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顏良出昏招了嗎?

宛城,軍府。

顏良看著手中的那道情報,眉頭凝成了一線。

那是關於夏口城的最新戰況,儘管滿寵未曾向他發過一道求援信,但顏良卻令斥候時刻關注著南面的戰況。

一旦夏口失陷,東吳的水軍就可以由漢水長驅北上,同劉琦的陸上軍隊聯手,對襄陽城形成夾擊之勢。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顏良想要看到的。

那情報中稱,周瑜的大軍已經把個夏口城,里三圈外三圈的圍成了鐵桶,五萬大軍更是狂攻十天不休。

所幸的是,滿寵不負所望,頑強頂住了吳人的強攻,只是他也付出了近千士卒死傷的代價。

滿寵,不愧是自己麾下最善守之將。

顏良在慶幸著擁有這員守城良將時,心中卻漸生隱憂。

周瑜那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曾經歷史中,赤壁之戰後,以曹操之強大,江陵城之堅不可摧,卻也生生的給他攻了下來。

而今自己的實力,遠不及當年曹操,倘若再任由周瑜這麼狂攻下去,縱然有滿寵,夏口城只怕也早晚要被攻破。

腳步聲響起,徐庶從外而入,眉宇間也帶著幾分凝重。

「主公,斥候最新的情報,袁譚的大軍已越過博望城,前鋒距離宛城不過三十里。」

徐庶將那情報雙手奉上。

「這麼快。」

顏良心中微微吃了一驚。

情報很詳細,堵陽那場大火。袁軍被燒死三千餘眾,撲滅大火之後,袁譚並未做太多的休整,反以張郃統帥六千騎兵為前驅,星夜南下攻取了博望城。

顏良原想袁譚受驚之後,至少會花三五天安定軍心,自己也可趁機休整一下士卒。再往博望一線設伏,以拖延袁軍南下。

袁譚的飛速進軍,顯然打破了顏良的計畫。如今北面最後一城已失,南陽的核心宛城便將直接暴露在袁軍的兵鋒之下。

「袁譚麾下有辛毗為做謀士,他恐怕是看出了我們的拖延戰術。庶沒有想到這一點,是庶失策了。」徐庶自責道。

顏良卻擺手道:「元直何需自責,是本將有些小看了袁譚,這小子自己沒什麼本事,卻懂得用張郃和辛毗這等良將謀臣,看來躲躲閃閃終究不是辦法,是時候要跟袁譚正面來一仗了。」

徐庶面露憂色,「袁堵雖在堵陽折損了幾千兵馬,但兵馬依然數倍於我軍,正面交鋒恐怕殊為不易。」

「管他那許多。不正面打一場,我們又焉能試出敵軍虛實,以為下一步的決戰做準備,這一仗是避不了的。」

顏良語氣決然,神情剛毅。

徐庶也知其道理。遂也不再多言,那素來淡若的臉上,漸也籠罩了一層肅然凝重。

兩日後,顏良便留文聘率三千兵馬守宛城,自率文丑、呂玲綺等將,率九千步軍北往宛城二十里迎擊袁軍。

先期抵達的張郃雖有六千精騎。但他卻表現的很謹慎,並未輕易出擊,而是就地安營,直等到袁譚所率的步軍主力前來會合。

袁譚聞知顏良率軍前來迎戰,便以一腔復仇之心,只留七千兵馬守營,自己盡起三萬大軍出擊。

這日午後,兩軍在淆水東岸相遇。

黑雲壓地,天地間一般壓抑。

嗚嗚嗚~~

號角聲從北方傳來,悠遠而綿長,彷彿來自於地獄。

顏良緩緩仰起頭,但見一面土黃色的「袁」字大旗正從北面低矮的山丘後升起,追隨在那大旗之後,則是無邊的槍戟森林。

那一望無際的黑漆漆的寒刃,將本就陰沉的天空,映得愈加沉沉。

無邊的人潮,洶洶而來。

滾滾如浪的旗幟,接連天地,數萬人密密麻麻,擺出方圓百丈的軍陣,緩緩的推進而來。

地面在隆隆的作響,飛鳥驚絕而起,不敢落地。

顏良吞了口唾沫,刀鋒似的目光漸漸凝成了一線。

袁軍的布陣,果然和他事先料想的一樣。

處於最前方的是高可及人的大盾,那種蒙以皮革的木盾,縱然是天下間最強勁的弩箭也休想射穿。

幾千黑色的大盾齊刷刷的結列於前,如同魚鱗一般層次分明,形成一道黑色的巨牆,將後面的袁軍保護。

而那一支支兩人多長的長戟,則從盾的縫隙中探出,密密麻麻的寒刃直指向前,森森如死神的獠牙。

戟手之後,五千弓弩手緊隨在後,左右兩翼,則是袁軍強大的騎兵。

三萬多袁軍步騎構成的巨陣,便如一隻披負著堅甲的龐然巨獸一般,咆哮著,怒吼著,緩緩的向南推進。

如此軍陣,唯有一字可以形容——堅。

顏良遠觀著那龐然大物,心中也不禁暗自唏噓,看來袁譚這小子擺出這麼一個鐵桶陣,分明是針對著他的元戎弩而來。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一溜再說吧。」

