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定君山 第九百一十六章 等送禮

這個案子的複雜在於江南織造府到底有多少人牽扯其中,正因為太多了,所以案件進展極慢,葉流雲在安陽郡停留的時間就有五個多月,這五個多月來不能說毫無進展,可是要想給上千人定罪何其之難?

從安陽郡到懷遠城,又二十天,這邊的案子可以說毫無進展,所有證據都沒了,一無所獲所以連人都沒有再死,似乎在黑暗之中有一雙眼睛用嘲笑的眼神看著所有人。

本來原定好的行程是沈冷與葉流雲一起出京赴江南道,結果沈冷比葉流雲早離開長安一個多月,以至於沈冷在日郎那邊仗都打完了,可是葉流雲這邊案子還遠沒有到查清楚的地步。

陛下從長安來的旨意已有三道,不出葉流雲的預料,果然有他和婁予之間來往的書信送到朝廷,和葉流雲收到的信完全不一樣,同樣的信不會有人傻到寫兩封。

皇帝當然不會懷疑葉流雲,所以皇帝給葉流雲的第一道旨意只有三個字。

繼續查。

一個月後,又有第二道旨意來,依然只是三個字。

放心查。

又二十天,第三道旨意送到懷遠城,這次還是三個字。

大膽查。

這三道旨意足可見陛下心境,葉流雲很清楚一定是長安城那邊輿論有了變化,關於他和婁予之間有可能沆瀣一氣的傳聞必是愈演愈烈,他江湖出身的事也又被人翻出來在坊間傳播,還說他手上人命無數,陛下第一道旨意讓他繼續查是表明態度信任他,第二道旨意放心查是表明態度支持他,第三道旨意陛下說大膽查,葉流雲知道……陛下生氣了。

江南道不是某個人也不是某一群人的江南道,是陛下的江南道。

「大人。」

白殺看向葉流云:「已經這麼久大人都沒有要求過狠查一些人一些事,陛下三道旨意下來,或許陛下生氣了。」

「陛下確實是生氣了,但不會是生我的氣。」

葉流雲笑了笑,像個老狐狸。

「我就是在等陛下生氣,不然的話我殺人太多陛下會怪我。」

葉流雲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天子劍:「陛下給了劍,沒給我先斬後奏的權利,我在等的就是陛下讓這把天子劍出鞘。」

白殺怔住,難道大人一直都表現的有些輕慢是在故意等那些人激怒陛下?

葉流雲笑道:「人生如棋局。」

就在這時候外面有人快步跑進來稟告:「征南大將軍沈冷已經快到懷遠城了,提前派人來送信。」

「回來的好快。」

葉流雲面帶喜色:「一去一回也就是八個月,來迴路上就要走七個月還的說是星夜兼程,這個傢伙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把日郎國滅了?」

與此同時,在距離懷遠城還有不到五十里的官道上,不捨得騎黑獒的沈冷坐在馬車上,又是深秋氣候正好,所以他要的是一輛沒有車廂的馬車,坐在那一邊下棋一邊和陳冉聊天。

「我一直覺得下棋是很裝那啥的一件事。」

陳冉抬起手揉了揉眉角:「尤其是圍棋,象棋還好些。」

沈冷撇嘴:「說的好像象棋你就能下好似的。」

陳冉道:「這東西有什麼難學的?圍棋落子需要算來算去的複雜的讓人頭疼,不如象棋,規定好了走的方式就不能違反,比如象只能走田,車只能走直線,圍棋不一樣,我覺得人說的人生如棋局,說的一定是象棋而不是圍棋,因為人要遵守很多規矩。」

