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夜深悄逐月 第614章 醞釀中的大危機!

顧松當然知道自己現在處於什麼狀態當中,也知道自己需要傾訴,需要釋放。

但有保留的傾訴,又能有什麼用?

重生以來,這個最深刻的家國記憶之一,本就在他的腦海深處。

人的一生應該如何度過?

若是重生前,他最後的答案,也無非是一定不要懶惰,一定要努力。

重生之後,大概是彌補缺憾,為自己、為親人和朋友,改變命運。

但誰知道,自己的重生是有那樣的原因?

這個宇宙,不是生冷孤寂的。它璀璨,但也危險。

不論願與不願,自己已經被賦予了「傳火者」的使命。

他可以選擇將這一束薪火傳出去,也可以選擇自己參與到這場傳承和探索之中。

在現在的這個時間點,他能傳給誰?

一個高等級外星文明的閱歷,還有科技遺產,是哪一個個體能掌控的嗎?

於是其實這一件事,就很簡單了。

這不僅是自己的命運,也是國家的命運,更是人類的命運。

顧松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

為西川的這一場災難出力,固然是自己也想要去做的事。

但以這一年的諸多變局為契機,顧松自己的角色,也要進入到下一階段了。

在有朝一日能接管燧石號之後,他需要在這個世界,有足夠的分量和聲音。

要做到那樣,談何容易?一個舉足輕重的科學家?一個商界巨子?

不夠的。

但要夠得上那樣的分量,顧松也需要能有足夠堅定的「道心」。

顧松不是突然降生的神子,他的心靈和意志,其實需要這樣一場淬鍊。

因此,他需要從這一件能影響到如此之多人命運的事裡面,去找到內心更堅定的道路。

為了將來,他沒辦法做到對這件事毫無保留、傾盡全力。

在具體的安排里,他也沒有理由把資金、人力和設備撒到西川以外的地方,遍布每一個受災的地方。

顧松有能力拯救一些生命。而因為他有這個能力,因此他也就有了選擇權。

西川以外的地方,被他的選擇,「放棄」了。

全景的慘像,是一種他從未經歷過的感官衝擊,這是真實的。

這種關於使命、責任、道路和選擇的自我思辯,其實沒有誰能幫得了顧松。

關於這一切的一切,他又怎麼能對任何一個人,毫無保留地傾訴。

即便是謝茵然,即便是簡玉書,也不行。

於是他來到了歸元寺。

他睡在禪房,清晨起來洒掃庭院,聽誦經聲,看一牆之外武湖繁華的車水馬龍。

他吃完齋飯,到藏經閣里,坐在昌明大師常坐的這個座位對面,彷彿對他而傾訴。

這種傾訴,不宣之於口,不落於文字,只在靜坐中完成。

昌明大師,本就已歸於冥冥。

於是顧松對著冥冥,「說」著自己的本心,「說」著自己的執意。

說到有意思的地方,逐漸放開對情緒壓制的顧松都不免露出笑意。

宇宙、外星文明、行星級母艦什麼的,對於昌明大師來說,只怕是信仰都會動搖吧。

而到了深夜裡,禪房之中,放開了對情緒壓制的顧松,又每每在夢魘中縮起身子,彷彿需要神佛的庇佑。

可雕像、經文、晨鐘、暮鼓,盡皆幫不了他。

……

顧松在歸元寺一直呆著,呆到謝茵然放了假,來到了武湖。

顧松又不是真要出家,自然就辭別了歸元寺的新住持,和謝茵然開始沿著海岸線,一路遊玩。

在歸元寺近一個月,顧松雖然還時時會有夢魘纏身,卻無需再繼續使用神經植入模擬信息系統壓制自己的情緒了。

謝茵然滿心歡喜,覺得顧松哥哥已經回來了。

晚上他做噩夢的時候,謝茵然就搖醒他,然後兩人緊緊相擁。

顧松經過了和昌明大師的神聊,對於一些事情,也已經能夠控制得住,和謝茵然聊起來。

時間距離那一天,也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月。

傷口總有癒合的時候。

就在顧松和謝茵然遊玩至滬海的這一天,恰好是時間整整過去了兩個月。

顧松在酒店電視的屏幕上,看到了一個新聞。

美國的IndyMac銀行,被查封了。

顧松靜靜地想了一會,就對謝茵然說:「雖然行程只走了一半,但恐怕有些事,需要回去開始做了。我們明天出發回燕京吧?」

謝茵然自無不可,這一趟出來,本來就是為了陪顧鬆散心。

她只說道:「回燕京後,每天晚上都回家睡,好嗎?」

顧松看著她,微笑點頭。

小丫頭這是擔心他晚上做噩夢呢。

……

此刻的燕京,也確實有一個規格很高的研討會議正在進行著。

在參加會議的這些大佬和專家們面前,是最核心的智囊參謀們提供的分析材料。

當時顧松所說的危機,是從已知的結果出發;而他們的分析,是從規律和線索推導。

雖然顧松沒有說得那麼明確,分析材料中的表述也僅僅是推斷。但是綜合從去年至今的各種消息,事情正在一步步發生。

IndyMac,已經是今年第五家破產的銀行了,也是對岸有史以來遭到關閉的第二大銀行。

在眼下,這個事情絕對會引發連鎖的反應。

現在,他們要討論的,是不是要和北方的鄰國一起,拋售各自所持有的對岸債券。

債券不同於股票。眼下,對岸的房地產信貸上市企業,正在經受著巨大的危機。

而華國和兄弟鄰國,都投資了巨額的債券。雖然不同於股票,已經大幅縮水貶值。但如果危機繼續演進,情況不妙啊。

「他們不會放任這兩家企業垮台,一定會進場,對債權進行擔保!」

「擔保了又如何?如果這場危機真正爆發出來,他們的經濟不知道要難受多久!流動性會很差,債券在手上,產生不了真正的回報!不如現在拋售出去,加劇他們的危機。」

「搞清楚!危機不會只爆發在那邊,它是會蔓延到全球的!我們做好充足的準備應對了嗎?是驟然雪崩式爆發的危機,還是逐漸演變爆發的危機,對我們更有利?」

「現在正需要這一把火!這兩年,科技板塊對他們金融市場的支撐作用越來越強了。加劇次貸危機,才能營造進一步的恐慌,把整個市場往下拉!」

「現在拋出去,這麼大的盤,誰能接手?如果直接垮台了,數千億的資金損失,誰能負責?」

會議室里,說是研討,但說到核心的地方,持不同意見的人,爭論也非常激烈。

保家齊聽的蹙起眉頭,現在對面形勢雖然嚴峻,但他們也一直在採取各種手段挽救。

難道說,在這種局面下,他們真會打那種「小算盤」:聽任兩大企業垮台,讓其他國家的近萬億美元投資直接蒸發?

這可是會損害國家信用的事。

如果判斷他們一定會接手,那麼在目前對岸的低息金融政策下,手上持有的債券還會升值。

何況……如果按照智囊們的分析,就算他們真的接手了,也難以解決這次危機。

要接手私企,總需要用錢吧?錢用在這裡了,別處地方還要用的話,夠嗎?

照現在的局面來看,那真的是四處救火,四處用錢啊。

會議室里的學者們比較純粹,還並沒有提到馬上會舉辦的奧運會。在這個關鍵時間點,搞拋售加劇對方危機這種事……影響好像也不太好。

保家齊心裡琢磨著,卻不由得想起兩年前跟自己大談特談兩年後大危機、大變局的顧松。

這傢伙,都開始旅遊了,心態應該已經調整過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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