顏良未有一絲懼意,目光中的肅殺之色反而愈盛,他長刀向前微微划下,下達了進攻的號令。

戰鼓聲隆隆響起,九千人的步騎大陣轟然而動,迎著對面那龐然大物而去。

五百步……

三百步……

兩百步……

兩座軍陣徐徐推進,相對逼近。

袁軍的大陣並未有任何異動,依舊笨拙的如牛一般向前緩緩移動。

這看似有些保守的進攻方式,卻正好克制了顏良的長處。

敵方不破陣衝鋒,顏良的元戎連弩就無法派上用場,倘若就這樣九千人對三萬人捉對廝殺,袁軍正好就發揮了人數上的優勢。

顏良現在忽然體會到了當年曹操的難受。

官渡之戰時。想必袁紹就是憑著十萬大軍的數量優勢,步步的向南推進,儘管曹操費盡心思的小打小鬧,卻依然無法撼動袁軍前進之勢。

如今的顏良,同樣面對著這樣的處境。

轉眼間,兩軍更近了幾十步。

顏良已不能再等,厲聲喝道:「速傳令給文子勤。本將命他率三千騎兵,迂迴敵軍側翼,務必要擾敵陣。」

傳令官急馳而去。不多時,隱藏於左翼的文丑率騎兵賓士而去,繞往袁軍右翼而去。

文丑所率神行騎。乃顏良精銳中的精銳。

三千騎兵如風而去,很快就繞至了袁軍右翼,挑動著敵陣的神經。

中軍處,袁譚見得文丑的旗號,俊朗的臉上頓恨色。

「文丑這個叛賊也在,若不是他,本將上回焉能敗於顏良之手,速傳令給張儁義,令他率騎兵出擊,務必要斬殺了那叛賊。」

袁譚恨意激蕩下。做出了變陣出擊的決定。

旁邊隨軍的辛毗忙道:「文丑此來,必是想誘使我軍變陣,大公子切務上了此賊的上,一定要沉住氣才是。」

袁譚神色一震,雖有一腔怒氣。但還是強行的壓制了下來。

沉吟半晌,袁譚咬牙切道:「罷了,就聽先生之計,先饒文丑此賊一命。」

袁軍並未變陣,三萬之眾依舊按既定的作戰計畫,浩浩蕩蕩的推進。

文丑幾番挑釁。眼見袁軍不上當,但不得不又饒往後翼,袁軍卻只以強弓硬弩逼退文丑的騎兵,只不肯主動出擊。

眼見袁譚如此沉得住氣,顏良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心道:「這個袁譚果然不是劉表那倆犬子可比,到底還有幾分能耐,看來他這回是鐵了心要平推過來。」

「義兄。袁軍陣形不亂,再這麼等下去我軍便將陷入不利,不若令小妹率重騎出擊,中央衝突,一舉衝垮敵陣。」

呂玲綺也看出了形勢不妙,慨然的請戰。

顏良卻冷靜道:「袁軍陣中,必然藏有強弓硬弩,我軍若以重騎衝擊,就要重蹈公孫瓚白馬義從覆沒的下場。」

說話間,兩軍已至百步。

呂玲綺見顏良不許出戰,便急切道:「若不以重騎出擊,兩軍一旦接戰,我軍就更無勝算,義兄,不能再猶豫了,得速做決斷啊。」

沒錯,是得速做決斷。

顏良劍眉一喝,高聲道:「傳令下去,全軍撤退。」

全軍撤退!?

呂玲綺大吃一驚,萬想不到自己這用兵如神的義兄,竟會突然做出這般大失章法之舉。

眼下兩軍交鋒在即,不過相距百餘步,倘若全軍一撤,敵軍即刻就可以發動全線追擊,那個時候陣形一動,九千兵馬豈不轉眼就要土崩瓦解,任人宰割。

「義兄,臨陣撤兵實乃兵法大忌,我們……」

呂玲綺欲待勸時,顏良卻果斷的一擺手道:「沒時間再解釋,鳴金,撤兵!」

顏良不容分說的下達了撤軍的命令。

金聲齊鳴,九千將士正準備廝殺一場的將士們這是也蒙了頭,卻不想自家主將竟會在這關鍵的時候下令撤兵。

而顏良卻管不得許多,已是撥馬先走。

主將一動,其餘將士也不及多想,紛紛掉轉頭來向南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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