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疾風怒濤 第五百零二章 傾國一戰

加賀,高尾城。

高尾城,當年是加賀守護富堅政親,因受加賀一向一揆在此自害的城池。

時過境遷,此城本早已無人居住。

夕陽斜落,暮光沉沉。

遠處風沙卷地。

在高尾城的殘垣斷壁前,轟轟地腳步聲響起。

咚!咚!咚!

激蕩人心的太鼓聲,在遠處響起。

一面,十面,幾十面的太鼓聲,齊聲擂動,匯成驚天動地的巨響!

夕陽從加賀的海面上斜射而至,柴田勝家的馬印金之御幣,冉冉升起,緊隨著金之御幣之後,是一望無際的人潮。

雙雁金旗指物隨風鼓盪,柴田軍團主力陣容在平野上出現。

四處遠處煙塵滾滾,騎馬軍團,足輕軍團,混編在一起,齊頭並肩,聲勢駭人。

高尾城下。

十數名足輕上前將地上橫著的一向宗信徒屍體清乾淨。

之後,金之御幣的馬印就豎立在此處。

隨即柴田勝家,佐佐成政,德山則秀,毛勝受照等騎馬來到本陣之處。

從高尾城處望去,尾山御坊的城垣高高聳立,武田飛驒越中軍團的城壘遍地而立。

柴田勝家言道:「傳令下去,命令前田利家隊,不破光治隊,立即向武田軍前沿,發動進攻!」

聽柴田勝家如此,已是坡了一腿的佐佐成政,當即言道:「修理大人,我們剛剛抵達,疲憊不堪,而武田家立陣已久,以逸待勞,現在攻擊,是否太倉促了。」

柴田勝家微微一笑,反問言道:「倉促?倉促的應該是武田軍。」

說到這裡,柴田勝家將手中硃砂獸毛的采配高高舉起,獸毛直直垂落。

倏然之間,柴田勝家將采配向下一壓。

前軍陣前。

柴田勝家麾下之大將,有著槍之又左的猛將前田利家騎乘在戰馬之上,一身黑底的具足,將大槍橫於馬前。

得到柴田勝家的命令之後,前田利家目光凜然,將手中的大槍重重放落,向前一指,大喝言道:「出陣!」

「喔!」

前田隊的足輕方陣,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

前排槍足輕們將高高豎立的長槍一齊放平,之後開始排成隊列推進。

而弓足輕,鐵炮足輕亦在前方站成一排,緩緩前行。

前田利家,不破光治隊接到命令,當即向武田軍攻去。

頓時戰場之上喧囂聲陣起,煙塵滾起。

一旁不破光治隊,配合前田利家隊,向武田軍前陣神保長憲隊發動攻勢。

前田利家在織田家中一向有勇武之名,亦是柴田勝家麾下最勇猛善戰之將領,所以他的出陣引起山上柴田軍一眾大將的關注。

從高尾城下看去,戰場之上兩道鐵流,一左一右分而向武田軍陣勢攻去。

而相反武田軍陣勢卻紋絲不動,任憑柴田軍接近,亦不增援,亦不退後。

而當這時,轟隆,轟隆。

猶如冬日時雲層之中陣雷擂響。

武田軍的陣勢之中,突然火光閃爍,然後數道長長的黑煙的冒出。

見武田軍大筒發威,柴田勝家身旁的大將見此都是臉色一變。

反而柴田勝家臉上卻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意。

武田軍大筒的轟擊,打亂柴田軍密集的防線,令足輕陣勢露出幾分狼狽之相。

然後隨後雙方鐵炮足輕,舉槍對轟。

「好了,收兵!」

柴田勝家將采配丟給小姓,回身走到馬扎前。

眾將不明所以,家臣拜鄉家嘉當下向柴田勝家問道:「主公,是為何攻又不攻?」

聽著收兵的法螺號吹響之後。

柴田勝家將頭兜解下,然後滿是鬍渣的嘴唇邊,裂出一絲笑意,言道:「因為李曉之死,故而武田軍軍心已亂爾。」

聽聞柴田勝家之言,眾將皆互視了一番。

「修理大人,何以見得?」府中三人眾之中在場唯一一位的佐佐成政出聲問道。

佐佐成政此人文武兼備,亦是織田軍中第一流的人才,唯一的缺陷就是被李曉打瘸了一條腿,所以每逢上戰場不得不騎馬上陣。

「方才我軍未進入炮擊之最佳位置,武田軍即倉促進行炮擊,顯得武田軍大將已沉不住氣了。」

佐佐成政猶豫了一下,言道:「修理大人,這理由未免太牽強了吧,實在難以信服。」

柴田勝家用右拳猛地一錘自己的左胸,這一動作顯得自己成竹在胸。

之後他一雙虎目掃過眾人,言道:「各位信服我柴田即可,我意已決,三日之後即與武田軍決戰!」

聽著對方這麼說,眾將皆將目光看向柴田勝家。

只見柴田雙目之中火光熊熊,只聽他大聲言道:「諸位皆是追隨我多年了,我柴田之決心,各位皆是知曉了,一統北陸道,成為我織田家第一大藩,在本家之中掌握足夠的話語權,就是我柴田權六郎的野心。」

