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子你覺得怎麼樣啊？」
「還行啊，起碼能列入可看的行列。」
電影放映結束，格雷·恩里克走在一眾電影公司人中間，剛剛下到前廳，就聽到幾個從身前走過的觀眾在討論這部片子。
「我覺得一般吧，不嚇人。」
「爛片一部！」
「你不懂，等你踏入社會就知道了，這片子才叫毛骨悚然，下周的磨坊影迷會上，我會推薦這部片子……」
「嗯，可以推薦給夥計們，就是不知道片子什麼時候正式上映。」
那幾個人腳步不停，邊討論邊走出了影院。
陸陸續續又有影迷出來，到處都能聽到討論《人類清除計畫》的聲音，對這片子有褒有貶。
格雷·恩里克夾雜在人群中往外走，暗自點頭，一部能讓影迷討論的電影，才是能勾起人興趣的電影。
有人覺得好，有人認為不好，這很正常。
來到劇院門口，羅南·安德森和那個叫做羅伯特的中年人正等在這裡，格雷·恩里克與他們打過招呼，婉拒了對方的宴請，離開了劇院。
同時來看片的人跟他一樣，很快都告辭離去。
羅南送走這些人，稍稍鬆了一口氣。
羅伯特見到周圍沒人，輕聲說道：「夾雜一些罵電影的聲音，會不會起到反效果？」
「一部電影怎麼可能討所有人喜歡。」羅南倒是覺得那些人完成的不錯，對得起支付的薪酬：「有捧有罵才正常。」
「就是不知道能起多少作用。」羅伯特看向遠處。
羅南笑了笑：「只要能稍微影響到他們的選擇，我們就賺到了。」
羅伯特由衷佩服：「還是你辦法多。」
羅南緩緩說道：「電影本身是基礎，但在電影之外，可以多想點辦法，運作對於一部影片會越來越重要。」
羅伯特輕輕點頭，忽然發現自己除了經驗比羅南多之外，其他方面好像被全方位超越了。
不過，跟著這樣的老闆做事，有激情有動力，還能漲見識。
羅南轉了話題，問道：「拷貝今晚能到嗎？」
「二十個電影拷貝。」羅伯特保證道：「今晚八點一定準時送到。」
羅南又說道：「明天讓人送貨上門。」
看片會只是開始，《人類清除計畫》的拷貝必須送到今天過來的每家發行公司手中。
發行公司對於有意向發行的片子，往往會進行多輪綜合考評。
第二天，羅南讓人挨著送完拷貝，專門讓公司新招的電話接線員，每隔兩天給各個發行公司相應的人員打電話。
「先生，我們那部《人類清除計畫》真的很有市場價值，你們做出決定了嗎？還沒提交給上司？您可以邀請上司一起看片……」
同一周內，羅南也親自打過數個電話，得到的基本都是不太好的消息。
華納兄弟的布蘭·米爾納首先婉拒了這部片子，接著好萊塢影業的那位也表示片子與迪士尼真人電影整體風格不搭，帝門影業則說發行沒問題卻要一次性買斷版權，獅門影業的格雷表示上司還沒有看拷貝……
「抱歉，羅南。」
辦公室里，德隆一隻手拿著電話，另一隻手掏著耳朵：「新線對你這部新片不感興趣，有機會我們再合作吧。」
聽到電話里應了一聲，他掛斷電話，搬起《人類清除計畫》的拷貝，打開一個大柜子，跟許多落滿灰塵的拷貝堆放在了一起。
這部片子連他這一關都過不了，何必去打攪上司？
看片會之後的第五天，羅南終於得到一個好消息，索尼娛樂旗下的發行公司願意就《人類清除計畫》跟沙海娛樂進行初步談判。
「你這部片子有缺陷，也有特點。」
索尼發行的會客室中，克里斯看著羅南，說道：「索尼娛樂有跟貴公司合作的意向。」
羅南輕輕點頭，說道：「我也希望能與貴公司合作。」
克里斯也不啰嗦，索尼娛樂是哥倫比亞影業的控股公司，沒必要在這種小製作上浪費時間，「我們先談發行傭金。」
