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處容身

小早川櫻子用力看著李如海,微笑著說:「相原同學真是一個讓人很有安全感的人呢。」

李如海看到小早川櫻子沒有堅持拒絕,也鬆了一口氣,這是一種補償心理吧,就是有萬般理由,李如海自認是傷害了一個無怨無仇的少女,這是違背他做人原則的——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但求問心無愧。

而小早川櫻子看著李如海,心中卻默默地想:相原桑,你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肯定更不知道如果有女生告訴一個男生,在他身邊好有安全感,那就是特別喜歡的意思吧?

果然,小早川櫻子發現李如海聽完她的話,神情雖然輕鬆了點,但卻沒有特別的變化,對李如海所說早上是誤會的話,有點相信了。

也許相原桑真的不懂這些,世界上總有古怪的人,也許相原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吧,今天,就當做了場美夢,現在,夢醒了。

我這種人,就應該老老實實生活,不該有妄想的,小早川櫻子,所有的痛苦都是痴妄帶來的,要記住這個教訓啊,你要本分做人,人千萬不能忘記本分。

她傻傻的依習慣往家走,思緒亂飛,自怨自哀完了,念頭情不自禁的轉到了千雪美奈身上。

千雪美奈她也不認識,不,或者應該說,她認識,她基本上認識全年級的女生——花了很多時間用心記她們的名字——但她們都不認識她。也曾想過交個朋友,哪怕是那種一起去洗手間的朋友也很好,但是總是沒有勇氣開口,而且她覺得自己的口音難聽死了,主動去和她們說話應該會被嘲笑……

她邊走邊默默地想著心事。

如果要是能和千雪同學成為朋友就好了,這樣千雪同學也許會和我說起相原桑的事情,即使不能做相原桑的女朋友,但能看著他幸福也很好啊。

在洗手間偷聽別的女生說話,千雪同學是很優秀的人呢,有很多男生向她表白過,喜歡她的人聽說超過一千個呢,想想也是應該的,千雪同學出身好,家庭好,學習好,運動好,人緣好,長相更是被贊為傾城之人,完美的人呢!要是自己能成為千雪同學那樣的人,哪怕只能再活十年,不,五年自己就滿足了。

好像,千雪同學的媽媽是東京女子大學的畢業生,真是了不起,不知道千雪媽媽會不會喜歡相原桑,應該會喜歡吧。

哎?今天在洗手間好像聽到C班的女生在說千雪同學的壞話,什麼拒絕那麼多男生就是為了釣個有錢人,要不要告訴相原桑?應該告訴他吧,他可以去安慰千雪同學,但自己告訴他會不會被他認為自己腹黑,表面上是在提醒他,實際是在說千雪同學的壞話?

小早川櫻子正在糾結,突然感到李如海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茫然地抬頭問:「相原桑,怎麼了?」

李如海指了指不遠處一個矮小的男子,說道:「那個人叫你,小早川同學。」他早就注意到那個男人了,因為他扶著牆盯著小早川櫻子猛看,嘴裡還不乾不淨地嘟囔,看樣子喝醉了——天剛黑不久就醉成這樣子了,估計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小早川櫻子看了過去,神情馬上緊張起來,對李如海鞠著躬說:「相原同學,那是我父親,真是失禮了,他喝醉了。您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十分感謝!」

李如海又看了那名醉漢一眼,真沒想到是小早川櫻子的父親,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微笑著說:「那我先走了,你快去扶你父親回家吧!」

小早川櫻子回了一聲是,等李如海轉身後,才快步跑向她父親。

李如海走了幾步,突然聽到那醉漢叫了起來:「那、那小畜牲是誰?」他皺了皺眉頭,沒有停步,也就是覺得虧欠了小早川櫻子,不然就憑這一句話,他非把這丫打得不分東西南北再掛到路燈上。

耳中傳來小早川櫻子低低的解釋聲,像是在求醉漢跟她回家。

接著只聽到醉漢含含糊糊地說:「叫你也不答、答應,呃,還回來這麼晚,飯、飯沒做吧?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出去浪了……我、我就知道,跟你媽那婊子一樣,除了發浪勾男人、人就……呃,你們母女都是婊……呃……」

耳中傳來咒罵聲和小早川櫻子強忍痛苦的聲音,李如海眼光銳利起來,回首望去,只見那醉漢用力掐著小早川櫻子手臂的皮肉,正三百六十度旋轉,小早川櫻子疼得整個人都佝僂起來,但可能是怕李如海聽到,想在他的心裡保留最起碼的一點尊嚴,死死咬著嘴唇不發一聲。

醉漢擰完還不罷休,看著小早川櫻子不肯求饒認錯,又舉起拳頭向她背上捶去。

尼瑪!

