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疆雲起 第四百七十六章 奪關

夏蟬亭園。

二本道人看著面前那一沓錢莊存根票據,越想越不對勁,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似乎,是從他想騙沈冷點銀子開始的,然後不知道怎麼就把自己的銀子都給了沈冷,還很開心的樣子,後來吧……銀子都變成了票據,自己這個做師兄的變成了師弟,每個月還得拿出來一些銀子給師伯買茶,然而現在居然也很開心。

看到自己寶貝徒兒發獃,青果道人嘆了口氣:「這就是人生啊……記得你師伯剛到道觀的時候,他想做大師兄,而我本來是大師兄,當然不答應啊,那時候也是我主動提出來比試一下,若是他贏了,大師兄的位子讓給他,若是他輸了以後就包下道觀里洗衣做飯之類的所有活兒。」

他看了二本道人一眼:「結果你看到了,我主動挑戰的,輸了,你師伯只不過說了一句雖然你不是大師兄了,但你是二師兄啊,我在道觀里的時間又不多,總是在外忙這忙那的,我不在的時候你還不是大師兄?」

他長嘆:「把大師兄的位置丟了吧,還挺美。」

二本道人:「師伯是魔鬼,他弟子也是魔鬼啊。」

青果往四周看了看:「那是你招惹的不是那個叫茶兒的小姑娘,據說師兄和沈冷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

二本道人打了個寒顫,想到那是沈冷的妻子,不由得為沈冷後半生感覺到了陣陣擔憂。

「聽聞愛情,十有九悲。」

二本道人感慨道:「沈師兄真是命苦。」

不知不覺間,這沈師兄叫的順口起來。

他哪裡知道,十有九悲,不含茶冷。

廷尉府。

韓喚枝看了看那渾身上下都被打的沒了脾氣的渤海國人朴成萬,還沒有打死,只是因為皇帝說這個人死了,還不如活著有些用處。

「能不能好好審問一下?」

朴成萬嘴裡往外溢血:「自從我被你們帶進來,你們從來都沒有人問過我什麼,進來一個打我一頓,進來一個打我一頓,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韓喚枝認真的說道:「你試圖行刺的是大寧皇帝陛下,需要審問你什麼?你應該聽說過寧人是如何行事的,不問你,是因為你分量不夠,是誰找你來的我們知道,如何找你來的,我們也知道,大學士和大學士夫人說的會比你清楚……」

他起身:「直接打死吧,他在渤海國的情況也都已經問的一清二楚,廷尉府會安排人潛入渤海,試圖行刺大寧皇帝陛下,你應該明白會得到什麼樣的懲罰,在大寧,這樣的罪是株連九族,雖然你不是寧人,可一樣會被株連九族,寧地之外,若寧人願意,也可按寧法行事,一切和你有關的人都會因為你犯的錯而受到牽連,人畜不留。」

朴成萬的臉色猛的一白:「不要,我求你們不要!」

「求?」

韓喚枝腳步一停,回頭看向朴成萬:「從你敢接這件事開始你就應該很清楚是什麼樣的後果,這個世界上求來的憐憫是有底線的,而你觸及的就是底線,臨死之前我希望你記住一句話,求來的,永遠都不如換來的實在,等價的交換遠比求來的憐憫要實用的多。」

「換,你讓我拿什麼換都行。」

朴成萬似乎已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整個人都癱軟在那,若不是鎖鏈捆綁掛在牆上,他此時此刻早就已經趴在地上了。

「你有什麼能換的?」

韓喚枝搖頭:「我說過了,你分量太輕,指望用你自己的一切條件來換取你活命,都不可能,除非是你能想到什麼價值比你這條命要高的多的東西。」

「我想想我想想……只要你們別動我家人,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唔。」

韓喚枝轉身:「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就給你指一條路,非但不殺你的家人,甚至還可以把你送回渤海國,你從大學士夫人手裡得到的銀子我也不會追回來,可以一併帶走。」

「你想讓我做什麼?」

「回渤海國去,打探渤海國內的兵力部署,任何有用的情報都算上,你這次帶來的人我就都留下了,你為大寧做事滿一年,我放一個,滿三年,我放一半,如果你覺得回去之後就不用再害怕,那你可以試試,當你做出背叛決定的第二天,看看你家會死幾個人。」

