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中學篇 第280章 偶遇

星期一,王勃向往常一樣上學。快到四中後門時,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王勃先是一愣,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好運,猛的眨了兩下眼,再次睜開,定睛一瞧,的確是那個在夢中夢見了不知多少次的背景。背影的主人,穿著藍色的牛仔褲,白色帶領的短袖衫,撅著屁股,匍匐在一輛深藍色的女士山地車上,正在距離王勃前方二三十米遠的地方,不慌不忙的慢慢騎行。

梁婭!

王勃深吸了一口氣,兩個大腳板猛地發力,七變速山地車載著他,如同離弦之箭朝前飈射,沒要到十秒鐘,就將兩人的距離從二三十米拉近到了四五米。然後王勃開始減速,再一次將一口新鮮乾淨,還帶著晨間濕潤氣息的空氣吸入肺葉,吐出一口濁氣,再吸入,再吐,如此反覆三次,激烈的心跳這才有所平復。

然後,王勃微微加力,車把稍稍一拐,很快騎到與梁婭並行的位置。

「嗨,梁婭!」王勃提腮勾嘴,偏頭,擺出自認為最迷人的笑容,沖正凝視著前方騎車的梁婭打了個招呼。

正在騎車的梁婭人被人忽然一叫,略驚,轉頭一看,卻是王勃,莫名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有些支吾的應道:「啊,王勃,是……你啊!」

「呵呵,在四中上學一年多了,第一次在上學的路上碰見你。好巧!」王勃笑著道。

和王勃的相遇實在突然,梁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微紅著臉,順著王勃的話說,「是啊……好巧!」

「梁婭,你通常都是這個時間來上學?」

「嗯!」梁婭點頭,過了會兒,又加了兩個字,「是吧。」這時,她微一偏頭,朝身邊這個主動和自己打招呼的男生瞟了眼,卻見對方正低頭看著左手腕的電子錶。梁婭的心臟便猛地跳動了一下,急忙避開,將視線落到前輪兩三米遠的水泥路面上。

寒暄了兩句之後,氣氛一下子有些沉默。梁婭只顧騎車,沒再開口。王勃則神思念轉,搜腸刮肚的想著暖場的話題,以期打破沉默。但這時他才突然吃驚的發現,自己和對方可供擺談的事情是何等之少,幾乎沒有任何共同的,可以談論和分享的話題。他不知道她的興趣好愛;她對自己的事情可以想像基本上也是一無所知。王勃抓耳撓腮,手心冒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心頭便越是急躁,越想找點能夠交流的話題,就越是悲哀的發現越是找不到。

時間沒給王勃留下細想的機會,後門很快就到了。梁婭減速,左腳一叉,落地,筆直修長的右腿朝後面優雅的一撩,雙足便站在了地上。這時,梁婭略一停頓,見王勃也跟著下車落地後,便轉頭,跟隨早間上課的人流推著車從後門進入車棚。

王勃原本跟在梁婭的後面,但沒前行幾步,就被其他騎車的學生給擠開了,與梁婭拉開了兩個車身的距離。

越走入車棚,遇到的學生和自行車便越多,交通便越發的擁擠。三五兩下,王勃就失去了梁婭的身影。王勃一驚,四處觀望,搜尋,但梁婭已經消失在了人海中。

後面有人猛打鈴聲,提醒駐足觀察的王勃讓道,王勃只有推車前行,朝他平時經常停放自行車的地方走去。他原本還打算把自己的車和梁婭的放在一起,以後不論上學還是放學,便多了和對方接觸的機會。因為四中的車棚十分的龐大,足以停下幾千輛自行車。為了找尋方便,基本上每個學生都會把自己的車子固定放在某個位置,很少變換地方,不然,變來變去,一旦忘了自己的停車位,在幾千輛自行車當中要想找出自己的車來,那就有得找了。

現在王勃失去了梁婭的身影,想把自己的車停在對方附近,自然變得不可能了。

沮喪,王勃陷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沮喪當中!

「我怎麼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了呢?平時不都伶牙利嘴的么?怎麼在她面前,就變得笨嘴笨舌,連話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呢?」王勃懊惱的想著,越發的沮喪,氣悶。尤其是想到梁婭可能由此對他觀感的「惡化」,他便覺得無辜而荒誕。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刻苦訓練數十年終於達到了競技巔峰的運動員去賽場參加比賽,「砰!」,一聲發令槍響,他原本應該像彈簧一樣一下子彈射出去,奪命狂奔,衝過終點,迎接自己最輝煌的時刻;結果卻是槍響了,人他還在原地,他想動,但一個腳趾頭都動不了。他滿頭大汗,火燒火燎,恨不得屁股下裝一個火箭的助推器,但仍舊動不了。廣場的觀眾看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不知道他為啥不跑。

王勃感覺剛才的自己,就是那個槍響了,他卻呆在原地像傻逼一樣一動不動沒跑起來的運動員!