李如海對小早川櫻子的愧疚之心還沒消呢,怎麼能看著她被人這麼欺負,一個閃身就過去一把把那醉漢的手攥住。

小早川櫻子沒有等到預料中的打擊——一般捱打沒這麼快結束的!

她驚訝地抬頭看去,發現李如海正緊緊抓著她爸爸的手,神情冰冷。

她父親也愣著,剛才這小子好像在二三十步以外,怎麼突然就到眼前了?不過他已經喝得二麻二麻的了,覺得剛才可能是自己腦子斷片了,隨即不想了,用力甩手,嘴裡大叫:「鬆開!混蛋!」

李如海順勢放開了他,這完全是給小早川櫻子的面子,總不好當著她的面痛打她老爹,畢竟疏不間親,雖然依他的性子,完全想一腳把這混球踢進路邊的排水溝里去。

他這一放手,小早川櫻子的爸爸用力過猛,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好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搖了搖頭,清醒了幾分後,掙扎著又爬起來,怒氣沖沖地撲來過,嘴裡大叫:「混蛋,敢打我,殺了你!」

李如海冷笑一聲,殺我?搞笑呢,這種貨色,螻蟻一般,卻狂妄之極。他也不去管他,低頭去看小早川櫻子,卻看小早川櫻子已經向她爸爸撲去,緊緊抱著他的一條腿哭喊著:「爸爸,別傷害相原君。求求你了!你要生氣請打我吧!」

轉頭又對李如海叫:「相原君,你快跑!」

李如海頗為無奈,我為什麼要跑?這種貨色我一隻手能打一百個。

小早川櫻子的父親掙了一下沒掙脫,毫無憐女之心的用另一隻腳猛踢在小早川櫻子的肩胸處——因為小早川櫻子的身體擋著,父女二人距離又近,李如海又不能下狠手直接結果了小早川櫻子她老爹,結果來不及阻止,讓這一腳踢了個結結實實。

李如海真忍不了了,一個閃身就遞過去一巴掌,打得小早川櫻子她老爹牙都飛出來了,雙腳離地把小早川櫻子都帶了起來。

李如海輕輕一撈,把小早川櫻子接到懷裡,至於小早川老爹,是真進排水溝了。

小早川櫻子在李如海懷裡靠穩了,才反應過來,看看只有一條腿在溝外的老爹,又看看李如海,一聲之間失去言語能力。

小早川櫻子看著從小到大都是她恐怖陰影的父親,就這麼乾淨利落的被打倒了,一時間不敢置信。

轉眼又看到李如海,想到自己這麼不堪的一面就這麼赤裸裸地展現在自己「前男友」面前,感到極度的難堪。

時間彷彿停頓了片刻,小早川櫻子才顫聲問:「相原同學,我爸爸……」

李如海輕輕向她點頭,說:「小早川同學不必擔心,我出手有分寸,只是給他個教訓,皮肉傷而已。」

小早川櫻子微微放心,回想起剛才電光火石一般的一巴掌,她還以為她爸被打死了。

李如海並沒有騙她,她爸已經從溝里爬出來了,果然只是皮肉傷——牙掉了三顆,半邊臉青腫起來擠得一隻眼睛都成縫了。

小早川櫻子老爹又怒又氣,臉上針扎一樣疼,酒都醒了一多半,看著摟抱在一起的倆人,張開血盆大口——真的是血盆大口,一張嘴血就往外流——就要罵,但注意到李如海眼睛時,罵聲只到了嗓子眼就又咽回去了。

那雙眼睛在昏暗的路燈光里寒光閃閃,清晰地傳遞著一個信息:再惹我,吃巴掌!

小早川櫻子的老爹絕不是什麼英雄人物,對女兒兇狠在外反而是個軟蛋,碰到李如海這種你狠我更狠的類型,卵都縮回肚子里去了。

他在原地愣了片刻,對著小早川櫻子大喊:「混帳,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女兒,帶著姘頭回來毆打自己父親——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和你斷絕父女關係,你別想再回家!別想!」

說完轉頭就跑,跑了幾步跌了一跤,隨即滾進了黑暗中不見了蹤影。

倆人沉默了片刻,李如海把小早川櫻子放下,看著她白襯衣上的臟腳印,輕問:「傷到了嗎?」

小早川櫻子輕輕搖動了一下肩膀,臉上痛楚之色一閃而過,嘴上卻說:「沒傷到,相原同學,謝謝關心!」

知道李如海不信,神情黯然地補充了一句:「早就習慣了。」

已經無需隱瞞什麼了,經歷過剛剛的場景,自己最難堪的一面都被看到了,最後的尊嚴都被自己親生父親撕碎了,還能怎麼樣?

李如海看著昏暗燈光下神情黯然的少女,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她頭上輕輕揉著,問道:「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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