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過火的懲罰

小曲一看是我,說:「你看你這個喪門,剛才就沒稀罕和你一般見識,你還能起來了。你算幹什麼的,不讓發牌?」說著話,眼神掃了房間一圈,可能是想看小艾那個獄友有啥反應。他還不知道,小艾的獄友被我支出去了。見小艾的獄友不在,他底氣似乎更足了。

我沒客氣,回罵說:「你才是個喪門,你爸是個老喪門,你媽是個大喪門,你是個小喪門,你全家都是喪門星。我說不能發就不能發。」我說得極快,一口氣就把話說完了。小曲看我還敢頂嘴,站了起來(沒忘把手裡的錢都揣起來),衝過來要和我理論,貌似想把我推開,但是絕對不敢打我。

小艾擠到桌子前,說:「老三說不能發就是不能發,怎麼?還有不服的?」小艾挑釁地看著小曲。

小曲看是小艾,氣勢立刻就下來了,討好說:「艾哥,我們幾個人玩得好好的,他就不讓我們玩了,他算幹什麼的?還整天拿本破書來妨礙人。」邊上的人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有站在小曲一邊,譴責我的,說:「看眼就老老實實看眼,瞎攪和啥呀。」有的說:「他是小艾的朋友,天天在這裡。」有的說:「這小子從來不玩,每天來是等人家甩喜錢的,蹭吃蹭喝的。」反正說啥的都有。

我當時所有精力在牌上。愛民和那個同夥不是混的人,大概頭回遇到這樣的事,站在那裡,不敢開口說話。

莊家知道自己的牌有病,而且關鍵牌被我壓住,他想把牌序打亂,就推開我的手去拿撲克。小艾發現了那個小子的意圖,就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小艾的手一放在我的手上,就是給那坐莊的小子十個膽子,也不敢再去拿了。

小艾抬眼看看小曲,說:「老三?他不算幹什麼的,他說不能發,就是不能發,誰也不好使,怎麼?你還有問題嗎?」

小艾這麼一說,誰還敢犟嘴啊,於是都不出聲了。本來小曲還想說點什麼或者是想做點什麼,但是看小艾分明為我撐腰說話,嘴巴張了張,硬是一個字沒敢說。

小艾看小曲不再說話了,老實站在那裡,轉頭把矛頭對準了莊家,問莊家:「老三不讓發牌,你有意見嗎?」

莊家馬上說:「艾哥,你看你說的,我能有什麼意見?我沒意見,我沒意見。」小艾看局面基本控制了,把放在我手上的手拿開,問我:「怎麼回事,老三?」敢情他是個二百五,具體啥情況完全不知道,但是他處理得太好了。

我說:「也沒啥大事,這把牌很有問題,他倆合夥做牌。」我手指著小曲和莊家。

莊家馬上就露出一副被冤枉的表情,說:「我和小曲合夥做牌?你憑什麼這樣說?」

小曲立刻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跟小艾說:「艾哥,剛才我是和他有點小摩擦,剛才是我不對,主要是我輸了錢心情不好,他還拿本破書,所以剛才我確實是有點衝動了。我承認我做得不對,但是他也不能誣賴我啊?」

「用不著我誣賴你,喏,牌在這裡呢,咱們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咱們來讓牌說話好不好?」我指著撲克說。小曲扒過皮的牌,下邊應該依次是方塊7、草花4、方片5、黑桃5、草花Q、黑桃9、紅桃A、紅桃4,小曲切出一個2,從出門發,莊家是9點。

押錢的人早就把自己的錢都收回去了,桌子上只剩下一副牌。我接著說:「我來給大家發一下牌,大家看看莊家是什麼牌?剛才切的是2,從出門開始發,莊家是黑桃5配紅桃4的9點牌。下邊讓我一張一張地發。」說著話,我抓起最上面那張說:「這一張是方塊7。」我把這張牌放在出門,說:「下一張是個草花4。」說完,我翻開亮在天門,「這一張是方片5,」說著我抓起放在了末門的位置,「這一張就是莊家的牌,黑桃5。」說著話我盯著小曲。

小曲眼神里有一絲哀求的神色,但是小艾正兇狠地看著他,小艾的手下都站在他的身後。大家都緊緊圍在桌子邊上看我翻撲克,我指著發出來的三張說:「上面這四張牌(包括被小曲切出去的2)無論切哪一張出來,大家自己排一下看,是不是隨便切到哪一張,這張黑桃5都要發到莊家手裡呢?」說著話,我把還沒亮出的那張牌亮給大家看,確實是個黑桃5。

這時,有一個人在那裡輕聲說:「我就說怎麼一扒皮莊家就基本通殺了,我早就懷疑不對了,所以一有人扒皮我就不押錢。」我白了他一眼,心裡想:你小子盡事後諸葛亮。但是我沒理他,繼續發牌,直到所有的牌都發完,莊家果然是5+4的9點通殺牌。由於我是先說牌後亮牌,該懂的就都懂了。居然還有一兩個人露出不明白的表情,我懶得多解釋,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