這是核心問題，無法達成一致沒有再談的必要，他直接說道：「索尼娛樂買斷《人類清除計畫》的全球發行權。發行傭金抽成方面，北美票房收入抽成百分之三十，海外票房抽成百分之四十，錄像帶、DVD、所有電視版權和新媒體版權總收入抽成百分之四十，衍生品業內的普遍水準百分之五十。」
羅南微微皺眉，這不是圈內最高的發行抽成比例，卻也非常苛刻。
前段時間他看過幾個案例，同樣是小製作公司與大發行公司之間的合作，票房發行抽成高達百分之四十，所有周邊收入收成為百分之五十！
克里斯的話還沒有完：「另外，索尼娛樂擁有影片的續集製作版權。」
商業談判，當然是儘可能為己方獲取最大利益。
「抽成比例太高了。」羅南緩緩說道：「除非這部影片票房大爆，否則沙海娛樂必然虧損。」
他嘗試討價還價：「海外發行版權等北美上映之後再談，周邊版權抽成降低到百分之二十，沙海娛樂保留續集版權……」
克里斯抬手制止羅南繼續說下去：「安德森先生，這是索尼娛樂發行的前提條件。」他笑了笑：「恕我直言，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公司表達過與沙海娛樂的合作意向。」
羅南也不惱怒，臉色一片平靜，說道：「暫時是這樣。」
這一點根本瞞不過有心人，克里斯無疑是頭老狐狸，明顯趁此機會壓價。
談判如此被動，完全在羅南的預料之中，沙海娛樂缺少與對方討價還價的本錢，畢竟索尼娛樂連個競爭方都沒有。
毫不誇張的說，現在沙海娛樂需要索尼娛樂，而索尼娛樂有沒有《人類清除計畫》都無所謂。
即便索尼娛樂控股的哥倫比亞影業是好萊塢六大中混的最慘的。
羅南略作思考，想到獅門影業的格雷說過上司還沒有看拷貝，決定暫時拖延：「能不能容我考慮幾天？我也要開會商議一下。」
這點耐心克里斯還是有的，隨口說道：「機會難得，不要讓我們等太久，我們今年和明年的檔期都排的很滿。」
羅南笑了笑：「最多一周。」
其實用不了一周時間，就能知道獅門影業的真實態度，畢竟獅門影業成立不久，發行業務並不多。
……
獅門影業的拉片室內，工作人員正在將拆下來的拷貝收入盒中。
發行部的總監納瓦斯第一個走出拉片室，格雷連忙將眾人手裡的問卷收回，大致看了一遍，也出了拉片室，來到自家老大辦公室。
「這片子比我預計的好些。」納瓦斯正在用紙巾擦不太舒服的眼睛：「優點和缺點一樣突出。」
格雷作為推薦者，當然要說好話：「我們最近幾年主打恐怖片，是不是可以把這部列入今年的發行候選？」
納瓦斯沒有回答，反而問題：「其他人的意見呢？」
格雷將那一摞問卷放在辦公桌上，說道：「兩個B，三個B-，還有兩個C。」
雖然沒有A，但納瓦斯還是點了點頭：「還可以。」
即使在專業公司內部，恐怖片的評價也普遍偏低。
「還有一個情況。」格雷盡量簡單地說道：「看片會時，雖然不少人說這部片子不好看，但另有相當部分的影迷說這片子不錯。噢，對了……」
他邊回憶邊說道：「有影迷為了不錯過精彩的那段，上廁所時甚至倒著走，就為了多看幾眼。」
納瓦斯捏住下巴：「也就是說這片子對部分人群吸引力很大。」
格雷點頭：「完全可以這麼認為。」
能讓影迷憋尿倒著去上廁所，這片子真有這麼大魅力？納瓦斯皺眉思考，如果格雷沒看錯的話，《人類清除計畫》應該有受眾群體。
況且，公司內部剛剛試看過，總體評價也是不錯的。
「這樣吧，多做幾輪內部試看。」他做出決定：「然後，你把羅南·安德森找來，我跟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