此緩慢的救援?回頭看看皇甫嵩,見他也是默默點頭笑而不言。

自第二日出兵起,曹操的眼睛就不夠用了。他安排樓異代他統率三千騎,自己卻一會兒跟著皇甫嵩、一會兒纏著朱儁。時時刻刻觀察著他們如何調兵遣將、如何選擇地方安營紮寨。他明白,大局扭轉,黃巾軍的失敗已是指日可待,必須要在這段時間裡,盡量多地把皇甫嵩與朱儁的用兵經驗挖掘過來。

皇甫嵩心粗不理會,朱儁卻早看穿曹操的心思,乾脆把他留在自己身邊聽用,順便教他許多帶兵之道。所幸行軍不急,就這樣,不論是行進紮營,還是巡營用飯,這一個老頭、一個青年,倆矮個子將軍總是形影不離。兩天後,官軍眼看已到陳國陳縣地界,又一場戰鬥要開始了。

曹操命令軍兵紮下大營,埋鍋造飯,簡單巡查一番便又跑到朱儁的中軍大帳里。

「你這小子也真是的,飯都要在我營里蹭。」

曹操一笑:「老將軍您治軍有方,飯食做的也比我們那裡香!」

果不其然,戰飯做罷,庖人都曉得他必到,乾脆端了兩份進來。看見吃食,曹操突然有了一個疑問,端著碗獃獃問道:「我跟隨皇甫老將軍時,覺得他愛兵如子,每次安營紮寨,他總是等將官安排已定才搭設自己的中軍大帳。用飯的時候,也是等大家都分發已畢,才自己吃飯。可是您為什麼卻是第一個吃第一個喝呢?」

話未講完,曹操不禁笑了——只見朱儁把頭壓得老低,埋頭往嘴裡扒拉吃的,後來連筷子都嫌費事了,伸手抓起一塊餅撕咬著,可能小老頭的牙不太好了,歪著腦袋使勁扯——那副尊容曹操看了兩天還是忍俊不止。原來這朱儁吃飯比打仗還乾脆,少時間如風捲殘雲般把吃食消滅得乾乾淨淨。接過親兵遞來的水呷了一口,見曹操抿嘴竊笑,便道:「你小子笑什麼?瞧我這吃相滑稽嗎?」

「不敢……不敢……」話雖這樣說,曹操卻差點兒樂出聲。

「哎呀!你小子是大官子弟,自小錦衣玉食,享福享慣了。可你知道我是什麼出身嗎?我家乃一介寒門,我還沒記事的光景我爹就死了,全靠著老娘織布為生。別說填飽肚子,有飯吃就不錯。」朱儁咂么著舌頭,自嘲道:「你剛才問,為什麼我總是率先用餐。你想想,那皇甫嵩乃是西州望族,他伯父皇甫規、父親皇甫節都是赫赫威名的大將,自幼家境殷實也吃過見過。我沒出息,比他嘴急呀!」

「您不要玩笑,我是真心想知道為什麼。您老人家也不是不愛兵呀,為什麼好事總是搶在兵將前面,皇甫將軍為什麼總是最後想到自己?我想其中必有奧妙。」

朱儁正了正顏色,翹著七根朝上八根朝下的小鬍子道:「你小子以為那僅僅是愛兵的舉動?皇甫義真治軍,用的乃是『止欲將』之道。」

「何為『止欲將』,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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