莊家還想掙扎一下,他為自己解脫說:「我每次都是胡亂洗了牌的,你不要這樣來誣賴人啊。」

我看他還不死心,就把亮開的撲克花色朝上收到牌頂,學他的樣子抽拉著洗牌,問他:「是這樣洗的?」莊家一下就變啞巴了。我把這一切解釋明白了,把撲克丟在桌子上,回過頭去找那本被小曲丟得遠遠的書。撿起我的小說,轉過身說:「我為什麼樂?我就是看你小子收牌沒收利索,把自己收了個癟十,我才樂。媽的,還差點挨了頓揍。」

押了錢的計算著自己輸了多少多少,要求莊家退錢。有一個小子輸得不少,直接對著莊家的臉打了一拳,說:「我操你媽的,你誰都敢騙是不?」周圍人一看有人先動手了,馬上有人去拽莊家的衣服領子,跟著要錢。小艾一看要亂了,馬上把那幾個小子拉住,說:「都別動手。」莊家這時候低著頭,沒做任何辯解。有個小子抓起桌子上的撲克,摔到莊家的臉上。莊家只是低著頭不出聲。

小艾看安撫下那頭,這頭又冒出來,大叫一聲:「都給我停!」大家立馬都不動了。這時,不光是瞪眼局上的人,牌九局上的人以為這邊要打架,也把地方騰出來,站在邊上等著看熱鬧。我由於撿書,因此離中心有點遠,一看要打起來了,就使勁擠了過去,看眼一定要在第一線才有熱鬧。我呢,就是專業圍觀的。你要路過我住的城市,遇到街頭打架的,在看眼的人堆里找找,腦袋使勁往前探的那個人肯定是我。街上只要圍了一堆人,那裡面基本有我。

小艾眯著小眼,一會兒盯著小曲,一會兒盯著莊家,一時還沒想到該怎麼辦。大家都等著他的裁決。忽然他大叫一聲:「你他媽的把錢都給我掏出來!」這一嗓子大極了,把周圍人(包括我)都嚇了一跳。小曲身子嚇得顫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小艾是說他的。他哪裡敢不聽,乖乖地把剛才揣起來的錢掏了出來,放在桌子上。小艾眯著眼睛看著他,說:「繼續掏,還有。」小曲趕緊掏其他的口袋。小艾只是說:「還有,再掏。」最後,小曲把口袋裡的煙啊,火機啊,毛票啊,鋼蹦啊,手紙啥的,都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口袋的兜都翻了過來。小艾還說:「還有,繼續掏。」小曲實在掏不出啥東西來了,只好表示自己真的沒有東西可以掏了。小艾不信,挨個地方摸了摸,確定他身上啥東西都沒了,兜里的都在桌子上放著,就轉過頭去看莊家。

莊家立刻掏了起來,也是把所有的東西都掏出來放在桌子上。小艾不說話,只是看著莊家,一邊冷冷地笑,笑得那個莊家心裡直發毛,掏東西的手都不利索了,哆哆嗦嗦掏兜,偶爾抬頭看看小艾,露出討好的尷尬的表情。

小艾等他把錢都掏出來,把他倆的錢合在一起,握在自己的手裡,計算數目,沒做任何表示。可能是第一次處理這種事,他要想想怎麼處理。想了一會兒,他好像還是沒主意,把錢放在桌子上,在人堆里挨個看,是在找我。看到我後,他問我:「老三,怎麼處理?」

我說:「抓是我的事,怎麼處理是你的事,你別來問我。」小艾聽我這樣說,有點惱火,惱我推得一乾二淨。我看他有點惱了,更沒主意了。他看了我一會兒,忽然湊我面前指著我的脖子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他是說我脖子上被小曲勒出來的瘀青,我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指著小曲說:「就他剛才掐的。」

小艾馬上轉過身去看小曲,說:「你他媽的手挺黑啊?誰你都敢掐?誰借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小曲一看事情不好,馬上對小艾求饒說:「艾哥,你聽我說……」小艾不等他把話說完,一拳直接打在他臉上,小曲被打得後退一步。小曲身後站著小艾的手下,那些人馬上把小曲推回來,小艾又一拳打過去。小曲要躲沒躲開,這一拳打在小曲的額頭上,小曲躲避時把桌子帶倒,桌子上的錢「嘩啦啦」都撒在地上,滿地都是。

小艾狠狠地說:「你個小崽子,還敢躲?」

小曲連忙說:「不是的,艾哥……」

小艾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大喊一聲:「把錢都給我撿起來!」小曲沒敢繼續說,低下頭去撿錢。小艾低著頭看小曲,越看越來氣,猛地一腳踢了上去,這一腳結結實實踢在小曲的側面臉上。小曲當時就捧著臉滿地翻滾,小艾那些手下立刻圍過去,你一腳我一腳踢了起來。我一看可不好了,別把人打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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