「我……」

朴成萬張著嘴,眼神里都是恐懼。

「渤海國擋不住大寧鐵騎,滅黑武難,滅渤海太容易,你這一路走來也自然能看到大寧有多富強,難道你就不想舉家遷到大寧來生活?陛下給你一條活路,我勸你珍惜,明天一早我再來問你的答案,給你一天一夜的時間好好想想。」

說完之後韓喚枝邁步出門,腳才剛邁出去,身後傳來朴成萬的聲音:「我答應你!」

他看著韓喚枝的後背喊:「你得保證我的人留在大寧活著,好好活著!」

「那就看你的了,回到渤海國之後,所有得到的消息可秘密送往白山關。」

韓喚枝沒再回頭,也沒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距離過年已經越來越近,夏蟬亭園也變得漂亮起來。

而遠在東北邊陲的白山關也有了那麼一絲年味。

邊關副將從四品將軍萬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回頭問守在城關上的親兵:「孟將軍又不見了?」

「出關去了,楊七寶將軍隨行,帶著五百精騎。」

「五百精騎。」

萬山臉色有些難看,自從這個孟長安來了之後就沒正經領兵過一天,白山關內上萬將士,他從不練兵,甚至連校場都沒有去過,整天帶著一些人出城關去狩獵,今日打回來一些山雞,明日打回來兩隻狍子,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怎麼就看中了這個人,哪裡有領兵大將的風度。

「渤海國的斥候最近可有靠近?」

「從孟將軍來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一個渤海國的斥候了。」

那校尉看了看萬山臉色:「其實大家也都知道,孟將軍出關去狩獵,獵的是渤海國在附近的斥候,最近這半年來,已經殺的渤海國不敢派人靠近。」

「那又怎麼樣?」

萬山是這白山關的老人,本以為將來有朝一日將軍調走之後,他就是這白山關的主將,誰知道空降下來一個孟長安,而且對他這個老資格的人也沒有幾分重視,這麼久了,加起來沒有和他說過二十句話。

「孟將軍回來了。」

城外,一隊精騎踏雪歸來,雪沫子被馬蹄踏起來,人馬猶如踩雲而歸。

城門打開,孟長安帶著騎兵呼嘯而入,氣勢如虹,萬山看著那些騎兵跟在孟長安身後就來氣,孟長安每次出城帶的都不是他的親兵,也不是那看起來兇悍的六槍將,而是選幾百個原本白山關里的士兵跟他出去,長則三五日,短則一日就回,也不知道孟長安給這些人吃了什麼葯,跟著孟長安出去過的人,回來一個個都變得服服帖帖。

已經半年,城關里萬餘士兵被孟長安輪換著帶出去狩獵,看看剛才和他說話的那校尉神情就知道,一個個的都已經對孟長安心服口服。

披掛著鐵甲的孟長安登上城牆,萬山站在一邊隨便抱了抱拳:「將軍回來了。」

「嗯。」

孟長安嗯了一聲,一揮手把拎著的山雞扔給之前說話那校尉:「收拾了,晚上一起喝酒。」

那校尉應了一聲:「遵命!」

萬山皺眉:「大寧軍律,不得隨意飲酒。」

「嗯?」

孟長安看向萬山,走進城門樓里拉了把椅子出來,就在城關上坐了,指了指萬山:「你過來說話。」

萬山臉色不善,孟長安這態度讓他難以接受。

「將軍有什麼吩咐?」

「萬將軍似乎對我有什麼看法?」

「卑職不敢,卑職只是覺得將軍這般每日出去狩獵,有失風範,將士們的心都被將軍你帶野了,自從將軍來,不曾練兵,校場都不曾去過,似乎有失職之嫌。」

「我不曾練兵,你身為白山關副將,你做了些什麼?」

孟長安看著萬山的眼睛:「我記得來之後與你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諸事你多分擔。」

萬山怔住,心想著你一個主將都不曾真正操持過軍務事,我一個副將操持什麼?這麼多日子來,你不干我也不幹,我又有什麼錯處。

「你似乎覺得自己無錯?」

孟長安依然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你知道,你最大的錯處是什麼嗎?」

「卑職不知道。」

「你最大的錯處,是你比我軍職低。」

孟長安指了指他:「把萬山盔甲兵器卸掉,將印收繳。」

「你憑什麼!」

萬山大怒:「你也不過比我高一級而已,你無權直接處置我。」

「你說錯了,我有。」

孟長安這話說完,上去幾個親兵要將萬山拿下,萬山武藝不俗,三拳兩腳將親兵打翻在地:「我倒是看看,誰敢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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