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月2號在信息產業部會議室里的這場大戲，直到多年後仍然時不時被與會的一些科研大佬提起。
這是顧松第一次在燧石研究院以外顯露本領。
韓經緯是真的服了，再不懷疑倪光北的說法。
顧松答完第三個問題之後，就停止了這個「遊戲」。他很乾脆地說：「足夠了吧？大家覺得我是狂妄也行，我需要對結果負責，我選擇相信我自己。」
一個個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神情複雜。
不是覺得你狂妄，是真有點狂妄啊。
可是……不服氣也不行啊。看那3個提了問題的人一臉興奮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子簡直不是人。
顧松揉著太陽穴：「這一搞，又浪費了一個小時時間。對於芯火科技的設備引進，就真的沒有思路和辦法了嗎？」
剛才密集地進入意識空間，衝擊還是挺大的。
關鍵是大佬們的提問不好回答，又不是準備很充分的領域。
見顧松有提起這個問題，章儒京問道：「能在12寸晶圓上工作的初代光刻機，和現在最新的型號在製程工藝上都有充分可挖掘的空間。顧總如果有辦法讓這個型號的光刻機發揮出最高的效能出來，應該也能滿足工藝的需要。」
顧松心中一動。
好像……可以魔改一下嘞？
已經過去的2002年，灣積電那邊的林木堅才剛提出浸潤式光刻的概念，還沒有得到普遍認同。英特爾還在吭哧吭哧地往157納米波長的光刻機里砸錢，但用193納米波長的光刻機加上浸潤式光刻技術，可以實現134納米的波長，比157納米的極限還高。
這樣一來還搞毛的157納米波長光刻機？
英特爾被迫掉了個頭，而灣積電也成功七級跳，一舉成為最大的巨頭之一。
現在這個時間點……大家都還在研究嘞，第一台浸潤式光刻機還沒研發成功來著。
現在研發牛逼的光刻機來不及，魔改一下……可以試試？
雖然以現在國內的製造工藝水平，可能根本搞不定。但是外掛都開到這種程度了，不需要再過於小心翼翼了吧？
在章儒京眼中，顧松是扶著額頭在思考。
但其實他已經又咬咬牙，鑽到意識空間里去了。
在裡面，一呆又是將近半個小時。
「193納米波長的乾式光刻機，實現浸潤式光刻的改造方案？製造工藝水平要求最低的改造方案？」
人工智慧謝茵然有宕機的跡象。
立體投影里出現一堆圖形和數據。
「基於哪一個型號的光刻機進行改造？」
面對謝茵然的疑問，顧松果斷地指了指其中的兩台。一台是剛才章儒京說能搞到的最好的，一台是次先進的。
接下來，顧松就在裡面等著改造方案。
雖然讓滬海微電子裝備現在直接研製國產光刻機難度大到沒邊，但自己這邊有整套方案的話，讓他們協助著魔改一下，可是可以預期的。
如果這樣一來，相當於把製程水平可以往上拔至少2到3個時代啊。
如果真能實現的話……8寸晶圓生產線上做出來的產品，競爭力也大到足夠啊。
是不是乾脆就把章儒京的一條生產線魔改一下呢？
入個股？
……
顧松在意識空間里胡思亂想的時候，外面章儒京就在等顧松的反饋。
這個反饋來得很慢。
也確實，讓光刻機發揮出最高的效能，哪有那麼容易。
不是說不能調到最高的參數去刻，但都是納米級微秒級的操作，對操作員和系統的要求實在太高了，良品率根本無法保證。
他心裡也在考慮著，怎麼借和芯火科技這次合作流片的契機，籌備一個獨立的快閃記憶體廠，嘗試引進12寸的生產線。
華芯國際的性質又有不同，引入12寸生產線還是有可能的。
他想得出神，忽然顧松像是回過神來了一樣。
「章總，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要不咱們單獨溝通一下？」
章儒京看著顧松笑眯眯的笑臉，忽然心中像是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顧松拉著他走到角落，低頭耳語。
章儒京額頭冷汗都下來了：「你瘋啦？一條生產線流片，還要再整一條生產線停產試驗這個？」
「耽擱不了多長時間，你一個月反正也就產4萬片左右。」
這是一回事嗎？你裝不懂？
章儒京像看瘋子一樣看他：「你要玩的是我的光刻機！這是一個月的事？玩壞了我那條線就廢了！」
「玩壞了我賠錢嘛！到時候可以引進一條更好的！」
章儒京真是怕了他：「我的顧總！停產了我沒訂單，沒訂單怎麼鍛煉隊伍改進工藝？怎麼提高良品率？再說了，浸潤式光刻現在只是初步設想，還沒得到驗證啊！」
顧松一臉媚笑：「相信我，能行的！」
我信你個鬼！
章儒京頭一個勁的搖：「沒得商量！」
顧松語重心長地說：「你看你現在，剛剛投產沒多久，一代一代地追趕，追到哪年哪月能追上？現在是製程工藝的轉折點之一啊，現在猛跳一步，代價可以承受啊！你看大基金成立之後，你得到的支持不是一星半點啊，比你自己融資容易多了。趁此機會不搏一把，你哪裡能出頭？」
章儒京也面露難色，這小子說的是事實。
「聽弟弟一句勸，試一試而已嘛！你怕沒訂單，回頭我視頻編解碼晶元的訂單不給灣積電了，給你行不行？」
章儒京將信將疑：「真的？我工藝沒那邊好啊。」
顧松點點頭：「真的，現在電視電腦大普及，中低端的晶元需求量挺大的，用不上那麼好的工藝。」
章儒京有點憋屈。
「你別瞧不上中低端晶元啊，飯要一口一口的吃。我那視頻編解碼晶元好歹是世界一流的技術水平。」
「有這麼厲害？不是還沒出來嗎，你就這麼有自信。」
顧松搖搖頭：「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問題，現在最好的編解碼演算法都只是這枚晶元的附帶產物，你說呢？」
章儒京想起剛才他10分鐘解決一個科研難題的場景，有一點相信了。
顧松趁熱打鐵：「搏一搏啊！成了會所……哦不是，成了天高海闊，不成不是還有我的3D快閃記憶體兜底嗎？」
章儒京臉上神色變幻，良久之後才滿是不確定地說：「那……試試？」
顧松高興地搭著他的肩膀：「你不會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