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疆雲起 第六百三十五章 抹去

一人眼中只一人是夫妻,夫妻之間最重的莫過於在乎。

一人眼中天下人是君王,君王與百姓之間莫過於在乎。

沈冷在乎茶爺,在乎沈先生,在乎孟長安,在乎很多人,在乎他的兄弟在乎每一個士兵,所以他成了將軍,誰也不能說他如今這成就這地位和在乎這兩個字沒關係。

陛下在乎江山,所以他是陛下。

早朝上該走的過場一樣沒落,沈冷和孟長安挨的罵一句沒少,兩個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你們罵你們的,若滿朝文武辱我罵我誹謗我如何處之?

在心裡罵回去。

記住,在心裡罵。

這個流程走了一遍之後就要議別的朝事,今日又不是專場。

戶部那邊上奏,說是請陛下體恤民情,陛下問何地民情,戶部官員說是求立之地,那邊收的太重了些,求立百姓怕是難以翻身。

皇帝搖頭說,求立之地,三代受盡其苦可贖罪,三代之後,方為寧人。

戶部官員又問,那渤海之地如何處置?

皇帝沉思片刻回答:「求立之民侵擾大寧邊疆,屠戮沿海百姓,贖罪三代可為寧人,渤海之民教化不開又養其為患,三代受罰,三代之後若還有渤海人在,是朕仁慈。」

這話,狠了些。

因為這話狠了些,所以戶部官員不敢再說。

接下來要議的則是諸軍大比,來自各地各軍的良才都已經匯聚長安,諸軍大比的日期也已經三次提請陛下核准,陛下只是沒有批複,現在看來,陛下怕是在等沈冷和孟長安閆開松三人歸來。

「沈冷孟長安你們兩個閉門思過十日,寫一份請罪奏摺上來。」

皇帝並沒有立刻回答關於諸軍大比的事,看了看沈冷和孟長安:「沈冷曾是諸軍大比第一,孟長安卻因故未能參與,再感受一下也好,往屆的諸軍大比都是澹臺主持,今年你們兩個去給澹臺做幫手。」

他起身離開龍椅:「就定在十日之後吧。」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等沈冷。

朝臣們心知肚明,卻也不好說什麼。

東暖閣。

所有人都已經回到各自衙門裡做事,唯獨沈冷被皇帝叫到東暖閣里問話。

「朕問你,渤海之民如何處置?」

皇帝看了沈冷一眼:「你剛剛從渤海回來,你認為在渤海設置道府可有意義?」

「設置道府?」

沈冷深思片刻:「西域三國尚未設置道府,南疆三國亦未設置道府,渤海那邊倒是不急,陛下可讓大將軍裴亭山分派兵力駐守,設渤海軍護府,以軍管制,好過民治。」

皇帝嗯了一聲:「閆開松如何?」

沈冷回答:「可為。」

皇帝點了點頭:「那就讓閆開松回渤海去吧,朕一會兒著人擬旨,渤海軍護府將軍,正三品,領兵五萬,可在渤海招募民勇,以渤海人治渤海人。」

沈冷道:「是不是加一句,請大將軍裴亭山酌情安排?」

皇帝看了沈冷一眼:「也好。」

他指了指旁邊的茶壺:「給朕倒一杯茶來。」

沈冷過去給皇帝倒了杯茶,皇帝接過來的時候看到了沈冷手背上手腕上的傷痕,縱然有他賜給沈冷的玄鐵黑甲,可戰場廝殺又怎麼可能會安然無恙,渤海人狠厲,打起來就像是瘋狗一樣,那玄鐵黑甲如此堅固,沈冷尚且傷了這麼多處,可想而知那一戰一戰的有多兇險。

「朕虧了你,以後會補給你。」

沈冷垂首:「陛下沒有虧了臣,陛下待臣已經極好。」

皇帝沉默,看著沈冷手腕手背上的傷痕:「你已經是三品將軍,以後衝鋒陷陣已經沒必須身先士卒,領軍之將,以勇冠三軍是中品,以勇帶軍,以謀破軍,方為上品。」

他拉開書桌的抽屜,從裡邊取了一件東西遞給沈冷:「上次你說過想買下來一個小山頭,建一座莊園,讓沈小松在莊園里養老,朕說你是有封地的,你自己卻還從沒有去封地看過吧?朕讓葉流雲派人去那邊,把你封地之外十五里的小秋山買了下來,朕不能在明面上給你,也不能輕易闊你的封地,所以……」

