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嘉茂帶著有些矜持的神色說道：「說起來，我和顧總的燧石資本現在也算是同一家公司的股東。」
顧松明白過來，只微微笑了笑：「還沒請教？」
「我叫印嘉茂，這家餐廳也是我的產業。」
顧松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印總好眼光。」
嵇宜修有些驚喜地問：「顧總對交大的華芯項目也有關注？」
「是啊，正在談產業化公司的投資事情。」既然話題說到了這裡，顧松也沒有隱瞞。
嵇宜修和尚同方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激動。嵇宜修說道：「連顧總都看好，看來華芯項目也是前途無量啊。」
顧松反倒是調侃道：「章總，兩個都叫華芯，你沒提出過意見？」
章儒京擺擺頭：「我都沒有關注這個事。只聽說有一個華芯課題，公司也叫這個名字？」
顧松笑著點點頭，章儒京有些無奈地看著嵇宜修：「這雖然一個是晶元設計，一個是晶元代工。但叫同一個名字，容易讓人混淆吧？」
嵇宜修笑哈哈地擺擺手：「這個不是大問題，可能那邊在別的地方註冊的，才給通過了。我回去關注一下。」
他更關心的是顧松對這枚晶元的計畫：「顧總，不知道你對這枚晶元，是不是有進一步的發展規劃？」
顧松只是搖了搖頭說：「燧石資本是交由我的助理去篩選項目的，我之前覺得金額不大，又是國產晶元設計項目，能支持就支持一下。現在還沒有過多研究這枚晶元的事。」
嵇宜修贊了一句：「顧總對晶元產業確實是一片赤子之心。我之前聽彙報，這枚晶元的測試已經走完了，正在申請專利，安排下一步研發計畫，組織發布會。到時候，還要請顧總過來一起參詳啊。」
顧松笑了笑：「這個會的。」
這時，一個中年男人急沖沖地趕了過來。
「牛總，快坐。你和顧總已經見過，我就不再介紹了。」
嵇宜修打著招呼，滬海微電子裝備的總經理牛俊明忙坐了下來。顧松主動說道：「牛總，明天上午去您那邊拜訪，有時間嗎？」
「當然有當然有。」牛俊明巴不得他去，這傢伙現在是財神爺。後續15億的研發經費里，當時幻燈片里明明白白地寫了國產光刻機的研發。要論光刻機，國內還有華清大學等一些科研院所實力也很強，顧松願意過去，這是好消息。
嵇宜修繼續為滬海代言：「牛總這邊，集結了滬海最優秀的一批光刻機研發人才，而且是以企業的方式靈活管理。顧總希望推動國產光刻機能儘快趕上世界主流商業化生產的水平，滬海微電子裝備絕對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顧松笑著點了點頭，但也先沒說話。
章儒京苦笑道：「牛總，你做好心理準備。顧總說，想把阿斯麥爾的光刻機改造一下，試一試浸潤式光刻。」
牛俊明剛端起酒杯想要敬酒，聽到這個話手頓在半空嘴巴張得老大。
什麼個玩意？
改造光刻機？
印嘉茂聽不懂，但看牛俊明的表情覺得好笑，於是就笑了出來：「這個事情很苦難？改造……總比重新造容易吧？」
牛俊明嘆了口氣放下酒杯，連敬酒的心思都淡了。他看著顧松說：「顧總，你是認真的嗎？」
顧松也知道他們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但還是說道：「當然是認真的。」
「我這不是潑冷水啊，我純粹是請教。」牛俊明斟酌著說辭，怕惱著財神爺，「且不說浸潤式光刻現在才剛提出來，裡面的工藝難點怎麼克服。光刻機本身就是最精密的設備，在最精密的設備上添加額外裝置。光怎麼協調這個額外裝置和光刻機之間的同步、不讓其他部件甚至零件產生不可預料的變化，這都是難以解決的問題啊。」