「而我柴田的野心實現,就是各位野心實現。李曉已死,這天下之中,我柴田再也無人可以所懼,所以務必要乘著武田軍這軍心動蕩之時,給與飛驒越中軍團狠狠一擊,奠基本家一統北陸道之基業,決戰就在三日之後!」

「願為主公(修理大人)效死!」

柴田軍團麾下眾將鎧甲一陣響動,皆然都是跪伏在地。

柴田勝家將身後大氅一撩,雙手插胸,目光看向尾山御坊方向看去,言道:「三日之後,我要尾山御坊血流成河!」

尾山御坊。

在日月雙紋的旗印之下,圍繞著武田軍本陣之處,守衛森嚴。

這時一間僧房之中,陡然響起一聲怒喝:「滾回去,告訴柴田勝家,我飛驒越中軍團,絕不會降伏,柴田要戰,我就戰,三日之後見分曉。」

在一聲斷喝之下,一名織田軍武士狼狽地被趕出僧房之外。

此人倒也是一名勇武之士,在雙臂被武田軍兩名武士左右反綁之下仍不屈服。

對方大喊言道:「但馬守殿下,不必牽強了,令尊之事,敝主公已經知曉。他言道,近衛少將乃是當世名將,作為一名將領,他以不能與對方一決戰場之上為憾。可是但馬守殿下,雖年輕振作,但論之軍略戰陣比之令尊卻遜之遠矣,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主公認真奉勸但馬守殿下,還是快快降伏,將來我織田家奪取天下,閣下亦不失為一國之主,若是執迷不悟,則……哼,哼,哼,在下良言已盡。」

回應此人的,是從房間戳出一柄太刀,直接削去了對方的髮髻。

房中傳來了李正怒喝聲,言道:「別以為什麼兩國交鋒不斬來使,就可以放肆,給我亂棒打出去。」

「回去告訴柴田,讓他三日之後敗了,就準備兜檔布為自己裹屍吧!」

柴田家的使者,亦未想到李正堂堂一國大名,居然也會出此下流之言,當下是瞠目結舌。

在領會了明國語言文化的博大精深之後,這名柴田家使者哼哼了兩聲,嘴角邊浮出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之後被李正的側近硬生生拖了下去,之後就是一頓棍棒招呼。

這名使者也是硬氣,在此情況下仍是哈哈大笑之聲不止。

此刻,僧房之中。

竹中重治手持摺扇,從裡間緩緩步出,站在了李正身後,笑著言道:「少主,這番戲演得真是出色啊。」

李正聽了竹中重治之言,當下轉過頭來,氣息未定地言道:「竹中大人,我亦未必是在演戲,柴田勝家欺負我年少,這點卻是真的。」

「否則亦不會聽到父親的消息,便急不可待地找我軍決戰了。」

李正說完將五指一握。

竹中重治點了點頭,將摺扇一合,言道:「少主之雄才偉略,並非柴田一己可以定論的。」

李正聽了哈哈一笑,言道:「我明白了,柴田這次故意遣使來譏諷於我,其實是擔心我臨陣退兵。用激將之法,逼我出陣,好與他用兵決戰,而他的如意算盤自然是一戰而下北陸。」

竹中重治嗯地一聲,言道:「不錯,所以少主英明睿智,明辨分毫,讓臣下之前白擔心一場了。」

李正揮了揮頭,問道:「決戰之事,稍後再說,父親大人,現在是否安然無恙,這才是我最關心的。」

竹中重治點了點頭,笑著言道:「少主真是一片慈孝之心,正要稟報少主,剛剛接到忍者飛報,主公雖之前路上出了一些小麻煩,但已平安抵達加治田城,得到了島勝猛的接應了。」

李正聽了這才如釋重負般,舒緩了一口氣。

竹中重治笑道:「少主,其實不必如此擔心,主公身上自有天命所在,不可能輕易為人算計的。」

李正聽竹中重治之言,目光一閃,笑道:「多謝竹中大人之言。」

說到這裡,兩人皆是相視一笑。

飛驒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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