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卷 第二七章 總輸翻雲覆雨手

「……寂寞姓氏遺落謠歌,唱去日苦多,這一生擦肩黃泉與碧落,再會我忘了我……這一生自畫何用費筆墨,光陰都記得我……」

小白的分身,迎著歌聲,和飆來的騎影撞上。在與幻影擦身而過一瞬,忽然崩潰,化成爛泥,直接垮了下來,頂上卻出現不同的法盤,其上鑲滿九色寶珠,流轉奇光。

法盤上的九色寶珠,不斷變動,幻化不同的法則,試算、破解法則的奧秘,發出一連串輕脆的「喀喀喀」聲響,高速而急促,如同奏樂一般,不足兩秒,高速變動的寶珠,找對了頻率,一下定住,九顆不同的寶珠,大放光明。

演算完成,法則固定,癱成爛泥似的分身型態,瞬息重組,但重組出來的形象,已經不再是小白,再一次變作那個人!

「好!」

眼見關鍵一步完成,溫去病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心情終於放下,跟著就是振奮不已,出聲讚歎。

……奇點烙印融合完畢,隨即就能發動力量,重現當日一擊,斬殺在場千億餓鬼,再想辦法去誅滅其餘。

……提心弔膽,但看來這次的冒險,總算是成功了!

暗自慶幸,溫去病陡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更隱約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吞噬烙印成功,已經多久了?一秒?兩秒?三秒?

都幾秒了,為什麼旁邊一點聲息也沒有的?小白不是該動作了嗎?至少,說句話,裝個逼,這些不是很正常嗎?

……該、該不會……

巨大的恐懼感湧出,溫去病連忙轉頭,要第一時間確認身旁的情況。

旁邊,並沒有看到應該站在那裡,準備瀟洒出劍,談笑滅餓鬼的小白,只有一片空空如也,彷彿……那裡什麼都不曾有過!

「……怎、怎會……」

顫抖著聲音,溫去病的心整個沉了下去,知道這一次豪賭……徹底輸了!

時間分秒過去,其他人開始察覺不妥,鬼物錯愕不已,正在四面張望,凱里和血丑面如死灰,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妃月淚則焦急地看過來,偏偏不敢開聲,怕打破當下的恐怖平衡,讓戰況瞬間轉向潰滅。

……完全是賭運氣的冒險,可一不可再,人……終究是不可能次次好運的!

強行鎮定,溫去病覺得頭有些暈,最初以為是個人感受,想要遮掩,卻驟覺天地一黯,冥府中凸顯的法則漸漸消散,彷彿這塊天道衍化,神奇無比的近道之所,正迅速歸化為普通的冥土大地。

黃泉消散,冥獄不見,望鄉台、孽鏡台、奈何橋等,依次在黑暗中消逝……腦子不太靈光的尋常鬼物,驚愕萬劫一遇的厄滅之刻,怎會這快就重演?可知曉內情的核心階層,如同妃月淚,則是面如死灰,喃喃說著「鎮壓」二字。

……這一回行險失敗,全盤皆輸,與奇點建立因果聯繫的小白,毫不出奇地遭到鎮壓了!

不願發生的事情終於發生,沉重的挫敗感,溫去病有些呼吸困難,愕然發現,雖然這一局是不得不賭,但自己似乎並沒有準備好,面對賭輸之後的代價……

好像生鏽的大腦,勉力維持著運作,產生的念頭卻不是現在要怎麼辦,而是一幕先前修練時的畫面。

自己累趴在地上,小白站在一旁,喝著手裡的快樂水,嘆道:「大劫當前,別人全部跑光,就剩我在這裡!其實我如果硬要躲,未必沒有地方可藏,卻終究……舍不下這萬界蒼生。唉,人就是這麼無奈,雖然不想稱了別人的心意,可就是舍不下,只能說活該了!」

「你……是個好人!是個好冥皇。」

自己勉強支起身子,想多安慰幾句,卻看見小白轉過頭來,神情嚴肅,「你應該想過吧?我們現在要做的,是一場未必會贏的豪賭!贏了最好,但如果我輸了……對付餓鬼的唯一希望,就只能由你一肩擔了……」

義無反顧的承諾,自己想要點頭,小白已笑了起來,「我不是要你強行承諾什麼……選擇的權力,永遠在你手上,就算你證了永恆,也可以不用硬扛這天地大劫,可以去和那些大人物比誰跑得快……畢竟祂們都能跑,沒道理只讓你一人赴險。」

小白的音容閃過腦海,溫去病緊緊握住拳頭。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我一定要證道永恆,殲滅餓鬼,護住著萬界諸天!我一定……要對得起你!

在心中立下誓言,溫去病決意不惜一切,要護住它舍不下的諸天萬界,擔起它未能完成的遺憾。

但眼前的大局,已在迅速崩潰!