顧松卻反而把酒杯舉起來：「這個慢慢再研究。章總，先好好吃飯嘛，不說這些頭疼的事。」
「說的是，來，一起先喝一杯，歡迎顧總到滬海來。」嵇宜修說得像是有更多的意思。
印嘉茂覺得挺荒誕的。一個客人，還是一個十七歲的毛頭小子，居然在主導著飯局的節奏，而且這飯局還有他大哥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在場。
一杯酒喝完，嵇宜修笑著說道：「不說眼前的困難，說說未來，暢想一下，讓人高興。顧總，你的未來絕對不止是布局中湖和燕京吧？對滬海，就沒有什麼想法？」
顧松笑道：「我說出來，大家別笑話我。」
「怎麼會呢？你那天拿捏院士專家的氣勢哪裡去了？」
「那是沒辦法，先把黑臉裝出來。」顧松朝嵇宜修無奈地說道，「我將來的目標，是想造宇宙飛船的，至少要能在太陽系飛來飛去。做其他產業，是為了賺錢。做半導體和集成電路，是為了積累技術。所以……我後面的規劃還有很多。反正第一階段的目標，是爭取把人工智慧做出來。」
印嘉茂的嘴這回也跟剛才牛俊明一樣張大了。
這真是……連笑話他都沒勁了，瘋子有什麼好笑話的。
但嵇宜修卻不這麼想。
人工智慧！
這種必然的發展趨勢，哪怕只是從布局的角度，也比集成電路的概念大得多！
章儒京也感興趣：「不知道在顧總看來，人工智慧實現的核心是什麼？」
「我隨便說說哈，平常的一些胡亂想像。」顧松想了一想，組織了一下思路：「首先作為大腦來說，硬體必然還是晶元，但軟體的概念，可能需要脫離現在功能型軟體的思維。從軀幹或者感官上來說，是材料和感測器。從應用上來說，就依賴於在人工智慧晶元上往什麼方向開發功能了。最明確的應用，就比如說工業機器人，未來全自動化控制的光刻機，就已經是工業機器人了。」
章儒京覺得這話乾巴巴，追問道：「關鍵還是在大腦層面，如何實現真正意義上的人工智慧啊。你說脫離功能型軟體的思維是什麼意思？」
「這個我也在思考。事先編好的程序，很難達到隨機應變這種『智能』的感覺。所以，我覺得人工智慧，可能需要靠養出來。」
「養？什麼意思？」
顧松對著嵇宜修說道：「能源企業靠近礦藏，勞動力密集型企業靠近人力市場，技術密集型企業靠近科研院校。人工智慧說到底是信息科技的高級形態，它也需要養料。我覺得人工智慧需要的養料是在互聯網上積累的數據。」
嵇宜修若有所思。
「數據是養料，數據中心就是田地，充足的電力供應是光和雨。人工智慧是活在虛擬數字世界的生命，數據是一切的根本。現在全球的數據總量還不到20EB，但十年後，整個人類的數據總量可能達到2000EB。我看待互聯網，是看另一個世界的，虛擬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數據就是礦藏，可以人工生產、富集起來的礦藏。」
顧松說完這些，就笑著對嵇宜修說：「未來，我是想自己開一開數據礦的。」
這一番話聽得嵇宜修雲里霧裡，不過他也是思維縝密的人，立刻抓住了顧松話里的一個點：「顧總有想法做數據中心？」
顧松點點頭：「這個當然。」
嵇宜修立刻有了新的目標，忙和顧松探討起來。
印嘉茂全程聽得懵逼，什麼跟什麼啊？
顧松和嵇宜修談得高興。
趁現在有晶元領域刷起來的光環，還不趕緊占點便宜？
不把IDC布局起來，怎麼玩？
不玩玩，怎麼通過智未來這樣的鯰魚加速一下互聯網應用的形態？
互聯網不迅速蓬勃發展起來，哪來的數據將來喂人工智慧？
提速硬體性能，再通過刺激市場倒逼網路基建。
無論如何，光纖時代和5G通信時代，至少得比原來提早那麼幾年來不是？
燧石號正轟隆隆地開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