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學篇 第730章 悲劇?還是喜劇?

一直到回到家裡,在沙發上坐了半個小時,王勃的整個心神,腦海中那些雜亂無章,紛紛擾擾的情緒,思維才開始慢慢的收攏,理順,回歸到了基本正常的水準。

而理智回歸後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不論他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傷心也好,難過也罷,他和梁婭,重生後最愛的一個女生,終於是分了手,走到了緣分的窮途末路。他失去了她,而且是永遠的失去了她!

心痛,委屈,憤怒,難過,悲傷……種種情緒再次將他淹沒,回憶也如潮水一般的湧來。不過跟前面的理智全失,只剩狂亂紛擾的情緒相比,現在的他,理智尚在。王勃讓自己蜷縮在客廳的皮沙發上,彎曲四肢,抱著腦袋,猶如一條怕冷的狗。

人很累,很疲倦,不是肉體的疲倦,而是一種心靈的煩累和沮喪。

一直以來,哪怕是兩世為人,心理年齡也有三十好幾,王勃心頭那種理想主義似的浪漫情懷都從未死掉。他給梁婭寫歌,在元旦晚會上,當著她全班師生的面為她傾情演唱,吶喊,包括讓班上的幾個美女幫他舉牌,充當人體歌詞提示器,莫不是心中浪漫的因子在作祟。他喜歡她,愛她,以他自己不太多的浪漫實踐討好她。在王勃兩輩子的人生經驗中,梁婭是唯一一個他一見鍾情,心懷愛慕,然後還能跟其牽手並走到一起的女孩兒,所以他十分的珍惜,萬分的不舍,聽到對方說出「分手」那兩個字的時候,猶如萬箭穿心,痛苦而又難過。為了挽回在他眼中無比神聖的「初戀」,他不惜捨棄尊嚴,扔掉面子,可憐而卑微的哀求,一次,兩次……然而,最終得到的,還是空無,絕情的,不留一點餘地的離開。

「看來,兩世為人的我仍然是天真吶!仍然相信什麼山盟海誓!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什麼永不退縮,共同面對一切困難!鬼話,都他媽是鬼話!都是無恥的謊言!」蜷縮在沙發上的王勃捂著臉,像一條受傷的狼一樣低聲的哀嚎。

眼角又開始濕潤起來。但此時的他卻並不想流淚,他覺得自己為了那個騙了他,自己老子說什麼就信什麼的,沒有一點擔當和勇氣的女人流淚真是傻,真是不值!

他為自己感到羞愧!

然而眼淚還是流了出來。他本就是一個多愁善感,聽歌,看電影,時常都能聽得哭,看得哭的人。

分就分吧!失去就失去吧!大丈夫何患無妻,沒必要這麼傷心欲絕啊?天下的好女人多得很,又不是她梁婭一個,有必要像現在這樣痛不欲生嗎?

可是,心頭真的很痛啊!

為什麼要那麼殘忍的說出「分手」那兩個字呢?哪怕給個不想在一起的暗示也成啊?我也會離開的,不至於對你死纏爛打。

大半年了,我連重話都沒有對你說過一句,臉都沒有跟你紅過一次,何苦如此的絕情啊?在我的心頭,一直就沒有只是跟你耍一耍,一直都是想跟你結婚生子,過一輩子的呀?

你為什麼就那麼聽你老漢兒的話?為什麼就不相信我?為什麼你就沒有你母親當初的那種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決絕呢?

……

王勃很不想去回憶,更不想去反問,他想讓自己大度一點,洒脫一點,更無所謂一點,可是,仍然不行,回憶如同潮水,使勁的朝他腦子裡面鑽,讓他的思想,理智,情緒,所有的一切,都難以遏制的掉往那回憶的深淵。而他自己,他的靈魂,便在這猶如迷宮一樣的記憶的深淵中載沉載浮,轉來轉去。

直到一陣突然的敲門聲將他從記憶之海中驚醒。

在聽到敲門聲的那一剎那,王勃一驚,心跳都停止了,馬上從沙發上跳下,像風一樣的去開門。

門開!

但出現在眼前的卻不是他想像中,或者說奢望中的那個人。

是他的同桌廖小清。

「王勃,我……我把你的書包給你拿來了。」站在門口的廖小清背上背著一個書包,手裡還提著一個,正是王勃的書包。

「哦!」王勃一陣失望,從廖小清手裡接過自己的書包,「你要不進來坐下?」王勃看著廖小清說。

「好……好啊!」廖小清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在門口換了鞋,跟著王勃來到客廳。

「你想不想喝水?我給你倒水。」王勃站在廖小清的面前,面無表情,猶如未來世界的機器人服務員。

「不用不用。我口不渴。」廖小清連連擺手,而後咬了咬嘴唇,看著面無人色,一臉憔悴的王勃,吸了口氣,終於問出了心頭那個徘徊了好半天的猜測,「王勃,你是不是和梁婭……鬧矛盾了?」