冥皇被奇點鎮壓,冥府失其主,更受到奇點神能牽連,一切法則和神異都飛速崩解,宛如厄滅重臨,雖然轉瞬又重新穩定,卻因為沒有冥皇主持,一切屏障都已經消失。

扭曲空間而來的黑山白水消失,方才被扭曲空間攔住的千億餓鬼,大舉殺來,一路吞噬,轉瞬間,環繞冥府的黃泉,已變成空蕩蕩的虛無。

妃月淚駭然失色,閃身來到溫去病身邊,問道:「少爺,現在要怎麼辦?」

「一著棋錯,滿盤輸……」

溫去病看著佔滿天空大地,宛如蝗群般自四面八方環繞冥府,一路吞噬而來的千億餓鬼,面色凝重,「現在只有先拚命了!闖出去再說。你盡量把鬼物收容,我來開路!」

右手一張,神光流轉,憂患出現,溫去病一手持槍,當先衝出。

趕過來的凱里與血丑對視一眼,各出一掌按在妃月淚背上,源源不絕的萬古之力傳入。

得到父母相助,妃月淚身上後袍綻放光芒,周身顯化鬼界山河,頭頂現出一輪血月,雙手抬起,袖袍飄飄,右手藉助萬鬼願力聯繫,將追隨自己的鬼物飛快納入,收於袖中,左手則以無上神通,扭曲空間,接引冥府中尚待輪迴的鬼物。

溫去病攔在前頭,運化功德之力,瘋狂開槍,傾瀉而出的彈幕,宛如狂風驟雨,要將面前千萬里都夷為平地,威勢驚天,然而,遇上不講道理的餓鬼,這輪瘋狂掃射,就只能算是和風細雨了。

無數餓鬼被功德子彈命中,不管是小如車輪,還是大如山嶽,都被打得倒飛出去,如同被重擊的棒球,卻渾然無覺,一連撞飛後續幾波餓鬼,止住去勢後,重新涌了上來,更因此激發狂性,朝著冥府的核心地帶猛衝。

「喝!」

溫去病厲吼出聲,繼續瘋狂掃射,但一波波湧來的餓鬼之潮,就算槍林彈雨也無法阻攔,不少餓鬼越過功德子彈的阻礙,闖入冥府深處,張開血口,鯨吞尚未被妃月淚收納的鬼物,轉眼間,數不清的鬼物,直接成了餓鬼腹中之物。

眼見敵軍逼近,再無暇收容更多鬼物,凱里和血丑收回手掌,任由妃月淚苦苦支撐,對視一眼,自有默契,聯手出招。

浩瀚血河橫空而出,巍峨玉峰頂天立地,鬼界兩名至強萬古聯手打出極招,一隻可單獨撐天的青玉之掌,現於冥府之上,五指間血河滔滔,威煞鎮世。

血玉巨掌橫掃,將周遭的餓鬼盡數掃飛,試圖開路外闖,卻被飛速湧來的餓鬼所阻。

「滾!」

凱里和血丑一道怒哼,巨掌不斷掃出,要將餓鬼之潮趕回冥河之外,但數只堪比星辰,氣若萬古的巨型餓鬼,凌空而降,擋住巨掌,接著,群涌而來的小型餓鬼張開血口,如螞蟻啃巨象,一下就將巨掌吞噬乾淨。

聯手一擊被破,鬼族兩大強者頓時氣勢跌落,受創不輕,饒是歷經萬古,遇過不知道多少生死大難,此刻也茫茫不知生路何在?

溫去病瘋狂掃射,同樣攔不住餓鬼,甚至連打開一條通路都千難萬難,無奈退回到妃月淚身邊,握住她的手,一邊助她繼續收容鬼物,一邊道:「擋不住了!走!」

血丑眼看餓鬼一路噬來,在那些堪比萬鬼的巨型種帶領下,逼近冥府核心,包圍網越縮越小,層層疊疊的餓鬼宛如天羅地網,覆蓋冥府,怒問道:「說得容易!怎麼走?」

溫去病啞口無言,血丑愈發驚怒,鬼族的偏執發作,逕行遷怒,只覺得這一鋪賭輸,生機反成絕地,更累得己方全軍覆沒,還不如一早各奔東西,甚至離開鬼界避禍。

惱怒之下,鬼族美婦陡然一掌拍出,滔滔血河捲來,其上浮現無數怨魂之影,齊齊發出尖嘯詛咒。

「小子,我先跟你拼了!大家今天一起死在這裡,也要你先上路!」

「你發什麼神經!」

溫去病暗自咋舌,對鬼族偏執的程度,有了新的認知,明明該錯愕憤慨,卻生出啼笑皆非之感,正要出手,卻見面前凝化一座青玉山嶽,將血海穩穩擋住。

凱里一掌拍出,擋住血海,隨即攔在血丑之前,沉著道:「願賭服輸,一切都是天數。就算死在餓鬼口中,也好過臨陣內訌!」

「我也在這裡押上了性命,並非有意坑你……我絕不會先逃,何況也逃不出去……」溫去病苦笑,妃月淚握住他的左手,同樣攔在他身前,血丑見狀怒哼一聲,散去了血河。

四人聯手,站成一圈,面對四方,各出極招,一道道震撼天地,扭曲時空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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