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志當然也不是真的那麼傻，只不過沒往這個方面深想罷了。
自己一個外人，出現在燧石集團的高管新年聚餐上，怎麼看怎麼像是顧松對自己有想法。
何安志現在很疑惑的就是，顧松的具體計畫是什麼？
總之無論如何，那肯定不是在飯桌上會說的。
因此何安志也留了個心眼，淺嘗輒止。
都是人精，哪怕是范元白，現在已經大不同以前了。所以飯局一結束，一群人在公共空間那邊聊天吹牛逼，卻沒人去後麵茶室打攪顧松和何安志。
雖然已經立春，天氣畢竟很冷。喝完酒，熱茶入了口，渾身舒坦。
何安志說道：「顧總，我本來以為你是叫一些朋友們一起聚一聚，可沒料到今天是這個性質。你這有話不如直說吧，我搞工程的，拐彎抹角搞不來。」
顧松笑著說：「何工，既然猜到了，那您意下如何？」
「我沒猜到，別問我，我不知道。」何安志這麼大年齡的人了，哪說得出那麼自作多情的話？
何況，確實不知道顧松的計畫是什麼。
顧松搖頭好笑，還來一個三連。
他說道：「我是給郭老師去拜年，聽他聊起來。何工，聽說您現在有點發愁，沒有想搞的項目。」
「我是跟他說過這個話，你有什麼想法？」
「當然是請您過來，到燧石航天負責火箭這一塊了。」
「燭龍火箭啊？」
顧松說道：「這肯定不是想請您過來的主要目的啊。更先進的推進技術，下一代的航天器，我這邊正缺您這樣的專家來負責啊。」
「你等等你等等……」何安志懵了，「不是火箭？」
「火箭只是開胃菜啊，重型火箭當然要搞。但相比我要做的事，光是火箭，那肯定不夠啊。」
何安志來勁了：「夏天時候就想問你，你們群星計畫完成後，下一步做什麼？真是前幾天說的逐月計畫？」
顧松點頭道：「對啊，您想想，如果要實現那個計畫，光是重型火箭那肯定不夠啊，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何安志感慨了一聲，那個逐月計畫，比嫦娥計畫可囂張多了。
顧松可真敢想。
他嘆道：「火箭還行。其他的推進技術，那還停留在理論階段比較多，或者也是應用在太空環境的姿態矯正里。至於航天器，那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顧松大搖其頭：「那不能這麼說，我說的航天器，又不是單指衛星或者載人飛船。」
「那還能有什麼？」
顧松笑得如同誘人墮落的惡魔：「空天飛機啊。」
何安志張了張嘴，閉上了，又張大了。
顧松肯定地說：「您沒聽錯。」
何安志回過神來，笑得一臉不信：「想搞這個玩意，那你先準備1000億花花再說。」
顧松洒然一笑：「我肯花錢您還不清楚嗎？先別管錢的事，您想不想搞？」
何安志端起茶杯，狠狠地抿了一口：「這不是想不想搞的問題，而是搞不搞得出來的問題。現在，基礎條件還不過關。空天飛機，可不比太空梭。」
何安志相信，顧松這麼個自己開公司做航天的人，總不至於把概念搞錯。
太空梭，是用重型火箭送上太空，它自己只負責降落返回。
而空天飛機，卻需要自己起飛，能夠達到太空，還能自己降落返回。
當然，是需要可以重複使用的。
在距離地球表面約100公里的地方，被稱之為卡門線。這個區域，大氣非常稀薄，傳統的航空發動力在這裡難以工作。科學家，把這個區域成為臨近空間。
空天飛機最需要攻克的難題，就是如何穿越臨近空間。
在發動機方面，如何讓空天飛機既能在大氣環境下工作，又能在真空環境工作，也能在大氣稀薄的臨近空間工作。
在構型上，怎麼承受超過數千攝氏度的高溫？不同密度的大氣層，對於高速運動的飛行器，也是一種無形的阻攔。
現在，就連太空梭都因為不穩定性，在不遠的將來就要退出歷史舞台了。顧松卻告訴他，要搞空天飛機？
顧松說：「以您所在的位置，除了人工智慧，肯定也知道我們量子計算機的進度吧？」
何安志看著他，卻說道：「我知道你想表達什麼。但是，軟體和控制系統方面的進步，不足以彌補現在飛行器在材料和構型設計方面的短板。」
顧松搖頭：「不，我要表達的是，這些過去被認為短期內不可能的東西，我這邊都做出突破了。」
何安志的心怦然一動。
顧松看著他的表情笑道：「何工，心臟還好吧？」
何安志沒懂他的冷笑話。
事實上，他的腦筋已經轉過彎來了。
沒錯，創造力才是根源。
有哪個前沿項目，不需要克服各種難關，在某些領域實現技術進步，甚至是很大的突破？
團隊才是最重要的。
顧松說的話，讓他想起了自己那一段，被顧松依賴症支配的日子。
那是在燧石航天充足的經費支撐下，可勁造的階段。
那也是在顧松和他麾下的團隊支持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突破一個又一個火箭回收技術難關的階段。
那個時候，何安志不止一次冒出不服輸的念頭。
但他終究只是龐大體系里的一顆螺絲釘。也許是很關鍵的那顆，但他沒有辦法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研究。
經費不允許，戰略考慮不允許。
而顧松，就全無這方面的煩惱。
所有的錢都是他出的，所以他想搞什麼，就可以去搞什麼。
包括空天飛機這種玩意，包括逐月計畫那樣的構想。
何安志感慨了一會才嘆道：「我倒是想試試這些項目。不過，這可不是由我自己能做主的事情。」
顧松笑了：「放心，我來想辦法。只要您覺得想來就行，我得先徵求您的意見嘛。」
何安志一樂：「你都說空天飛機了，我還能不想？不如仔細說說，你準備怎麼做這一塊？」
顧松於是就向他粗略地介紹起，當初告訴簡玉書的那個「表面上」的燧石計畫。
但內容也挺誇張了。
郭躍如果在這裡，一定就會說：「看，大忽悠。」
但顧松確實沒有忽悠他。
那兩種型號的往返行星表面和太空母艦之間的穿梭機，本來就是空天飛機的概念。
雖然一開始不會玩這個，但如果何安志真的進入燧石航天，在做下一代火箭的過程中獲得了顧松的信任真的進入了核心層，那當然是會需要他來執行這一項任務的。
現在，還沒到顧松無所顧忌的時候，好東西先藏著。
燧石研究院在ICT領域早已積攢了足夠的威勢，拿出最原始的人工智慧演算法架構，還有100量子比特這種量級的原始量子計算機，只會讓人更感慨燧石研究院的實力而已。
但是燧石航天，底子終究還是薄了一些。
在顧松真正無須太多顧慮的那一天到來之前，還是需要為燧石航天的成就，拉一些人物來作為註腳。
就像當時的倪光北之於3D快閃記憶體一樣。
現在，燭龍火箭是委託航天科技集團進行研製的。燧石航天雖然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但有航天科技集團作為註腳。
那麼未來，燧石航天的新一代重型火箭騰空，還能繼續採用這種合作方式嗎？
空天飛機呢？
必然不能。那麼，就需要何安志這樣的人物站在燧石航天的台上了。
一個團隊非常強力的燧石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