沈冷看著那木盒,木盒裡應該是地契。

一座山的地契,想著陛下真是任性。

「臣,謝陛下隆恩。」

「朕罰了你五年俸祿,以你的俸祿縱然買不下來也差不了許多,就當是朕替你把錢花了。」

皇帝又問:「朕讓賴成去教那兩個小傢伙讀書寫字,也讓老院長偶爾過去指點,你可有什麼意見?」

沈冷連忙垂首道:「臣憑陛下吩咐。」

皇帝嗯了一聲:「朕罰你閉門思過,但朕以前也說過讓你多指點二皇子武藝,所以朕想了想,從明日開始,朕著人每日把二皇子送到你家裡,你來指點,嚴苛些也好,他被懿妃護的太好了,性子偏軟了些。」

沈冷道:「臣遵旨。」

皇帝看了沈冷一眼:「二皇子朕就交給你了……你們,你們多親近。」

沈冷覺得皇帝有話沒說完,可又不好意思問是什麼話。

「回去吧。」

皇帝道:「你的水師有王根棟帶著,他已經是正四品了吧?你多日不在軍中他也操勞,朕回頭想想怎麼封賞,你若是想到了,就寫奏摺上來……算了,你還是進宮來與朕說,朕不想看你的奏摺。」

沈冷尷尬的笑了笑,弓著身子往外退。

皇帝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著說道:「你回來的時候給那兩個小傢伙帶了禮物,也給茶兒帶了禮物,給珍妃也帶了,朕看過,算是用心,朕也喜歡你給朕帶回來的禮物……你回長安已經年後,可破渤海是在去年九月,你破平光城當日,是朕的生日。」

沈冷笑起來。

他知道。

出了未央宮之後在半路上買了菜,已經許久沒有親手做菜給茶爺吃,現在可以在家裡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自然要每日都自己燒菜才行。

東宮。

太子看了一眼東宮內侍總管曹安青:「高玉樓會不會是被廷尉府的人拿了?」

「奴婢還在查。」

曹安青垂首道:「人出了京畿道進遼北道之後不久就失蹤了,要麼是高玉樓有人暗中接應,要麼是被廷尉府的抓了,若是真的在廷尉府,奴婢覺得殿下應該早做準備。」

「準備?」

太子的手指敲打著桌子,很輕,也有節奏。

「我倒是想準備,可人若是真的落在廷尉府手裡,我還能有什麼準備?」

「棄了人字科地字科。」

曹安青道:「人字科地字科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奴婢不相信胡吾和徐雪路能在韓喚枝手下撐這麼久,人字科和地字科已經成了隱患。」

「胡吾是知道天字科一些事的。」

太子看向曹安青:「如何應對?」

「天字科無論如何不能丟,胡吾知道的並不多,也多是他自己猜測而已,徐雪路知道的更少。」

「誰去做?」

「讓天字科的人自己去做。」

曹安青道:「他練功二十幾年,武藝是好的,可沒養出來殺氣,這次甩開一些本就不利的東西,讓他去善後,也好好養養他的殺氣,人字科地字科對殿下的幫助也沒有多大,割掉了,反而是好事。」

「你去安排吧。」

太子擺了擺手:「我還要去內閣。」

曹安青點頭:「奴婢這就是去安排。」

「對了。」

太子又想到一件事:「父皇讓沈冷去教二弟長賢武藝,還讓人每日把長賢送到他家裡去,這是什麼意思?」

「陛下怕是要立懿貴妃為後了。」

曹安青垂首道:「之前說陛下再三和珍妃商議想立珍妃為後,可珍妃只是不肯,考慮著珍妃無後,後宮裡能夠上位的也只有懿妃一人,主要是因為有二皇子在。」

太子的臉色一變:「她做皇后?憑什麼!」

曹安青連忙道:「殿下息怒,還需謹記,陛下如何安排,殿下就接受安排,不要有氣惱更不能表現出氣惱。」

太子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罷了……長賢還小倒也不用去計較那麼多,想想以往懿妃對我也還不錯,若父皇真的如此安排我就忍了,總好過珍妃為後。」

他閉上眼睛:「你去安排吧,我休息一會兒,一會兒還要去內閣,裝的這般辛苦,也不知道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本是一句牢騷,可曹安青的心裡也忍不住顫了一下。

裝?

殿下啊,若你真的以為這樣是在裝模作樣給陛下看可就錯了,縱然以後陛下不在了,殿下你繼承大統,也要一直這樣下去才行,而不是裝。

可他哪裡敢說。

未央宮,奉寧觀。

小張真人抱著一摞書從欽天監那邊回來,看了一眼那幾位奉寧觀的道人正在院子里喝茶聊天,這般冷的天氣,也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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