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千秋業 第一千五百六十一章 最大障礙

李長澤靠在門口等著,門沒開,正中午的時候外邊也很少有人經過,他看著那個叫研兒的小姑娘拖拽著宋長鳴的屍體拉進屋子裡,不多時研兒從屋子裡出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顯然殺死一個這麼大年紀的人對她來說心理上確實有些難以接受,李長澤是這麼想的。

可是當李自成看到研兒眼神里的厭惡才恍然過來,原來她不是覺得殺死一位老人有些難以接受,而是她在嫌棄那個老人身上的腐朽氣味。

「殿下,要回去了嗎?」

研兒問了一句。

李長澤搖頭道:「既然已經回到長安了,那就多走走看看,我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你又忘了,不要管我叫殿下。」

「是,公子。」

研兒臉色惶恐了一下,連忙俯身致歉。

「我帶你去看看我長大的地方。」

李長澤拉開門往外走,研兒落後他半步距離跟著。

「你這樣走路像是我的隨從,但你我此時的身份是夫妻。」

李長澤指了指自己身邊:「跟上來。」

研兒連忙上前半步跟上李長澤的步伐,兩個人一路走著往未央宮方向過去,一路上李長澤指指點點的告訴研兒這是什麼地方那又是什麼地方,兩人看起來似乎越來越默契。

「那就是未央宮。」

站在承天門外大街的一側,李長澤看向未央宮方向,有些失神的說道:「我不是在未央宮裡出生,但我一歲就已經在這裡生活,我在這裡成長,在這裡得意,又在這裡失意。」

研兒輕聲說道:「公子不用太感傷,會回來的。」

「嗯,會回來的,你很會說話。」

李長澤對研兒笑了笑道:「我的那位父親啊,我的那個弟弟啊,都在裡邊呢,他們應該是在歡聲笑語吧。」

研兒道:「公子以後笑的時間,一定比他們長。」

「哈哈哈哈……」

李長澤大笑道:「我剛剛說你會說話,你這一句比一句好聽,就細化你這一點,這樣……若我以後大事可成的話,我封你為貴妃。」

研兒笑著點頭道:「多謝公子……多謝陛下。」

「哈哈哈哈……」

在一聲大笑中,李長澤轉身離開,沒有再多看未央宮一眼,似乎那宮牆之內再無留戀。

迎新樓。

李長澤坐在包間里,看了看已經擺滿了桌子的飯菜,指了指其中幾道菜說道:「嘗一嘗,這就是咱們大寧護國公用來寵自己妻子的幾道菜,如今已經是這迎新樓的招牌菜,每天都有從外面進長安城的人特意過來品嘗。」

研兒拿起筷子嘗了嘗,然後點頭道:「確實很好吃。」

李長澤笑道:「這就是一個人的影響,現在外面來長安的人都說,進長安有三件事必須做,看雁塔,看未央宮,吃迎新樓。」

就在這時候沈冷和陳冉從外邊溜溜達達的進來,二樓的李長澤聽到說話聲的時候臉色一變,他沉默片刻後走出包房,手扶著欄杆往下看。

沈冷和陳冉兩個人沒有上樓而是直接去了後院,李長澤聽到下邊的人議論,說是沈先生在後院和一些老夥計在下棋,每天下午這個時候護國公都回來陪沈先生。

人群之中,滿是溢美之詞。

在他們看來,沈先生這樣的人,便是神仙般的人物,一生未娶,卻培養出了護國公這般國之棟樑,已經有不少人拿沈先生和楚國時候那位江湖第一閑人相提並論。

那位江湖第一閑人培養出來不少楚國重臣,沈先生雖然只培養出來一個沈冷,但是楚時候那些重臣的分量加起來也不如沈冷一人。

「你看。」

李長澤看著樓下對研兒說道:「這就是人,他們對於強者就會有盲從,哪怕強者放一個屁他們也會覺得這個屁放的有些深意,曾經的沈冷不過是一個水匪的養子罷了,如奴隸一般活著,他現在成了國公,是禁軍大將軍,所以他說什麼都是真理一樣,做什麼都是榜樣一樣。」

研兒道:「可我看他,氣數似乎已經到頭了,如一個在脖子上插了草標的人,等著人來買他的人頭。」

李長澤在研兒臉上捏了一下:「你這樣的話以後多說一些,我喜歡。」

他轉身走進包房,打開包房的後窗往外看,能看到沈冷和陳冉進了迎新樓後院,穿過院子後直接進了那排房子中。

「沈小松現在也是得意之人,傳聞他棋藝不俗,當年我父親在西蜀道雲霄城的時候,就喜歡和他下棋,那時候去道觀的人,只要有人向他挑戰,他都會與人對弈,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想與他下一盤棋就沒那麼容易了。」

