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定君山 第九百一十七章 我是來囂張的

沈冷把兩隻腳搭在茶几上,很不莊重的靠坐在椅子上,手裡還抓著一個梨在啃,這梨是懷遠城這邊的特產,唯有在懷遠城種出來的甘甜多汁,移植到別的地方後雖然看起來模樣沒什麼區別,可味道就會差許多。

沈冷聽完葉流雲把這裡的情況說了一遍,把梨核扔進垃圾桶里:「所以,至此你已經收到了四封信,再算上石頭上那個字的話,你被人家罵了五次滾。」

葉流雲嗯了一聲:「五次了。」

沈冷坐直了身子:「五次了你也沒有什麼表示?」

葉流雲看起來很認真的說道:「人窮志短。」

沈冷皺眉:「你窮?」

「窮。」

葉流雲看了沈冷一眼:「自從見識過了婁予的藏銀地窖之後我才明白自己有多窮。」

沈冷撇嘴。

葉流雲笑了笑:「窮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我人少,你也知道我曾是流雲會大當家,流雲會做事,習慣了以多欺少,一般不是以多欺少的架我們很少打。」

「你是刑部尚書,還是流雲會大當家,你覺得你人少?」

「少。」

沈冷:「外面可還有陛下派給你的一千二百親兵。」

「還是少。」

葉流雲道:「所以被人欺負了也就只能暫時忍忍。」

沈冷忽然站起來:「我出去溜達一圈。」

葉流雲搖頭:「別惹事,看著我來就好,你別壞了我的事。」

「你太憋屈。」

沈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陛下讓我來的,特意繞遠來的。」

葉流雲無奈道:「那你就剋制一下。」

沈冷:「克制?」

他人已經在外面了:「對不起,戰兵不會克制,沒人教。」

走出道府大院,沈冷看了看門外整齊的隊列,那是他的親兵營在,士兵們看到沈冷出來全都站直了身子,跟著沈冷的時間久了也就太了解,所以他們從沈冷出門後左右看了一眼的那眼神里讀出來兩個字。

干他。

可這是懷遠城不是和敵人廝殺的戰場,干誰?

身為正二品的大將軍,沈冷的親兵營規模有一千二百人,他們看起來可沒有葉流雲帶來的那一千二百名禁軍那麼光鮮亮麗,他們的戰甲上有斑駁刀痕,箭痕,人也不似禁軍那樣幾乎都一樣的身高,可是這支隊伍不管走到任何地方,站在任何一支軍隊面前,都絕對不會輸了氣勢。

其實沈冷帶出來的兵氣勢上也沒那麼複雜,不過四個字就能說清楚。

捨我其誰。

沈冷帶著一千二百名戰兵上街去了,也不是很囂張,就是隊列整齊的在大街上往前走,不少百姓都在大街兩側圍觀,有的孩子還會追著戰兵喊。

隊伍到了懷遠城最寬敞也是最繁華的地方速度逐漸慢下來,沈冷擺了擺手,隊伍隨即停了,他往兩邊看了看,這地方算是懷遠城的核心地帶,往前走一段距離就是道府衙門,後邊不遠處是郡守衙門,這條街上大大小小的衙門有好幾處。

除此之外,這條大街上店鋪林立,大部分鋪子都是做織品生意的,整個江南道的織品生意能讓外邊來的人看的眼花繚亂,時至今日,西域那邊的諸多國家達官貴族還以擁有大寧的上等織品為傲。

最有名的事莫過於當初吐蕃國王與人鬥富,斗的就是大寧的錦衣。

沈冷讓人從不遠處茶館裡借了一套桌椅出來,付了茶費,店小二緊張的端著茶壺茶杯出來,那張桌子就擺在大街正中,沈冷一個人坐在那,看起來有些不符合他本來性格的囂張。

他就是來囂張的。

「著人去請道丞李生賢李大人。」

沈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又吩咐了一聲:「把路都讓開,所有人退在大街兩側,不要影響了百姓通行,另外……」

沈冷問陳冉:「進城之前我就派人來定的那匾額做好了沒有?」

陳冉道:「可能是因為你官大,定匾額的鋪子知道是你定,所以趕工了兩三天已經做出來了。」

沈冷笑了笑:「那就取來,多付一倍的銀子。」

陳冉嗯了一聲,吩咐親兵去取,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沈冷故意的,定匾額的那家鋪子就在這條大街上,距離這裡不算遠,沒多久親兵就抬著那塊匾額回來,沈冷這塊匾和尋常的不一樣,大部分可見到的匾額都是橫匾,而沈冷定的這塊是豎匾,匾上是五個鎏金大字。

