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7章 凱旋(3)

「朕聞之,司馬法曰:天下雖安,忘戰必危。夫將不豫設則亡以應卒,士不素厲,則難使死敵!是以祖宗建列將之官,納賢臣主內,猛將距外,故奸軌不得萌動而破滅,誠萬世之長冊也!

今有侍中張毅,少而堅毅,錄事在內,諸事皆全,放之於外,撅師致遠,破匈奴於萬里之遠,封狼居胥於異域,朕甚悅之,願取斧鉞,以授約束之柄,賜白旄之杖,以備不豫之事也!」

「長水將軍城父候相如、烏恆將軍玄、飛狐將軍武靈等,隨侍中張毅,鞭笞匈奴,封狼居胥,有功社稷,朕亦當嘉勉之……」

趙充國持著詔書,站立在高台,對著全軍將士高聲宣讀來自長安的天子的詔命。

隨著他講完,原本鴉雀無聲的草原,旋即響起了震天動地的歡呼聲:「陛下萬歲,大漢萬年!」

張越則起身,走到高台之下,恭恭敬敬的接過了趙充國手中的詔書,拿在手中,轉頭看向全軍:「陛下厚愛,吾等當時刻銘記,不敢或忘,永為漢之爪牙,社稷屏障!」

「諾!」全軍再拜高呼:「謹受訓!」

於是,張越便帶著趙充國,來到了早就準備好的一座軍營內,為趙充國接風洗塵。

同時作陪的,自然還有司馬玄等漢軍校尉以上將官,以及虛衍鞮在內的匈奴投降貴族,烏恆各部首領、有功義從代表等。

所有人的興緻都很高。

特別是司馬玄等人,簡直樂瘋了。

雖然,天子詔書里,對他們只是一筆帶過。

但,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是一個巨大的飛躍,是正治生涯的新高!

那意味著,他們在天子面前,在文武百官面前,從此有姓名了。

不再是過去,查無此人的無名氏,路人甲。

這簡直是最好的興奮劑!

張越倒是早就習慣了,而且,也早就提前知道了自己可能會擁有獨立莫府的機會,所以表現的很平穩。

在酒宴上,與趙充國聊著有關長安的事情。

通過交談,他大抵明白了現在長安的格局與問題。

「這次回京,恐怕要迎來一個大挑戰!」張越在心裡想著。

這個世界,本質是一個競爭的世界。

國與國,勢力與勢力,人與人,都是無時無刻不在競爭、爭奪甚至是廝殺!

因為,資源是有限的,機會也是有限的!

某一方佔多了,另一方勢必就會減少。

除非,你能打開一條新賽道,發現一個新市場。

但目前來說,漢室軍方的賽道和市場,基本都只有一個——匈奴!

充其量,西域地區和更遠的異域,只能算個備選。

所以,張越明白,他回朝之日,就是與李廣利集團撕破臉的時候。

這無關他和李廣利兩人的人品、性格,甚至和他們兩人彼此之間的感觀也沒有一毛錢關係。

就算張越與李廣利,願意坐下來協商。

願意和平共處,願意共同合作。

下面的人,也不會同意,也會搞出事情來!

別的不說,司馬玄、續相如和辛武靈會放過李廣利部將佔有的資源、機會和地位?

呵呵!

不把狗腦子都撕出來,他們就白活了這麼多年了!

想當年,大將軍衛青和大司馬霍去病的甥舅感情那麼好。

但衛、霍兩大陣營內部,不還是天天撕逼,各種帶節奏?

就更不要提,張越和李廣利,不過是有一面之緣,彼此還算有些好感的陌生人了。

一定也肯定會撕個天昏地暗,斗個頭破血流!

「可惜了……」張越心裡想著:「貳師將軍,其實是一個不錯的人……」

回憶著與李廣利的交往,張越就搖著頭,嘆息起來。

不過,這是正壇的正常操作和常規體驗。

作為正治生物,張越知道,自己必須早點脫敏。

不能為這些事情一驚一乍。

當然了,張越更明白,這個事情自己知道就可以。

沒必要說出來,更沒有必要親自下場。

那太low,影響也會極為不好。

更將打破遊戲規則,使撕逼演變成為黨爭,沒有下限和原則,你死我活的黨爭!

……

萬里之外,李廣利率軍從居延出發,沿著漢室修建的河西驛道南道,抵達了位於黃河北岸,大紅山之前,以逆水河為險的令居塞。

登上塞頂,呈現在李廣利視線里的,是一個巨大的防禦體系。

漢室經營河西,迄今已與三十餘年。

自大司馬驃騎將軍霍去病奪取河西之後,漢家就在這一地區不斷投入重資經營!

