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死無對證

烏雲密布,之前因吉祥的龍氣所激起的百獸咆哮在霎那間平靜下來。那怪物雙眼睜大,好像在恐懼什麼,奮力的拍打翅膀,企圖高飛,可越是急,反而越難飛起。

威嚴的霸氣渾然而至,頃刻間彷彿連空氣也為之凝固,不敢有半分移動。水面下透出一個巨大的陰影,最先冒出的是一根菱形的岩石狀物質,跟著類似的東西越來越多,直到露出下面的拱形大地。那充滿壓抑感的造型吉祥實在太熟悉了,正是四聖之一玄武的龜背鎧甲。

就在吉祥想到的同時,水面下露出巨大的龜首,只浮出一半,額頭,眼睛和上顎在水面上,下顎還沉在水中,嘴巴張開,整個身體一動不動,好像是水中央浮起一座小山。就在人們將目光集中在龜的身上時,在龜尾處猛然揚起一顆蛇頭,碩大的頭顱凝著一雙駭人的黃眼,眉骨上生著兩根長矛般的骨刺,狀若犄角,說它是蛇,卻宛若蛟龍。

細長的蛇頸伸向天空,龜背上出現幾道粗壯的蛇身越纏越緊,空中的蛇頭張開血盆大口,將那拚命掙扎逃走的怪物一條後腿咬住,向下一晃頭,那怪物便跌回水面。

怪物身上的人早嚇得魂不附體,眼見砸在水面,不得已各自逃散。

謝寅低哼道:「這地方怎麼如此多的怪物,求人不如求己,看來事到臨頭只有自己最可靠。」他身形微動,忽然看到六邪盟其他四位盟主,眼神閃了閃,甩下條繩子將這四人纏住,叫道:「抓緊,我們走。」

蘇阿九正巧在他附近,聞言冷笑一聲,哼道:「想走?只怕沒那麼容易。」閃身追過去。

謝寅冷道:「蘇乞子,今天的賬我就先給你記下,來日方長,下次見面定然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話音未落,身體變作淡淡光影,在虛空中拖出一連串的虛影,彷彿是連動的分身之法,輕飄飄落在水面。波濤澎湃的水面霎那間靜若止水,輕微的水暈和著腳步聲盪開,謝寅竟從容的帶著六邪盟那四人踏波而去。

蘇阿九身子一晃,心中駭然之極,失聲道:「止水凌波?」

止水凌波,乃為白道八宗之一,天山派的不傳之絕學,即便是天山派門人,也唯有掌門一脈方有資格習得,習得之後的弟子,若是將來未登掌門之位,則此功法不得授予其弟子。可為何六邪盟的盟主卻會使用?而且從施展的情況來看,與之前那個黑衣人使用不熟練的提仙縱不同,他顯然深悉此功法的奧妙所在,一定有人系統的傳授提點。

蘇阿九問道:「你究竟是誰?」

謝寅並不回答,搖搖晃晃,就如同海市蜃樓般消失不見。

其餘稍有閱歷之人無不大為震驚,望著那背影竟忘記了要去追趕。

遠處蘇萌癱坐樑上,喃喃自語:「先是一個既會影身法,又會提仙縱的神秘人,如今又一個會使止水凌波,還修鍊邪功和詭異瞳術的黑|道強人,還有那個巨大的怪物。這個世界究竟要怎麼了?」

黑衣女人狠聲哼道:「那傢伙跑得到快,剩下我們可怎麼辦?」

「你還想逃嗎?」

凌空一聲怒喝,宛若霹靂雷震,吉祥虛空而下,黑蒙蒙的龍氣呼嘯前來。

黑衣女子皺了皺眉,心道:「這小鬼好纏人,而且古怪得很,也不知道他的修為究竟是高是低,真是叫人煩也煩死了。」想要躲閃,卻已經被蘇阿九攔住了。

她厲聲叫道:「你們別欺人太甚!」話音未落,水面下一道浪花衝天而起。

追風童子咆哮著衝出來,那陣白霧落進水裡也未能消除,不肯放過追風童子,死命糾纏,好似有無數小蟲啃食他的皮膚。

吉祥皺眉道:「那究竟是什麼蠱蟲,竟然連聖獸也敢咬。」肩頭一晃,三頭龍氣呼嘯而出,一口將追風童子咬住,向上提起,卻好像幽靈一般透了過去。追風童子毫髮無傷,那白霧卻是一點不剩被吞個乾淨,就如同當年吞噬月影那些羽毛一般。

追風童子摔落水中,似乎很虛弱,卻哈哈大笑起來,張口道:「我會說話了,我會說話了。」聲音稚嫩清脆,很是悅耳,也不知究竟是那些奇異蠱蟲的功勞,亦或是被龍氣咬過的副作用。

黑衣女子眼見敵方人數越來越多,心中恐慌。她不曾見過玄武,也不知道那是聖獸,只是一頭突然出現,能將怪物吞食的大怪物,這震撼力著實太強。當下這情況,無論怎麼看都對她十分不利,在這水面上想要脫身,真可謂是天方夜譚。

她暗自尋思:「實在不行便讓他們抓了我。以我的容貌,身段,只要稍微耍些手段,一定能尋找到脫身的機會。」

正想著,高瘦黑衣人來到她身旁。

她大喜道:「你來得正是時候,快幫我攔住這蘇瘋子。」

高瘦黑衣人一如往常的點頭,卻並未撲向蘇阿九,反而來到那黑衣女子身後,一掌從那女子後心擊入,在前胸穿出。

黑衣女子一驚,噴了口血,扭頭看向那人,不等她說話,身體已經燃燒起來。高瘦黑衣人將她踢開,屍體落入湖中,這初冬的冰冷湖水竟止不住那詭異的青藍色火焰。

事出突然,蘇阿九根本來不及阻止,大叫道:「不要。」衝過來時那黑衣女子早已咽氣。他借著水力將黑衣女子推到岸上,可火焰仍舊不止,直到屍體徹底化為灰燼。

「你——」蘇阿九怒視那高瘦黑衣人,對方卻只是冷哼一聲,臉上的黑布突然紅了一塊,紅色逐漸擴大,顯然是他噴了一口血。緊接著他的身體也燃燒起來,與那黑衣女子一般,只留下點點灰燼散落在湖水中。

蘇阿九捶頭長嘆,這是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萬不能丟掉,可四個黑衣人,逃了一個,死了兩個,如今只剩下最後一人,最後一點希望。

他將目光投向那最後的黑衣人,對方卻輕鬆一笑,擺了擺手,噗地一聲噴出黑煙,衣服落下,竟然是空空蕩蕩,彷彿那裡從來便沒有人在。

蘇阿九驚道:「攝魂法?」

這攝魂法也是難得一見的邪功,今日簡直就如同邪功大集會,他們已經見得夠了,實在不願再見了。

敵人死的死,逃的逃,眾人紛紛上岸,心情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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