李長澤道:「可他不過是個草民罷了,再裝風雅,也是個草民。」

後邊院子里,人們以為正在品茶下棋的沈小松都有些急眼了,看著那些老夥計說道:「你們這樣可不行啊,我就胡了一把十三幺你們全都要跑,打點小牌,你們至於嗎!」

沈冷從外邊進來正好看到沈先生拉著那幾個老夥計不許走,陳冉看了看他爹也坐在一邊,立刻就縮了縮脖子,這是看到親爹的自然反應。

「來來來,你給評評理。」

沈先生看到沈冷進來,急著說道:「你說,打麻將,說好了誰也不許耍賴的,我胡了一把大牌,這些老東西連這點錢都想賴賬!」

沈冷問:「打的大吧?多大啊。」

沈先生道:「一二四的啊。」

沈冷問:「一二四兩銀子的?別跟我說一二四十兩銀子的。」

沈先生道:「一二四個銅錢的,我這把牌算封頂了,一人四十個銅錢,他們全都不給!」

沈冷:「這……太大了。」

陳冉拉了他爹一下:「怎麼這麼小牌還帶不給錢的,不就是十三幺嗎,幾十個銅錢的事。」

陳大伯道:「半拉銅錢我也不給,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十三幺。」

沈冷湊近了看了看,然後一捂臉:「家師給各位添麻煩了……先生,你這十三幺……還真是十三幺。」

沈先生道:「十三幺,十三個幺雞,有錯嗎?」

沈冷:「對著嘞……」

陳冉看了看他父親,點了點頭道:「我誤會你了……」

沈先生道:「這些人,一點都不幽默,老氣沉沉的……我跟你說,這群老年人一點兒都不好玩。」

沈冷:「你也不小了……」

沈先生道:「瞎說,我這麼說吧,我這把十三幺吧,是個成年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沈冷:「……」

陳冉道:「先生說的對,這事七歲以上的都干不出來,你看這牌,每一張都帶著一股淡淡的沒斷奶的氣味。」

沈先生一腳踹在陳冉屁股上,陳冉笑著跳開了。

沈冷道:「先生你下次注意點,你看這十三張幺雞也就罷了,你這還是十三張不一樣的牌色,這太敷衍了。」

沈先生道:「每一張都是我親手刻的,你看這些字,是不是很有氣勢?這樣吧,我見你那麼喜歡這些牌,全都賣給你如何?」

沈冷轉身往外走:「冉子咱倆說要去幹什麼來著?」

陳冉道:「去小淮河調研。」

沈冷道:「咱們走。」

沈先生:「吹牛皮……」

迎新樓里,李長澤抿了一口酒,覺得心情不錯,拿到了藥方之後手裡多了一張牌,這藥方很貴重,貴重到和一片江山相當。

他更開心的是認清了薛華衣的面目,宋長鳴說那顆藥丸吃下去的話,怕是真的要完。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李長澤忽然間自言自語了一句。

研兒沒明白,李長澤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有些懵,她想接話都不知道該怎麼接,於是問了一句:「公子說的是誰?」

「沒事。」

李長澤搖了搖頭。

他不願意把薛華衣的事告訴研兒,也不想告訴洛東賦,這件事就他自己知道就好。

薛華衣想要殺了他,而且還是慢慢的殺死他……

「他不想讓我做長久。」

李長澤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看向身邊的研兒:「洛塵羽有消息了嗎?」

「沒有。」

研兒道:「按理說,應該會有消息了,而且我在城中留下了只有我們自己人能識破的記號,若是他看到的話早就應該來這見我們了。」

李長澤心裡微微一緊,沉默片刻後說道:「怕是已經折了……對付兩個小孩子還能失手,你們跟我說的時候把他說的天花亂墜,說他武藝一流,智謀超一流,若他真的已經折了的話,不過是個匹夫。」

研兒有些擔憂的問道:「那咱們怎麼辦?」

李長澤起身:「現在回去,希望還來得及,先回淶水縣,告訴洛東賦把盛遠鏢局那邊的聯絡都斷開,所有知情者都要處理掉。」

研兒嗯了一聲:「我去結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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