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天下烏鴉

在醫院門口,送走了緒方家四人,李如海想了片刻,不明白為什麼緒方杏走的時候,要用吃人一樣的眼光看他,但後來想到這個「班長大人」一直就這麼兇巴巴的,現在傷好了連精神都恢複原樣了,心中頗為欣慰。

他欣慰了片刻,看到麻生家的車不但沒走,反而車窗降下了來,露出了麻生悠羽的臉,他便走過去,問道:「怎麼了,麻生部長?」

「秀中君……」她叫完這一聲,看到跟在李如海身後的小早川櫻子先是驚訝,接著神色一黯,便捂嘴輕笑一聲,才道:「再考慮一下,麻生家出面,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李如海一笑:「我明白你的好意,麻生部長……還是先傳話吧。」

麻生悠羽點點頭,又說:「有消息我會打丸子的電話……還有,在公寓,注意安全。」

「好!」李如海答應後,目送麻生家的車隊離開。

很快,他們三個人也返回了公寓,李如海摟著櫻子問:「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小早川櫻子趴在他的胸口,輕輕搖了搖頭。

丸子在旁邊問:「相原大人,你們要愛愛嗎?我是不是該出去了?」

小早川櫻子小臉一紅,連忙從李如海身上離開,輕聲道:「我去泡茶。」說完,趕緊鑽到了廚房。丸子一提愛愛,她就不由自主想到那天的事,身上一陣燥熱——被小朋友看了現場表演,而且自己還表現那麼差勁,直接暈掉了,這……太羞恥了。

李如海沒好氣地說:「你整天腦袋裡面在想些什麼?」

丸子很委屈,不忿地說:「我怕看到不該看的,你又要生氣了……再說了,你們愛愛又沒規律,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沒規律關你什麼事?」

丸子生氣地說:「因為你們愛愛我就得出門——不管白天還是黑夜!我生物鐘都紊亂了,電視上說,這樣會早死的!」

李如海真想說一句「你早死了大家就清靜了」,不過看在她這次表現極好的份上,硬忍了下來,一摔公文包,說:「來陪我看資料吧!」

丸子覺得自己贏了,微微滿意,慇勤地幫他把資料都掏出來,分類放好,順便給他講解。

麻生悠羽,不,應該說是麻生家的情報工作做得相當紮實,資料之所以這麼重,是因為其中有許多相片——幾乎所有二之階堂中有份量的人的照片都有。

除了相片,二之階堂內的人物資料、資產情況、活動規律、政府背景、政治獻金情況,都有詳細記載,不能說百分百準確,七八成是有的。

李如海拿起二之階牙山的照片,只見是個不到四十歲的中年男子,鷹視狼顧,即使在照片中,也能看出眼睛中的野心勃勃。

李如海正在細看,卻聽丸子在旁小聲問:「相原大人,您知道織田信長嗎?就是那個被稱為被第六天魔王的男人。」

李如海凝神細思,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人際關係,未果,又翻查相原秀中的殘留記憶,片刻後才不確定地說:「你是不是在說那個尾張大傻瓜,那個戰國時代最強的大名?」

說完後,他疑道:「織田信長和二之階堂有什麼關係?」

丸子搖頭道:「啊,沒有關係……我就是隨便問問。」

李如海瞧了她一眼,不知道這個話嘮丸子又在耍什麼寶,隨即道:「別打擾我。」

丸子嗯了一聲,但心中嘀咕:織田信長可是日本人的普遍偶像,戰國時代、安土桃山時代最亮眼的一顆星,被稱為『毀滅舊世界的魔王,開創新世界的男人』,這麼有名你竟然不能一口答上來,很可疑啊……再往前問問。

李如海指著資料中一個詞問她:「這個『若頭』是什麼意思?」

丸子瞥了一眼,隨口說:「組頭是老大,若頭是老二,也是組頭的助手、接班人,一般情況,組頭掛了,若頭當組頭。」

回答完了,她又小心翼翼地問:「相原大人知道足利尊氏嗎?」

李如海翻著手中的資料,問道:「二之階堂的若頭是中村悠一啊,足利尊氏是哪家的若頭?」

丸子眼神詭異起來,說:「相原大人不知道足利尊氏?」

李如海現在也懶的想了,直接問:「足利尊氏是誰?」

「足利尊氏是室町幕府的開創者,流放天皇的大逆賊,好多大河劇的反面角色,相原大人竟然不知道?」——啊,相原大人連這個人都不知道,看樣子活著的年代還要更早啊,公元1300年以前,至少七百年的老鬼,好怕怕!

