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寇可來,我亦可往!(2)

在續相如等人的簇擁下,張越很快就見到了他想要見的『亂臣賊子』們。

「天使……」

十幾個呼奢部的貴族們,一見到持節而來的張越,馬上就頓首磕頭:「罪奴等拜見天使,恭問聖天子安!」

張越看著他們,冷哼了一聲:「爾等居然還能記得自己乃是漢臣妾……這可真不容易啊!」

眾人聞言,只能是將頭貼在地面上,根本不敢回答。

張越是持著節旄,昂起頭來,道:「本使持節而來,除安撫幕南諸部,宣慰士民外,主要就是為了前任欽使任立政遇刺一案……」

「爾等都說說看,漢家將這鶄澤牧場,恩賜與爾等,命爾等鎮守於此,為漢屏障,何故能有刺客通過爾等的牧場,進入南池?」

「天使容稟……」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呼奢貴族,立刻磕頭拜道:「此皆呼奢屠各所為,與我等無關……」

「呵!」張越冷笑一聲,根本不信這種鬼話。

雪崩的時候,那裡有無辜的雪花?

這就像後世,有些人總喜歡說,霓虹的人民是無辜的一樣,說的好像,罪與惡都是那幾個戰犯做的的一般。

而事實是——二戰時,除了少數有良知的霓虹人。

絕大部分人,都是戰爭的幫凶和罪行的實施者。

現在,也是一般。

呼奢底層的牧民里,或許有無辜的。

但其高層……

那裡有什麼真的忠臣?

恐怕,這些人都和那個現在被他們推出來背鍋的呼奢屠各一般,都做著漢匈爭霸,順勢崛起的美夢。

「在本使面前,還敢抵賴?」張越獰笑著;「真以為中國無人乎?」

也不與這些傢伙啰嗦,張越徑直道:「爾等最好如實招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此中國制度也!況且,本使乃是持節使者,天子節旄之所在,如朕親臨是也!」

「爾等若是繼續抵賴,欺君之罪,可是要誅族的!」張越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向這些人:「當然,若是爾等能幡然醒悟,戴罪立功,指正元兇,本使還是可以向天子為爾等求情的……」

在天子節旄之前,在漢軍的赫赫神威之前,加上張越的暗示。

這些人互相看了看,立刻就知道了,他們應該怎麼做了。

於是,紛紛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紛紛表示願意『戴罪立功』。

然後,就將任立政遇刺之事的前後始末,一股腦的將他們知道的全部都說了出來。

張越聽著,笑容漸漸冷冽。

「很好!」聽完這些人的招供,張越摩挲著手掌。

按照這些人的供述,有從幕北來的人,通過了牧場,然後在偽裝成鮮虞部的牧民,從龍城進入的南池。

換而言之,任立政遇刺一案,除了這呼奢部外,起碼還有鮮虞部與諸水部的配合。

這也就能解釋的通,為何任立政身處安全的幕南榷市,卻能被刺客摸清楚行蹤,並果斷行刺了。

有內鬼在串通消息,而且不止一個人在私底下協助。

現在張越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是學曹阿瞞。

召集各部頭人,當著他們的面,將這些人的供詞燒掉。

以示,以後絕不追究。

這樣的話,幕南各部貴族頭人,肯定是感激涕零,尤其是涉及的那兩個部族。

說不定會見將張越視為再生父母,親爹一般的人物。

漢家統治,在幕南也可以穩固十年,甚至二十年。

但是……

張越毫不猶豫的否決這個可能。

不止是因為古人的教訓,更多的是出於現實的考量。

欲要安定幕南,最終消化此地。

就決不能姑息養奸!

況且……

這大軍一動,黃金萬兩!

張越帶著長水校尉,遠道而來,靡費無數。

總不能是來學雷鋒做好事的吧?

「續將軍,請將軍立刻派出使者,前往鮮虞部和諸水部,傳其貴人來此對質!」張越扭頭吩咐:「再派人去,召集烏恆六部頭人來此!」

張越抬起頭來,望著前方,已經是一片狼藉的鶄澤大地:「讓各部頭人都好好看看……」

「匈奴人作下的罪與孽!」

呼揭人過去數日在這鶄澤地區的暴行,就是最好的愛國主義教育。

只要各部頭人和貴族,來這裡看一看,他們就會知道,一旦失去了漢朝爸爸的庇護。

他們會是怎樣的下場?

