輯四 可能(1972) 劇場印象

我以為悲劇最重要的一幕是第六幕:

自舞台的戰場死者復活,

調整假髮、長袍,

刺入的刀子自胸口拔出,

繩套自頸間解下,

列隊於生者之間

面對觀眾。

個別的和全體的鞠躬:

白色的手放在心的傷口,

自殺的女士屈膝行禮,

被砍落的頭點頭致意。

成雙成對的鞠躬:

憤怒將手臂伸向順從,

受害者幸福愉悅地注視絞刑吏的眼睛,

反叛者不帶怨恨地走過暴君身旁。

用金色拖鞋的鞋尖踐踏永恆。

用帽子的帽緣掃除道德寓意。

積習難改地隨時打算明天重新開始。

更早死去的那些人成一列縱隊進場,

在第三幕和第四幕,或者兩幕之間。

消失無蹤的那些人奇蹟似地歸來。

想到他們在後台耐心等候,

戲服未脫,

妝未卸,

比長篇大論的悲劇台詞更教我心動。

但真正令人振奮的是幕布徐徐落下,

你仍能自底下瞥見的一切:

這邊有隻手匆忙伸出取花,

那邊另一隻手突然拾起掉落的劍。

就在此時第三隻手,隱形的手,

克盡其責:

一把抓向我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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