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盛雲帆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小人物的大情懷

遼北道。

孟長安的隊伍比沈冷的隊伍早出發了一天左右,沈冷回家和茶爺她們說了一下,第二天一早才出城,這次以歷練武院新人為主,雖然那些黑武密諜都很狡猾而且應該大部分人都會一些武藝,可沈冷和孟長安兩個人出發的時候都沒有覺得這會是多困難的一件事。

「目標是哪兒?」

陳暗問了一句。

沈冷騎在大黑馬上,指了指方向:「目標是遼北道和江南道比較靠近的地方,那裡有座山名為清雋山,山北屬於遼北道,山南三百里就是南平江,屬於江南道。」

「清雋山。」

陳冉楞了一下:「離咱們老家並沒有多遠吧。」

「也不算近,有六百餘里。」

沈冷道:「咱們得儘快趕路,從長安到清雋山至少要走八天左右,按照元培聖交代的,清雋山山北就是黑武密諜六處秘密藏身之地之一,咱們趕過去就算當天滅掉那股黑武密諜,還要再趕路兩天才能到下一處,孟長安的路程比咱們遠一些但他們先走了一天,不能輸給他們。」

「駕!」

沈冷一打馬率先沖了出去。

這次沈冷出門帶的是一百二十名武院的弟子,陳冉身邊只帶著一個十人隊的老兵。

與此同時,清雋山。

山南有個鎮子叫雋山鎮,鎮子已經有幾百年歷史,在寧國還沒有建立之前這裡就有不少人定居,大部分人是為了躲避楚國滅亡之前的戰亂逃到這的,久而久之形成了一個鎮子,如今已經是個大鎮,人口上萬。

雋山鎮的壯年男人有不少一部分在山北的屯田做工,農忙的時候幾個月不回家,到了冬歇期才會回來,不過每年帶回來的工錢都不在少數,所以日子過的很富裕。

雋山鎮的人大部分還是以農桑為生,女人和老人們在家裡操持,養蠶種桑,每年特定的時候都會有商人來鎮子里收購,所以也不用操心那麼多。

雋山鎮因為人口多,鎮子里有鎮衙,按照規矩說一個大鎮子的村長,按照大寧的規制稱為里正,大鎮的里正是八品,小鎮的里正是九品。

八品九品都不算正經的官員,不入品,正式的官員是從七品起,小縣的縣令大部分是正七品,也有從七品,大縣的縣令是從六品,如果這個縣的規模足夠大而且十分重要,縣令也有正六品的。

雋山鎮隸屬於南山縣,之所以雋山鎮顯得這麼重要,還因為從山南到山北最近的一條路就在雋山鎮後邊,穿過七十里峽就能走到山北。

此時此刻,雋山鎮的一戶大宅院中。

宇文小策坐在搖椅上前前後後的輕輕搖晃著,閉著眼睛曬著太陽,似乎格外享受這種安逸。

院子里有不少持刀的壯漢,他們戒備著四周,院子正中跪著不少人,有十幾個,都是正壯年的漢子。

宇文小策晃了好一會兒後緩緩睜開眼,隨意指了指其中一個被按跪在那的年輕人:「把他帶過來。」

年輕人被宇文小策的手下拖拽過來,一腳踹在腿彎處,年輕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宇文小策面前。

「陳三陽呢?」

宇文小策問。

年輕人搖了搖頭。

宇文小策笑道:「你說不知道陳三陽在哪兒?嗯……我信,那是一個能把你們都丟棄的人,他幹得出來。」

他又問:「陳三陽的妻兒呢?」

年輕人再次搖了搖頭。

宇文小策輕輕嘆了口氣,似乎是在為這個年輕人感到不值,他有些遺憾的說道:「你真的不應該騙我,你們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非殺不可的人,可是你卻騙了我,我就只好殺你,你說不知道陳三陽在哪兒我信,你說不知道陳三陽的妻兒藏在哪兒,我不信。」

他起身,圍著跪在那的年輕人緩步轉圈:「陳三陽從鹿城逃走的時候身邊沒有帶著妻兒,而你們就是他分派保護他妻兒的人。」

他走到年輕人面前的時候停下來,低頭看著年輕人的臉:「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陳三陽的妻兒呢?」

年輕人還是搖頭:「我不知道,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宇文小策臉上的遺憾越來越濃,他俯身拍了拍那年輕人的肩膀:「你為了陳三陽那樣的人把命送了,有意義嗎?陳三陽是一個連自己老婆孩子都可以拋棄的人,而你們居然還在幫他保護老婆孩子,不覺得不值?」

年輕人道:「天機票號的人做不出來出賣自己人的事,你殺了我吧。」

「哈哈哈哈哈……」

宇文小策大笑起來:「天機票號!」

啪!