而恐懼,是最好的統治工具。

「諾!」續相如點頭領命,隨即就布置了下去。

張越將視線,重新看向了呼奢部的貴族們。

「至於爾等……」他嘴角輕笑著:「附逆可是大罪……」

「天使饒恕……」這些人馬上就嚇得兩股戰戰,拚命磕頭:「罪奴等本是忠臣啊,都是被呼奢屠各那個小人蒙蔽,行差踏錯,才冒犯天威,如今罪奴都知罪了,還望天使寬恕!」

「寬恕?」張越笑了。

「孟子曰: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

「中國自古,便有寬恕之風,謂之君子之行也!」

這些人聽著,終於露出笑容,紛紛頓首拜道:「天使仁慈,罪奴等感恩不盡!」

張越聽著,卻也只是笑笑。

為他們可憐的文化知識感到悲哀。

確實,中國自古君子,有恕心。

孔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但這句話反過來,也可以理解為『己所之欲,施之於人』。

這就是教化。

孔子、孟子、墨子、韓非子,老子、屍子、莊子……

無數先賢都曾孜孜以求的道路。

將中國文明、制度與法制,播散天下,化夷為夏,天下大同。

教化有兩條腿。

一條腿是詩書禮樂,這是文功。

另一條腿就是破山伐廟,毀滅淫祀,誅絕野蠻,祛除胡風。

這就好比,在學校里,學生若是安分守己,專心讀書。

老師自然是因材施教,諄諄教誨,引導他走上一條對社會對國家對民族有貢獻的康庄大道。

可是,若有學生調皮搗蛋,不愛學習,反而沉迷於各類有害身心健康的活動里。

譬如早戀啊、暴力啊、霸凌他人啊。

老師若是坐視不理,那就是害他。

而現在,作為老師的大漢帝國,脾氣是很暴躁的。

打戒尺,罰站和罰抄,只是小兒科。

僅僅是用來矯正一些有些劣跡的學生的手段。

對於呼奢這種嚴重沉迷於暴力、色情與遊戲,企圖當一個小混混的劣生。

老師迫不得已,也就只能用些比較嚴格的手段來矯正了。

譬如說,雷電法師楊教授的方法就很不錯嘛。

可以讓呼奢人從身體到心靈,全方位的感受一番大漢老師的威嚴與胸懷。

反正,等他們長大了,懂事了,肯定會感激的。

……

走出軍帳,張越就對續相如道:「續將軍,煩請將軍派兵去控制和協助呼奢牧民,整頓其牲畜、訾產,恢複秩序!」

續相如點點頭,道:「回稟侍中公,末將已經在做了……」

在戰鬥結束後,他便派了一個司馬部前去負責此事。

而經歷了呼揭人折磨、摧殘後,呼奢人早就已經沒有了什麼心氣神。

而面對身為救世主的長水校尉,自然是萬般服從,一切順從,近乎予取予求。

「侍中公……」續相如小心翼翼的問道:「您打算如何處置呼奢部?」

「呼奢勾結匈奴,大逆不道,其罪滔天!」張越輕聲說著:「如此大罪,焉能再留其在此?」

「侍中是要流放他們?」續相如問著。

流放,是漢室對於附庸的一種嚴重懲罰。

譬如說,湟中月氏義從,就曾有部族不敬天使而被流放到了西海,與羌人雜處。

「流放?」張越笑了:「本使只想要讓他們贖罪而已!」

單純的流放,只能造成問題,而無法解決問題。

也無法真正有效的震懾他人。

最重要的是無法產生什麼經濟效益。

張越看著續相如,輕聲道:「呼奢部的青壯,當去內郡,去家上的治河都護府麾下,開山鑿河,三年勤奮,方可贖其罪!」

「至於婦孺……」

「發與漢商,紡紗織布,營做女工……」

呼奢部,應該還有起碼四五萬的人口。

其中青壯男子,在一萬上下,余者都是婦孺老弱。

在張越看來,這可是很有利用價值的勞動人口。

在草原上走了一圈,看過了各地牧民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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