李如海摔下資料,盯著丸子問:「我說你到底要幹什麼?問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丸子看了他一眼,縮了縮身子,小聲說:「人家想知道相原大人是哪個年代的人嘛……」

李如海一挑眉:「什麼意思?」

丸子鼓了鼓勇氣說:「我覺得您像是古代人,您應該是鬼魂吧……我就是好奇啦,無論您是什麼,我都會尊敬您的!」說完,警惕地看著李如海,手搭在衣服內的短刀上,一副生怕李如海殺人滅口的樣子。

李如海沉默了半晌,眼中的凶光如同利箭一樣直射丸子的心底,陰測測地說:「沒想到竟然被你發現了……」

丸子只覺得周圍陰風陣陣,情不自禁將短刀抽出一截,牙齒打著顫說:「啊,果然是真的……您、您想幹什麼?」

李如海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陰笑著說:「吞噬你的靈魂,讓你成為行屍走肉,永遠服從與我……你不是說家裡還缺個日本Q嘛,就你了!」日本Q這個詞還是李如海跟丸子學的,丸子有一次拿這個詞罵櫻子——相原大人上廁所你都要站在門口等,你乾脆進去當他的日本Q算了!

丸子尖叫一聲,抽出短刀,剛要一刀捅過去,就被李如海一巴掌抽在後腦勺上,整個腦袋一下子磕到方桌上,頓時丟掉了短刀,只能流著眼淚捂著頭哎哎叫痛。

小早川櫻子捧著茶和點心走過來,好奇地問:「相原君,這是怎麼了?」又問丸子:「丸子醬,你不要緊吧?」

李如海沒好氣地說:「別管她,又犯病了!」

丸子拉著小早川櫻子的手直叫:「相原大人其實是鬼啊,他附了相原秀中的身體!」

小早川櫻子替她揉著額頭,哄她說:「嗨,嗨,相原君是壞鬼鬼!」

丸子生氣地打掉她的手,叫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哄……我說的是真的啊!他真的是鬼!」

李如海斜了她一眼,不屑地冷笑一聲,轉頭問小早川櫻子:「櫻子,你聽到了,我是古代的鬼魂,佔了相原秀中的身體,你還喜歡我嗎?」

小早川櫻子溫柔地跪坐下,給他奉茶,笑著說:「當然,櫻子永遠喜歡相原君。」

李如海哈哈大笑,他就喜歡小早川櫻子這一點。他笑完後,看著丸子說:「我就是鬼魂,我就是佔了相原秀中的身體,我還是從別的世界來的,我將來還要佔領日本統治你這種渣渣,你服不服?」

丸子揉著額頭——起了好大一個包!

她看了看李如海的大拳頭,委屈地說:「人家也沒有不服……人家就是好奇一下下,幹嘛打人家,你說怎樣就怎樣唄。」

李如海鄙視的看著她說:「你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接著看資料!」

丸子將短刀收進衣服,眼裡含著熱淚「嗨」了一聲,樣子十分可憐。

李如海翻看了半天,只覺日本黑幫內部關係錯亂,十分不耐,便命令丸子道:「給我講解一下,這亂七八糟的,看的我頭都痛了。」

丸子摸了摸額頭上的大包,她只要挨了揍就能老實一兩個小時,現在也一樣,乖乖地把資料排了一下順序,依次指著說:「這個就是二之階牙山了,是二之階堂的組頭,因為是一代目(創始人)的原因,在二之階堂很有號召力。」

接著,丸子又指著另一份資料說:「這個是中村悠一,二之階堂的若頭,為人十分陰險狡詐。他身為若頭,是天然的組頭繼承人,是二之階堂的二把手,統率著二之階堂的核心武力之一『若頭眾』。若頭眾只負責保護本部和組頭的安全,保鏢性質,但配有槍械,因為牙山常常親臨一線,若頭眾也多次參加黑幫間的混戰,表現不俗。」

「然後是這個,這個尖嘴猴腮的傢伙是新井遙,同一張照片上另一個是松戶公平,他們都是二之階堂的舍弟頭。剛剛加入組織的新人,被稱作『舍弟』,他們要在組頭的家中,也就是本部中服侍組頭一段時間,照顧組頭的飲食起居,雖然這些人嫩了些,但特別敢打敢拚,多數沒有武器,有也只是防身短刀之類,不過也不可小視,而帶領他們的就是新井和松戶兩個傢伙了,所以他們被稱作『舍弟頭』。」

丸子說到這兒,用手比劃著二之階堂本部的大門照片說:「在裡面基本就這些人了,很好區分,穿黑西裝的是若頭眾,穿運動服的是舍弟眾,穿和服或是便裝的,多半是幹部,紋身越多越華麗,級別越高。」

李如海指著資料里的一行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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