歡迎來砸我。

這家做匾的鋪子開了幾代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做匾讓寫這樣五個字的,可是一聯想到幾個月之前刑部尚書葉大人被人用拋石車襲擊過,所以也就釋然。

那麼大一塊豎匾立在沈冷身邊,能有近一丈高,還做的是雙面匾,過往的人自然誰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匾剛搬來沒多久道丞李生賢就到了,雖然他貴為一道道丞,從二品大員,可不管是軍職勛職還是爵位,都比不得沈冷,旁的不說,國公兩個字就可讓這大寧天下絕大部分人向沈冷行禮。

李生賢快步過來俯身一拜:「卑職見過大將軍。」

沈冷起身:「來,李大人坐下聊。」

李生賢看了看那塊匾,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大將軍這是何意?」

沈冷笑道:「沒什麼,擺著玩。」

他給李生賢倒了一杯茶:「我聽聞李大人在葉大人被拋石車襲擊之後徹查懷遠城廂兵大營,當時除了當值巡邏的隊伍之外,一個人都沒少?」

「是。」

李生賢心裡一緊。

沈冷是來給他下馬威的?

這是他第一次見沈冷,以前聽聞沈冷是一個謙遜客氣的年輕人,可見了之後卻在沈冷身上看不到一丁點謙遜客氣的樣子,他知道沈冷和葉流雲關係匪淺,怕是知道葉流雲被襲擊的事,有意來為葉流雲出氣的。

「上上下下都查了,沒有人外出,廂兵大營里的拋石車也清點過,一架都不少。」

沈冷點了點頭:「當日在城牆上看到那些假廂兵搭建拋石車的人李大人都問過了嗎?」

「問過了,沒有人認識那些人。」

沈冷:「該問的都問了?」

李生賢皺眉:「大將軍這是何意?」

沈冷抱了抱拳:「得罪了。」

他招手。

一隊精悍的親兵從隊伍後邊過來,每兩個人押著一個,至少有一百多名廂兵被沈冷的人帶了上來,看到這些人的時候李生賢猛的站起來,臉色大變,極為難看。

「大將軍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沈冷坐在那抬著頭看李生賢,很認真的回答:「葉大人沒有說什麼,是因為他給你們臉面,給懷遠城地方官府臉面,給江南道地方官府臉面,他給了,你們就得要,可你們沒要……從葉大人遇襲到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李大人治下廂兵可給了什麼交代?」

李生賢臉色微怒:「大將軍的意思是,襲擊葉大人的那些人是我的人?」

「我今日不問那些人是不是你的人。」

沈冷看向陳冉:「當日城門守校尉是誰?」

陳冉看向被押過來的那群廂兵,兩個親兵推搡著一個身穿校尉軍服的人上來,那校尉臉色慘白,可還強撐著:「卑職見過大將軍,不知道大將軍毫無理由的把我等抓來是什麼意思,卑職雖然位卑人輕也不在戰兵,可既然身穿軍服就與大將軍同為軍人,大將軍這樣做是不是有些讓人覺得沒道理?」

「道理?」

沈冷坐在那:「我的人查了查,當日那架拋石車就在城外三十幾丈外,你是當日城門守,我問你,跑三十幾丈你需要多久?」

那校尉顯然楞了一下。

沈冷嘴角微微一揚:「葉大人沒有辦你是吧,是因為葉大人性子好,我性子不好,我視每一個軍人如兄弟手足,所以容不得有人配不上軍服。」

沈冷道:「一架拋石車搭建好需要多久,你跑三十幾丈需要多久?不需要跑,你走過去,走一個來回如果拋石車架設好了算我輸。」

校尉張了張嘴,下意識的看向李生賢。

沈冷擺手:「把當日城門口的守軍都帶上來。」

至少三十幾個士兵被押了上來,隨著陳冉一聲令下,親兵們朝著這些廂兵的腿彎處一人給了一腳,所有被押上來的人全都跪倒在地。

沈冷語氣平淡的說道:「我不追究你們是不是和那些襲擊葉大人的人為同夥,那是葉大人該追究的事,我身為大寧戰兵大將軍,我只追究你們瀆職之罪,你們眼睜睜的看著一架拋石車架設在城門口,而且還是朝著城內架設卻不過問不制止,如果有敵人攻到懷遠城外也身穿廂兵軍服,是不是你們也不聞不問?如果是的話,我不懷疑你們會第一批向敵人投降,廂兵也是大寧軍人,你們不配身穿軍服。」

沈冷語氣一凜:「扒了他們的軍服!」

如狼似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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