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盛雲帆 第一千二百三十七章 斗李家的還是李家人

兩個月後,長安。

在過年之前陛下回到了長安城,長安城裡過年的氣氛已經很濃,說起來這一年一年的時間過的飛快,馬上就要迎來大寧天成三十二年了。

東暖閣。

皇帝看了看堆積如山的奏摺人不為微微嘆息了一聲,看向縮在東暖閣椅子上的那兩個人有些無奈:「你們兩個的樣子現在看起來可真像。」

一個是老院長,一個是庄雍。

一個是真的老了,一個是身子骨虛弱。

兩個人蜷縮在沙發上守著火爐的樣子,確實有幾分相似,所以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後也都笑起來。

「陛下快批閱奏摺吧,再堆就要堆到東暖閣外邊去了。」

老院長道:「別的倒也不怕,就是堆的太多了關不上門,臣會有點冷。」

皇帝瞥了他一眼:「先生真是會說話啊,朕現在怎麼覺得你不是來陪朕的,而是貪圖朕東暖閣里的火爐比你家裡的好,比你家裡爐火旺,先生絲毫也不心疼朕辛苦不辛苦,之說別開了們凍著你……朕回頭把這東暖閣讓你,朕去別的地方辦公事。」

老院長道:「倒也,不是不行。」

這話也就老院長敢說。

皇帝又瞥了他一眼:「若不是你家裡沒什麼錢財,你又那麼老了,朕覺得抄家都沒有什麼油水撈,就定先生個謀逆之罪。」

老院長大笑道:「陛下可以可著勁兒的賞賜老臣,等老臣肥了再來抄家。」

皇帝:「你以為朕傻的?何必多此一舉……再說,朕賞賜送了先生一對碧玉壺,先生轉手就送給孟長安和沈冷一人一個,上上次送給先生一些西域玩意,先生難道不也是送給了孟長安的妻子和茶兒?」

皇帝哼了一聲:「朕送先生的東西,先生倒是做了人情。」

老院長嘆道:「送孟長安……畢竟是老臣的得意門生,送沈冷那份兒主要是他不要臉硬要,還有茶兒公主,總是在老臣那哭窮,說陛下扣他們家俸祿扣的太狠了,看到陛下的賞賜就悲從中來……」

皇帝噗嗤一聲笑了:「唉……要不然朕回頭想個什麼法子,再把你送給沈冷的東西罰沒回來,朕應該有一種失而復得的驚喜。」

正說著,代放舟從外邊快步進來,雙手捧著一份奏摺:「陛下,這是北疆送來的戰報,原本往太山那邊送,走到半路知道陛下回長安又加急送過來的。」

皇帝嗯了一聲:「應是捷報。」

他笑著把戰報打開,看了幾眼後臉色就變了。

老院長和庄雍看到陛下的臉色變了同時站起來,皇帝的視線慢慢的離開戰報,沉默片刻之後把戰報遞給老院長:「李逍善……戰沒。」

老院長去接戰報的手在半空之中顫了一下,臉色也瞬間變得發白。

他低頭看著那戰報:「這事……先壓一壓吧。」

然後俯身:「陛下節哀。」

皇帝轉身背對著老院長,肩膀似乎微微顫了一下。

「那是……朕的親侄兒。」

好一會兒之後,皇帝道:「代放舟,問問誰知道信王在什麼地方,朕……請他回長安。」

代放舟在門口應了一聲:「奴婢這就派人去查問。」

皇帝再次沉默下來,又是好一會兒後才說道:「信王已經許久都沒有消息了,信王妃上次在京郊農場遇到伏擊受了重傷,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信王就帶著她四處去求醫問葯,朕特意囑咐過讓沈家的人去看,沈家的人看過之後也說沒什麼好法子,只能是盡量把信王妃的身子補一補,拖一陣是一陣。」

皇帝閉上眼睛:「朕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夫妻二人說。」

庄雍還不知道那時候在京郊農場里發生的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老院長,老院長便解釋道:「信王和陸王在京郊農場遇到伏擊,陸王……遇刺身亡,信王受了重傷,傷還沒好就開始帶著信王妃四處求醫,陛下曾多次派太醫院的人的會診,得出的結論也只是希望能信王把信王妃送到南方溫暖之地,或可靠氣候讓王妃的內傷逐漸好轉。」

庄雍心裡緊了一下。

兩位親王同時遇襲,陸王還死了。

「只怕不太好找到信王的下落。」

老院長道:「若是真的去了南方,地方太大了,就算沿途有線索可查,但找到人絕非易事,說不定要找上一年,兩年……」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信王世子李逍善戰沒的消息,是不是先不要公布全國?」