王勃推著車來到他平時經常放車的地方,彎腰把車鎖好,突然猛地一拳錘在自行車坐墊上。而後提起拳頭,又接二連三如同下雨一般捶打了好幾拳,直到兩手被坐墊的反震震得隱隱生疼,才停止了捶打。

「我他媽就是個傻逼!」王勃暗罵了自己一聲,從前輪上的行李框中提起自己的書包,單肩掛在肩膀上,懷著一種極度的失落和自我的厭棄,隨人流在昏暗的車棚中東彎西拐,朝通向校園的門口走去。他精神萎靡,情緒低落,越想越氣,越氣越恨。對象當然是也只能是他自己。他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焦躁,恨自己的不淡定,恨自己為什麼平時好好的,一旦在梁婭面前心理素質就變得奇差無比,就變得笨嘴笨舌,彷彿一個情商和智商一起被人用手術刀像割闌尾一樣割掉了的大傻瓜!木訥,寡言,心急氣短,越想討好她,結果卻越適得其反,變成了一個無法順暢言語的笨豬,蠢材!

垂頭喪氣的王勃很快隨眾人走出車棚。車棚外天光明亮,空氣清新,和陰暗封閉的棚內環境形成強烈的對比。在車棚內呆了好一會兒的他都有點不太適應,眼睛一眯,慢慢張開,而後,就像被人用手提著眼皮上下扯了一把似的,猛得長大!

「剛才車棚內的人好多,一下子就走不見了。」梁婭站在王勃面前,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柔聲說道。

王勃眼睛大張,嘴巴也是大張,但很快回過神來,隨即一股狂喜像瀑布一樣湧入心頭。

「啊……是啊!好多人!裡面的燈光又昏暗。四中的後勤工作也搞得太撇(差)了,都捨不得換幾個功率大一點的燈泡!」王勃介面道。

梁婭「嗯」了一下,表示同意,然後轉身朝前走去。王勃急忙跟上,與對方並排而行,挨得不近,但也不遠,與對方的胳膊保持著約莫兩三個拳頭的距離。

「對不起啊,梁婭!演講那天,點了你的名。沒讓你難堪吧?你們班除了郭曉亮,趙興友和你,我也不認識其他的人。」王勃說。

「啊,沒事兒。就是有點意外!呵呵,沒啥心裡準備!」梁婭莞爾一笑,下意識的用左手一勾耳邊的短髮,別在耳廓後面,頓時,一隻輪廓優美,耳垂圓潤、敦厚,彷彿藝術品一樣的耳朵便亮了出來。

王勃瞟了瞟,呼吸一滯,目光下滑,到了梁婭的頸脖處。頸子雪白,系著一條紅紅的細繩。細繩上明顯吊著一個東西,在重力的作用下從頸邊兩根凸起的鎖骨間垂了下去,沒入帶著一顆扣子的前襟。有著衣服的遮擋,王勃自然也就不知道梁婭脖子間掛著的是什麼了,但他對此卻頗有些好奇。

「你們朱老師叫我去你們班上演講我也沒啥準備,只有亂講一氣。我走之後,肯定被你們班上的同學笑話慘了。」王勃說,收回打量的目光,視線看著前面,兩眼的餘光卻一直追逐著身邊的女孩。

「哪裡呀!你講得挺好的。大家都給你鼓掌呢。」梁婭轉頭看了王勃一眼,忽然停了下來,歪著頭,以一種認真的表情盯著王勃,道,「王勃,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王勃心頭禁不住就是一跳,用了很大的努力才讓自己保持語調的平穩。

「按照你說的那些方法,真能大幅提高英語考試的水平?」

肯定不能!王勃心道,除非啥事不幹,苦修四年英語,考個專業八級才有可能。但這話肯定不能對梁婭說。王勃作出沉思的樣子,等了幾秒,然後才抬頭,看著梁婭那張毫無瑕疵,如同被上帝用雙手精心修飾過的俏臉,道:

「怎麼說呢,還是因人而異吧。一定的單詞量,基礎的語法,大量的,反覆的練習並總結,如果能夠做到以上四點,考個高分還是不難的。」

「但我卻覺得好難!」梁婭略顯懊惱的搖了搖頭,邁開步子繼續前行,邊走便說,「我的記性不是很好,所以記單詞一直就不是很在行。大致的語法是懂的,但是太深太細的東西,卻也似懂非懂。題做了不少,可同類的一些錯誤總愛不斷的犯。努了力,成績的提高卻非常有限。都不知道該咋辦了。」

如果是其他人的懊惱或抱怨,王勃大概也就聳聳肩,然後給出一幅愛莫能助的表情;但梁婭的懊惱,聽在王勃的耳中,就不僅僅是她的懊惱,也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讓他感同身受,為她的揪心而揪心,皺眉而皺眉。一股莫名的衝動很快在王勃的心間湧起,他幾乎不假思索的道:「梁婭,國慶過後,我打算召集一些志同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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