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第十章 好生之德

溫去病的悄然離開,對正在朱家祖陵外的人們,並沒有分毫影響,司徒小書原本就察覺不到溫去病的所在,還是得到傳音,才知道有了依靠,即便他離開了,她也仍以為溫去病仍潛伏左側,靜觀局面演變,壓根就沒想到自己的大靠山,已經一聲不響地跑走了。

對於天斗劍閣人馬而言,自然更管不到其他,夏冬暝、秋艷紅仍惡鬥方酣,不死不休,至於其他女弟子,看見司徒誨人代為出頭,對上心魔閣邪人,護著自家同門,還著實鬆了一口氣。

她們並不是那種戰意堅強,嗜戰如狂的武者,哪怕一個個實力不凡,部分也已經踏足地階,對上心魔閣法王並非沒有一戰之力,但誰也沒興趣打這種可以避免的戰鬥來當砥礪,反正有一個天階自告奮勇,跑去對付心魔閣邪人了,己方大可以逸待勞,挑在這種時候衝出去幹什麼?

這樣的心態,被司徒小書充分把握住,對這些同性別的同胞兼同志,著實一聲嘆息,自己也是女的,怎麼就沒有她們這樣的悠閑心態?

現在球落在己方手上,既然知道他們手上人質是假的,趁著爹出來壓制局勢,自己從旁協助,伺機動手,希望能在心魔閣把局勢反手生變之前,將危機解除……

司徒小書打著這樣的盤算,但心魔閣同樣有著他們的戰術,一看魚餌拋出去,咬鉤的卻不是天斗劍閣,而是司徒誨人,當即變了劇本。畢竟堂堂刀皇要來斬滅姦邪,自己這邊區區兩個法王,哪夠人家砍的?

這簡直就像是,在船上撒鉤子釣魚,釣上一條大白鯊,要是跑得不夠快,等一下拉上來,別說自己不保,說不定連船也會被吃掉!

兩大法王互看一眼,均是點了點頭,絕命法王跟著大笑道:「刀皇,你要替天斗劍閣的這幫潑婦出頭嗎?好,我們就賣你的面子,這就把這女娃娃還你。」

說完,絕體法王掌勁一發,本來漂浮在空的龍靈兒,高速飛射向司徒誨人,司徒小書見狀,連忙喊道:「爹,這個是假的,別中計!」

就在叫喊同時,正向司徒誨人射去的龍靈兒,忽然雙眼一睜,發出一陣令人渾身血液凍凝的嘶喊,跟著雙爪一錯,直直朝目標撲去。

司徒小書擔心父親被到心魔閣神屍的偷襲,但這卻是將父親瞧得小了,封刀盟之主能從百族大戰中一路走到今天,遇到的各種奇襲、暗算,足可編寫一本大全,絕不會比山陸陵要少,像這種小小偷襲,如何在他眼裡?

「嘿!」

冷冷一哼,司徒誨人甚至沒有動手,周身無形刀氣驟發,那具有著龍靈兒外表的改造神屍,直接被刀氣封停在半空。

神屍的凶性卻被激起,殘破法相發動,身後一點一點的青色月光流轉,勾結天地法理,其中威能莫測。在這邪異月色刺激之下,神屍的威能也不住提升,不斷怒嘯著想要衝破周身的無形刀氣封鎖。

「……上天有好生之德,然……你非生靈!」

司徒誨人喟然一嘆,同時刀氣流轉,被困在半空刀氣罩內的少女神屍,驟然間爆成一堆碎爛血肉,活像進了什麼絞肉機。神屍本身的堅硬、強大的護體力量,全被瞬息被千萬道刀氣摧破,起不到半點作用。

絕體、絕命兩大法王,早在推出神屍的同時,就各自發動逃跑手段,只見兩人身形化光,便要彈射出去,司徒誨人摧毀了神屍,冷冷一笑,「走得了嗎?」

心隨念轉,刀氣催動,周遭大氣恍若凍結,本來就要飛躍出去的兩名法王,驟然身重如鉛,明明是預備好的撤離手段,卻縱然發動了也要給截住,半點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敵人迫近,任由宰割。

驀地,司徒誨人神色驟動,只見一道冰寒刺骨的衝天邪氣,毫無預兆地出現,甫一發出,猶如海潮,瞬息涌過全場,陵園中所有人如墜冰窖,周身凍凝,還沒踏入地階的那些,甚至直接就失去了意識。

……天階等級的力量。

沒等任何人做出反應,一具青銅古棺,破土而出,直直飛上半空中,這是邪氣之源,這是恐怖之源,甚至就連司徒誨人都感受到壓力,面露訝色,「近乎大能,這是三重天階之力?不,這沒可能!」

專註對敵,司徒誨人再也無暇顧及其他,兩大法王身上壓力驟消,撤離的手段發動,破空而走。

「哈哈哈,所謂刀皇,不外如是。」

「一班潑婦!一群正道流氓!我心魔院今日就要為社會除害!」

長笑聲中,絕體、絕命法王破空而走,轉眼之間,就跑得蹤影全無,司徒小書眼見禍源跑了,又是不甘,又是氣惱,但眼下卻顧不了這許多,新出現的這具青銅古棺,才是當前的危機所在。如果父親所說不假,那麼三重天階等級的神屍,真是超出意料之外的手段啊。

……心魔閣這是拿出他們的天階底蘊了?但是法王就這麼走了,難道打算就這麼捨棄這具神屍?還是對神屍如此有信心,打算等我們全滅後再回來收拾手尾,免得被波及?溫大哥,這也在你的預計中嗎?能否給我一點提示?