僅僅是元鼎年中,就招募天下無地貧民十萬人,遷徙實邊。

此後數十年內,每年都由大司農會同丞相府、少府等有司,招募平民,流放罪犯、刑徒於此。

數十年下來,漢室在河西地區,建立由居延、武威、朔方、張掖、酒泉等城市和要塞為核心的定居區,並將漢家移民定居區內的羌人,徹底驅逐、消滅。

同時,招撫、安置了包括休屠、渾邪、輝渠、谷羌、三河羌、渠羌在內的大大小小十幾個異族部落。

並設置官員管理,傳授他們漢家的先進經驗、技術、文化,引導他們走向漢化。

另一方面,為了保護河西地區的移民以及忠於漢室的異族藩屬。

漢家從元鼎六年開始,在河西進行了四次大規模的築塞活動。

第一次築塞,就修建了李廣利眼前的這個龐大的延綿數百里的邊牆防禦體系。

這就是令居-酒泉邊牆。

其起於腳下的令居塞,沿著蜿蜒起伏的山川河流,不斷向西,延伸到酒泉,並與酒泉的另外兩條邊牆防禦體系呼應。

從而在整個河西地區,建立起了一個堪比舊年秦長城一樣宏偉、浩大的防禦體系。

唯一不同的,大約是秦長城主要以夯土、磚石為結構。

而漢邊牆,則就地取材,多用當地的紅柳木、沙土、黃土築成。

即使如此,整個工程,也是耗資無數。

幸好,漢家在這河西修牆,不需要和秦始皇一樣,從中國各郡大量抽調民夫青壯。

就譬如腳下這條邊牆,李廣利就知道,至少有七成的勞動力,是漢軍抓來的羌人……

每一寸的邊牆夯土下,都可能埋葬著一個羌人的屍骨。

當年李息、徐自為,捕虜的那十幾萬羌人俘虜,就大部分都消耗在這條邊牆下,此後數十年,護羌校尉和河西各地的將官,每年捕虜的羌人俘虜,也基本投入了修牆事業。

如今……

時隔三十餘年,又有一批羌人,而且,是數量多達二三十萬的羌人,想要來試試大漢帝國的這條邊牆的成色。

李廣利冷笑著舔了舔嘴唇,望向遙遠的西海,那湟水河以西的高原,他低聲笑著:「爾等有多少斤兩,就都拿出來吧!」

和匈奴不同,漢家為了保護河西四郡的移民,免遭羌人襲擾。

不僅僅築起了數百里長的邊牆,將月氏義從遷至河湟,作為緩衝。

更在邊牆之後的武威、張掖、酒泉,設立了三個都尉部,以隨時響應令居塞的危機。

同時,還在居延、九原這東西兩端,各自囤積重兵。

既防匈奴,也防羌人搗亂。

只是……

這一次,不止羌人摻和了進來,可能還聯動了匈奴的日逐王。

曾經,為漢家忠心耿耿,守衛著河湟的月氏義從們,也有許多可能會參與。

若他們的計畫實現,那麼李廣利就可能不得不在同時面對羌人和匈奴人的聯動進攻,更得小心被河湟月氏義從捅刀子!

這對李廣利而言,確實是一個全新的挑戰。

但他非但沒有絲毫的退縮,反而興奮無比!

「隴西和北地的軍糧,什麼時候可以運抵?」李廣利問著他身邊的長史主薄董偃。

董偃立刻就答道:「回稟君候,隴西太守和北地太守,都已經回覆說,已經將軍糧起運,至遲在三天後就可以運抵令居!」

「此外,從高闕、九原、武威等地調運的乾草,也在加緊轉運之中!」

「奉君候之命,我軍已經動員了輝渠、休屠、渾邪等屬國都尉的兵馬……」

「善!」李廣利點點頭:「只要糧草齊備,甲械充足,此戰,虜敢來,吾必令其葬身於此!」

當然,其實李廣利心裡也沒有太多底氣。

畢竟這可是二三十萬甚至更多的羌人啊!

如此多的數量,漢軍是不可能完全守住這條邊牆的。

一旦被他們找到缺口和機會,突破邊牆,進入繁華的河西漢人聚集地,恐怕就是一場浩劫。

羌人雖然戰鬥力是戰五渣。

但破壞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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