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它稱作一粒沙,
但是它並不自稱為顆粒或沙子,
它沒有名字,依然完好如初,
無論是一般的或別緻的,
永恆的或短暫的,
不恰當的或貼切的名字。
我的一瞥、觸摸,於它沒有任何意義。
它並不能感覺到自己被看見,被觸摸。
它墜落在窗台上,
這只是我們的經驗,不是它的。
為此,這與墜落在其他事物上並無差別,
也無從確定,它已墜落,
或者,還在墜落。
對於湖泊,窗子可以看到美妙的景色,
但景色並不會觀看自己。
它存在於這個世界,
無色,無形,
無聲,無臭,無痛。
湖底並沒有底部,
湖邊也沒有堤岸。
湖水感覺不到自己的濕潤或乾澀。
對波濤而言,無所謂單數或複數。
波濤將寂靜地潑濺在自己的喧囂之上,
在無所謂大或小的卵石上。
這一切都在天空之下,其實不曾有天空,
太陽落下,其實一點也沒有下沉,
藏於心不在焉的雲層,其實也並未藏匿。
風吹皺雲層,唯一的理由是,
風在吹。
一秒鐘逝去,
第二秒依然是一秒鐘,
第三秒。
唯有對我們而言,這才是三秒鐘。
時光飛逝,如一名攜帶緊急訊息的郵差。
但那隻不過是我們的比喻。
人物是杜撰的,匆忙是假裝的,
傳遞的也不是人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