王勃抬頭看了對面的同桌一眼,笑笑,說:「你們女生倒是敏銳。不錯,是鬧矛盾,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矛盾。我和她分手了,完了。」

「啊——」廖小清美目大睜,用手捂了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儘管前不久看到王勃的「鬼樣子」她也想過兩人是不是分手,但那也不過是她的奇思妙想,王勃和梁婭那麼恩愛,那麼般配,平時的關係那麼好,怎麼會分手?最多就是鬧鬧戀人間的矛盾罷了。

「分手?怎麼會?你倆到底發生什麼了,王勃?」大吃一驚的廖小清當即便問。

此時的王勃,很想有一種跟人訴說的慾望,廖小清不是別人,算是四中跟他關係最好的異性朋友。他也打算通過跟對方的擺談,來消解自己的悲傷。

「前天晚上記得嗎?就是雷鳴電閃,我沒上晚自習的那個晚上。那晚,梁婭的父親出差,她一個人在家。我去了她家,並且留在了那裡,沒有回去……」王勃把前天晚上他如何陪自己的女友,在自己女友的家裡留宿,然後女友的父親殺了個回馬槍,殺回來捉姦,兩人打架,今天梁婭找她說分手的事情向廖小清擺了擺。當然,他和梁婭上床,以及他答應梁經權,要休學一年的事情卻是沒告訴對方。

「王勃,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梁婭的老漢兒哪怕再誤會你,再有錯,他也是長輩,是你女友的父親,更是你未來的另外一個爸,你怎麼能打他啊?一個當晚輩的,哪裡能跟長輩動手嘛?」出乎王勃的意料,廖小清聽完他的訴說後的第一個反應,便是對王勃的指責。

王勃一臉的苦笑,對此卻並不想反駁。「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我肯定不會還手,只會讓他打幾下出氣,更不會看到他扇梁婭的耳光後就熱血上涌,忘了他的身份把他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真是的!你不知道打是親罵是愛啊?你再心疼梁婭,能夠有人家當父親的心疼?你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考慮吧。一個當父親的,回到家,看到自己的女兒跟一個男生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你剛才說你和梁婭是睡一張床上吧?——嗬嗬,你說他會不生氣,不冒火?我覺得,梁叔叔沒用刀砍你兩刀,就就該求神拜佛,燒高香了,你還敢跟人家動手?跟你說,當時,你最應該做的就是讓梁叔叔打你兩下出氣,然後趕緊低頭認錯,祈求原諒,說些永不再犯的話!王勃,你說你,平時那麼聰明,那麼成熟,那麼會換位思考的一個傢伙,怎麼當時就那麼愣,選擇了那個最笨,最沒有轉圜餘地的方法去處理問題呢?」廖小清用自己的芊芊細指沖王勃的腦袋指了又指,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樣子。

王勃不太同意廖小清那種逆來順受,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帶著封建殘餘思想的觀點,有心想反駁,但反駁的話,勢必要說出很多中傷,詆毀梁經權的話來,他感覺在一個女同學面前中傷女友——噢,應該是前女友——的父親,是一件特沒品的行為,便閉了嘴,任憑眼前的這個沒完全了解事情真相的,站在前女友一方的俏同桌對他進行數落。等對方數落了好一陣,利用歇氣的間隙,才反駁一句:

「誒誒誒,廖小清,你怎麼胳膊朝外拐?我給你說這些,是想你安慰我,幫我,來雪中送炭,不是讓你雪上加霜的哈!」

「我是幫理不幫親!」廖小清昂了昂頭,狠狠的瞪了王勃一眼,「你還覺得自己很有理,很委屈,是不是?梁婭難道不委屈?從頭到尾,她到底又有什麼錯?一邊是生她養她,跟她生活了十七年的父親,一邊是她深愛的男孩,你讓她怎麼選?非要讓她當個不孝女,跟自己的父親斷絕父女關係,你才開心,才滿意,才覺得人家對得起你?假設一下,有一天你的父親或者母親,要你跟你梁婭分開,讓你女友父母二選一,你怎麼選?你會拋棄你的父母嗎?」

「這方面我媽老漢兒從來不管我好不好?」王勃扁了扁嘴,小聲咕噥一句。

「你是男孩子呀?梁婭若是一個男孩,我想她老漢兒也不會把她管得那麼死,那樣的在乎她,怕她受一點的傷害,吃一點的虧。在這方面,王勃,我告訴你,全天下稱職的父親都是一樣的。」對面的廖小清仍舊氣呼呼的,彷彿被自己氣得不行。

但廖小清的生氣,包括她對自己無情的數落,卻如一道暖流,在王勃的心間流過。這是真正為自己好,想幫助自己的人,才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去看待問題,而不是一位阿諛奉承,以他為軸心,只講他喜歡聽的好話的阿諛之輩。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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