沈冷問:「如果人生真的如象棋,你選一個,你願意做什麼?」

陳冉反問:「你先選,你選什麼?」

沈冷道:「小時候跟著沈先生學本事的時候先生也問過我,那時候正氣盛所以我說選車,橫衝直撞,我問先生選什麼,先生說選卒,我問為何,先生說不走回頭路。」

陳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沈先生總是會說許多大道理。」

沈冷問:「你還沒回答我呢,你選什麼?」

「我選馬。」

「理由呢?」

「走哪兒都是日,走哪兒日哪兒。」

沈冷的眼睛微微眯起來,陳冉果斷閉嘴,想了想,試探著問了一句:「你不會告訴高小樣吧?」

沈冷:「呵呵,男子漢大丈夫居然怕老婆!」

陳冉眯著眼睛看沈冷,沈冷果斷閉嘴,想了想,試探著問了一句:「你不會告訴我賤內吧。」

陳冉嘿嘿笑了笑:「你才是真賤,我都想拿小本本記下來。」

沈冷道:「算是扯平,男人嘛,要有火熱的友情,要有堅固的關係。」

陳冉點了點頭:「我就先記著,要是到了懷遠城裡沒有什麼好吃好喝的招待,我可能會把小本本交出去。」

沈冷看了一眼棋盤:「你什麼時候放上去的?」

陳冉道:「本來就是我佔優勢,什麼叫我放上去了?男子漢大丈夫輸贏要認,你技不如人就說我偷棋子?」

沈冷:「你確定你會下象棋?你特么除了知道馬走日之外還知道個屁?」

他拿起來一顆棋子:「這是什麼?」

「車啊。」

沈冷又拿起來一顆棋子:「這是什麼?」

「車啊。」

沈冷拿起第三顆棋子:「這個呢?」

「車啊。」

沈冷抬起手在陳冉腦殼上敲了一下:「你仨車?」

陳冉一本正經:「我見勢均力敵,所以派上預備隊,碾壓你,你身為領軍大將軍與人對壘居然沒準備預備隊,被我擊敗又有什麼可說的。」

沈冷看了看陳冉鼓囊囊的懷裡:「那是什麼?」

陳冉往後縮了縮:「沒什麼。」

沈冷一把拉開陳冉衣領,從裡邊嘩啦一下子掉出來十七八顆棋子,全是車。

陳冉送上來肩膀:「我預備隊留的多,你不是說了么,車好使……」

他看著棋盤:「你說這些棋子要能組合使用該多好,規矩是死的,有更好的規矩就該更改發揚,我說一下我的想法,不太成熟啊,不過肯定有道理,你看啊……」

他把馬放在象上:「田上日。」

把馬放在車上:「直道日。」

把馬放在卒上:「這叫一步一日,也可以叫走著日。」

沈冷捂臉:「滾下我的馬車。」

陳冉哈哈大笑:「你看我們坐的是什麼?馬車,我們一直都在直道日的路上啊。」

沈冷一腳把陳冉從馬車上踹了下去,陳冉摔了一屁股土,起身拍打拍打又追上馬車,費勁吧啦的爬上來坐在沈冷麵前:「君子動口不動手……」

沈冷:「啐。」

陳冉一躲,發現沈冷是嚇唬他,哼了一聲坐好:「我聽說懷遠城裡有人要殺葉先生?之前派去的人回來說,幾個月前有人連拋石車都用上了想把葉先生砸死,這事你怎麼看?」

沈冷沉默了一會兒,搖頭:「葉先生不是願意忍的人,尤其是對惡人。」

陳冉問:「所以呢?」

「所以葉先生還沒動手只能說明是他不想動手,你莫不是忘了,當初陛下都選擇不好讓誰去廷尉府誰去暗道,最終是葉流雲主動選擇歸於江湖,這就足以說明在查案辦案的事上陛下都難以取捨,如果葉先生真的什麼都查不出來,陛下當初也就不會那麼糾結。」

沈冷看了看懷遠城的方向,遠處已經依稀看到那座大城輪廓。

「如果葉先生還沒動手一直忍著,那就說明他在等。」

沈冷笑了笑:「我們趕回來的還算及時,正好可以看看咱們的葉先生怎麼在懷遠城裡展神威。」

陳冉嗯了一聲,拍了拍肚子:「有些餓啊,還有多久進城?」

沈冷眼睛又眯了起來:「我懷疑你有雞。」

陳冉撇嘴:「我是那樣走到哪兒都有雞吃的人么?嗯……我是啊。」

他伸手把馬車上的盒子打開,裡邊是一個土疙瘩,敲掉土層裡邊是一片荷葉,再把荷葉打開,雞肉的香味立刻就飄了出來,那氣味鑽進人的鼻子里就好像變成了一隻小手,一直在那撓啊撓,撓的鼻子一個勁兒的抽氣。

沈冷看了看那隻荷葉雞:「你到底都從哪兒搞來的雞。」

陳冉道:「所過之處皆有村莊,買啊。」

沈冷:「我就沒見你離開過。」

陳冉:「那是你沒注意,你在行軍路上多會考慮太多軍務,一想事情就沉進去,而我不一樣,我腦子裡裝不下那麼多東西,只能裝下這一樣……術業有專攻,我就專攻雞。」

沈冷:「我想那個小本本記下來。」

陳冉:「說正事,咱們不是應該先去安陽船塢然後立刻返回長安嗎?為什麼陛下一道旨意讓咱們先到懷遠城?我看八成是出了什麼葉先生不能應付的事,所以才讓咱們繞路到懷遠來,其實我更想去安陽船塢看看咱們大寧新改進的戰船。」

沈冷點了點頭,看著那隻荷葉雞:「分我一半,我就給你解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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