他一個耳光扇在那年輕人臉上:「我不知道你哪裡來的自豪,覺得你是天機票號的人了不起?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人會不知道哪裡來的驕傲。」

他一擺手:「剝了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剝。」

幾名手下隨即大步過來,客室卻沒有立刻動手,其中一個手下臉色為難的說道:「先生,這樣不好吧?要不就直接乾脆殺了,這麼折磨人……我……」

宇文小策看了看說話的手下人,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不該這麼狠毒,但是我不知道如果你們落在陳三陽手裡他會不會這麼做,他偷了我們的東西,這些人都是幫手。」

他手下人還是不願意做出那麼殘忍的事,活剝人皮,這種事正常人誰也干不出來。

「唔……」

宇文小策往四周看了看,他的手下人都不敢與他對視,但看得出來,這些人都不願意做出活剝人皮這麼狠毒的事。

「也罷。」

宇文小策忽然間拔劍,刷的一聲,那個票號的年輕夥計右臂就被斬落。

宇文小策坐下來,看著那哀嚎著不停扭曲著的年輕人說道:「你可以守著你心中的道義,但你難道就不顧及一下的你的朋友?他們就不是你心中的道義?你不說出陳三陽妻兒的下落,我也不再動你,但我會當著你的面一個一個的殺了你的同伴。」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所有人同時朝著門口看過去,宇文小策打了個手勢,他的人隨即朝著門口靠近,幾個人把連弩都摘了下來隨時準備出手。

院門外邊站著一個身穿官服的人,看服飾應該是縣衙的捕頭,是個年輕人,看起來大概二十七八歲左右,南山縣縣衙的人。

半個時辰之前。

南山縣縣衙捕頭方拾遺回到家裡,家裡已經只有養母還在,為了照顧養母他雇了一個小姑娘,同村的人,叫方竹歡,雋山鎮的人大部分都姓方。

南山縣縣城距離雋山鎮有三十幾里路,他升任捕頭之後不止一次想把養母接到縣城去住,可養母只是不肯,不願意離開這生活了一輩子的家,他也勸不動,只好雇了方竹歡照顧養母。

方竹歡是個看起來永遠那麼開朗那麼可愛的姑娘,只是在父親得病去世之後家境一下子變得差了許多,鎮子里的人大部分姓方,所以都會施以援手,可是小姑娘好強,十四五歲就開始自己賺錢養家。

方拾遺覺得她可以信賴,所以拿出來每個月例錢的一半雇她,也是為了照顧她家裡。

小姑娘現在已經二十歲,亭亭玉立,不少人上門說媒,可她只是不肯,她說什麼時候嬸娘不在了她才會想嫁人的事,她說的嬸娘就是方拾遺的養母。

雋山鎮很特殊,宗親之間的關係相處的都很不錯,但是難免排外,方家在南山縣的影響力都很大,除了方拾遺之外,縣丞方陽樓也是雋山鎮的人。

回到家的方拾遺沒有著急換衣服就開始劈柴挑水,平時這些事都是小姑娘方竹歡做,他回來就不許小姑娘再動手,已經在這伺候嬸娘四五年的小姑娘對方拾遺也有些別樣的情愫,只是不敢說。

「鎮子里前些日子搬來一戶外人,像是個有錢人家,夫人帶著孩子,還有十幾個家丁,沒見過男主人。」

方拾遺在那劈柴,方竹歡就在一邊說著家長里短。

「可是前幾日開始不知道那夫人和孩子去了什麼地方,那十幾個家丁也很少出門。」

她說著,方拾遺手上的動作卻停了一下。

「我去看看。」

他擦了擦手,把腰刀拿過來掛好:「晚飯等我回來做。」

方竹歡跟著他跑到門口:「你幹嘛去啊,我就隨便說說。」

「我就隨便看看。」

方拾遺回頭擺了擺手:「幫我燒些水,我回來想泡個澡。」

「好嘞!」

小姑娘立刻跑回去,臉色微微發紅。

方拾遺走到那一戶新搬來的人家門口,剛到近處,那戶人家院子里傳來一聲哀嚎,這是村子最外邊的一家,原來的人也不是方家氏族的人,因為和村子裡的人不和睦,當初建院子的時候就故意離得遠了些,後來搬走,方家的人去幫忙,算是緩和了關係,只是那戶人家怕也不會再回來了。

身為捕頭,方拾遺立刻握住了刀柄,那哀嚎聲讓他警覺起來。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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