皇帝沉默片刻,搖頭:「朕的侄兒是為了大寧而戰沒的,朕難道還不讓天下人知道?」

老院長張了張嘴,沒再說什麼。

那是一百年來唯一一個戰死在北疆的皇族子弟,大寧的百姓們應該知道,也必須知道。

與此同時,京畿道。

官道邊上有一家特別簡陋的茶室,只有三間茅棚,除了賣給路人一些粗茶之外,掌柜的兩口子也能做一些簡單的飯食,買的不歸,量大實惠,所以生意還不錯。

今天京畿道還是有風雪,所以官道上不見行人,這路邊的茶室就顯得有些孤零零,往前往後十幾二十里都再沒有一個做生意的,到了冬天就更顯得蕭條。

好在這茶室倒也不是沒生意,桌子上的銅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桌子上擺著的都是肉食,畢竟這寒冬臘月的天氣想找些新鮮蔬菜來比找肉要難多了。

掌柜的兩口子拿了十兩銀子回家去了,這茶室里只有相對而坐的兩個人,茶室外邊則有一些江湖客看守,遠在幾里外都有人。

同存會的東主伸筷子從銅鍋里撈出來一些肉,放進蘸碟里來回蘸了蘸,他似乎很滿意這些羊肉的味道,畢竟是剛剛殺的,很新鮮,味道就很正。

「怎麼樣?」

他問。

坐在他對面的李長澤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能怎麼樣?我的戲他的戲加起來可算精彩,就看誰的戲有破綻,可是看來看去,他沒有我也沒有,所以就很完美,兩個人都覺得很成功。」

東主噗嗤一聲笑了:「兩隻狐狸互相騙,都以為成功了。」

「我是真的成功了,他不是。」

李長澤喝了一口酒,看了外邊一眼:「我托那兩個廷尉府的人去買東西,他們最快一個時辰就能回來,所以半個時辰之內我就得回去,你有什麼事儘快說。」

「沒什麼大事。」

東主道:「只是想問問竇懷楠的情況。」

李長澤道:「我那位父親以為這樣的小手段就能瞞得住我……說到小手段,他比我母親差得遠了,他先是借著打壓沈冷的由頭打壓了竇懷楠,竇懷楠也配合,在未央宮裡罵了皇帝,呵呵……所以皇帝把他貶職也就順理成章,然後再把他扔回京畿道,有些假聰明的人就會去想,陛下這怕是要借別人的手除掉竇懷楠了。」

「可是我父親又把我從西北召回仍在京畿道了,那些假聰明的人又會去想,大概是父親要看看各方什麼反應,其實他只是想讓我接觸竇懷楠,兩個都失意的人,一個是原來的國之儲君,一個是本有希望成為內閣首輔的重臣,多完美?」

「父親希望我接觸竇懷楠,希望竇懷楠能取得我的信任,我就隨了他的心意。」

李長澤把杯子里的酒喝完,看了看鍋里的沸湯:「你怎麼這麼愛吃這玩意?」

東主聳了聳肩膀:「冬天正是吃這個的時節,況且我愛吃肉怎麼了,總比吃草的人強一些。」

李長澤笑起來:「愛吃肉的人可別太貪了。」

東主眼睛微微一眯:「你的意思是?」

李長澤連忙搖頭:「我沒有什麼意思,四叔……我的意思就是你也不再年輕了,吃肉太多不好,平日里得葷素搭配著吃。」

東主笑道:「你是怕我死在你前邊,還是怕我死在你後邊?」

「我們為什麼要死呢?」

李長澤道:「我們是有同樣目標的人。」

東主道:「我們的目標可不一樣。」

他往後靠了靠:「你想做皇帝,而我不想。」

李長澤道:「所以我一直都很好奇,你謀這些是為什麼?難道單純的是為我?四叔你也是有兒子的,逍善還在北疆呢,據說已經是三品將軍了,大有可為,前途無量。」

東主道:「若是你信我呢,那以後就還接著合作,若是你不信我呢,你可以自己接著去謀。」

他伸筷子繼續夾肉吃,依然吃的津津有味,他似乎真的是愛極了這涮鍋的味道。

「肉你吃。」

李長澤道:「四叔你也知道,我現在除了靠你已經沒人可以靠了,我知道三叔當年和同存會的事,但三叔他所謀之事太小,他兒子被架在火上烤,他真的那麼不在乎自己兒子?當年沐昭桐把逍然接到長安,到城門口就被堵了回來,在那之前,四叔怕也是心潮澎湃吧。」

他笑了笑說道:「四叔暗中串聯各大家族重新張羅起來同存會,是為了幫他兒子,結果他隱藏的太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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