情況有異,已經超出了之前的預料,心魔閣翻出來的底牌未免大的離譜,司徒小書希望能向溫去病要一點依靠,但這個期待卻一下落空,溫去病沒有任何反應,查覺到這點的司徒小書,未有失望,而是細細思索。

……溫大哥沒有給出任何指示,是他也同樣震驚心魔閣的底蘊,正在綢繆對策?或者,他已經離開了?

……他剛剛提示我這個龍靈兒是假的,是為了解除後患,已經先行離開,去尋找本人了?

想到這個可能,司徒小書並未慌亂,心下反倒一定,無論如何,如果溫大哥能幫著救出龍靈兒,自己也就少了一樁心事,也才能安下心來應付眼前這場面。

「大敵當前,不可分心!」

一聲嚴厲中含著關心的呼喝,在近處響起,司徒小書猛一抬頭,只見父親偉岸的背影,不知何時移來自己身前,正把自己護在後頭,更巧妙護住後方的封刀盟眾人,履行他身為上位者的責任。

看見父親這樣的氣派,司徒小書心中暗叫慚愧,卻更感到安心,哪怕爺爺已經不在了,但面對大敵,只要自己父女同心,面對什麼樣的強敵也無所畏懼。

而另外一方,原本混戰不休的夏冬暝、秋艷紅,早在青銅古棺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雙雙停手,卻半點也沒有並肩抗敵的打算,而是各自躍開,拉遠距離,明顯相互戒備甚深的模樣。

分隔的雙方,也沒再往彼此多看一眼,秋艷紅身後法相展動,施放力量,庇護身旁那些已經昏迷過去的弟子。

與此相對,夏冬暝只是向自己倒地的那些弟子掃過一眼,就沒再多管,目光牢牢被浮在空中的青銅古棺所吸引,臉色大變,握劍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抖起來,顯得有些抑制不住激動心情的樣子。

「該……該不會……」

聲音顫動,夏冬暝無復早先的冰冷氣質,雙眼緊盯著閉合的古棺,像是面對一個尋覓半生、等待多年的大秘密,不惜任何代價,只盼其能夠開啟。

秋艷紅的神色也相當緊張,緊盯著青銅古棺,感覺著當中的煞氣滾滾流泄,周遭的草木已經瞬息枯黃,令人窒息的威壓更充斥天地之間。

如果任這股氣息持續肆虐,不用等棺中邪物出現,在場眾人就都要崩潰,後患無窮,司徒誨人雖然無懼,卻不能不顧慮現場的其他人,他當即釋放出刀氣,遮擋住對面的無盡煞氣,同時轉頭向女兒使眼色,要她負責把封刀盟眾人全部撤走,避免無謂傷亡,這場戰鬥,已經不是地階中人可以插手的了,若有可能,最好也協助撤走那些昏迷的劍閣弟子。

司徒小書點了點頭,哪怕是豬隊友,也一樣是隊友,天斗劍閣可以蠻不講理做潑婦,封刀盟卻不能失了最起碼的道義。

古棺發出陣陣引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正自緩緩開啟,其音如魔、如魅,對所有人都是巨大的壓力,彷彿一種奇特的精神攻擊,即使是司徒誨人,也都保持著高度警戒,不敢有任何輕忽大意,卻誰也料不到,在這緊繃氣氛下,自己這邊竟有人率先動作,打破了沉默。

「給我出來!」

飛身而出,化為一道冰藍之影,卻是夏冬暝率先行動,跟著揮劍施招,飛雪劍氣凝成一道巨大冰劍,直直斬向青銅古棺。

司徒誨人詫異叫道:「不可,太莽撞了!」

這麼喊,絕對是非常客氣的評價,地階層次的高手,就算再怎麼強,也沒資格這樣莽撞的正面挑戰天階,更別說對面很可能是三重天階的絕世邪物,這根本是自尋死路。

然而,夏冬暝卻不作如是想,飛衝上去的她,根本無視了前頭湧來的滾滾煞氣,只見其周身星光閃閃,點點燦芒,將她從頭到腳護住,硬闖天階等級的煞氣浪潮,卻半點不為所動,而在她身後,有一個模糊身影,隱約顯現。

司徒小書心中一凜,當日溫去病、亢金龍雙方大戰於錢都上空時,最後韋士筆出現擊退亢金龍,帶走溫去病時,就曾出現這樣的朦朧形影,伴隨著是那詭異難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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