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天下 第二百四十九章 橫推萬里取人頭

一個消息,將稍微寧靜些許的局面攪亂,不過一夜變故,不知道有多少人,江湖,朝堂,天下,許許多多的視線都落在了西域,落在了那遙遠的土地之上,翹首以盼。

像是在那裡有著他們最為關心的事情,如同長夜有星辰大亮於荒野。

原本潛伏著的暗子被一個個動用起來。

他們捨棄了原本的計畫,撕破了先前的偽裝,彷彿一道道流星,在暗夜之中,朝著同一個目的地而筆直奔去。

旋即,有一個個消息從那裡傳了回來。

……

昌建國國都之外七十里,這裡是這一帶最高的山峰,名為東陽峰,山勢嶙峋,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一年四季,幾乎都不長半點植被,現得其主峰越發冷峻孤傲,曾有高人在上面寫下兩字東陽,有大日初生象。

王安風本追尋著坻川汗王的蹤跡,往北而去。

那位汗王並不是能夠簡單對付的角色,留下的痕迹多有誤導,未曾想,才破殺了攔路的七名武者,才不過一日時間,再度被阻,不得不停了下腳步來。

「福生無量,居士可安好?」

穿著褐色衣服的老者擋在了王安風的面前,他衣著很樸素,手掌卻很乾凈,身後則是浩浩蕩蕩,跟著了幾十人,神色慈和,隱含悲苦,不像是個江湖人,更像是個很有學識的長輩。

王安風深深吸了口氣,道:

「在下並不認得老丈。」

老者搖了搖頭,笑呵呵道:

「識得不識得,都是俗人眼裡的俗氣事情,不識得就不能夠相邀了嗎?」

「那老者為何攔路?」

老人神色莊嚴,道:

「居士可是要往北去?」

「在下,正為了解救居士的性命而來。」

「北地兵戈邊疆,其勢肅殺,而居士命格之中亦是過於鋒銳,欲要去除此禍,須得要居士將劍解下,在我國供奉十年,化去兵戈銳利之氣,十年之後,死劫自解,到時候在下會親自將兵刃雙手奉還。」

老者神色鄭重。

王安風看著手中的木劍,這柄劍再經歷過湛盧劍劍靈的重塑之後,已經和原本大為不同,不再如同當年那樣灰撲撲不起眼,赤紅色的流光,即便是封鎖在劍鞘之中,亦隱隱透出灼熱氣息。

任何人,即便是不通武藝,只要看上一眼,都能明白這柄劍的價值。

江湖上,為神兵秘籍而廝殺冒險,本就是尋常事,若是能夠因此更有其他好處,願意一搏之人,並不在少數,若是經過有心人的挑撥,則自然更是如此。

王安風從劍上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原來如此,為利嗎?」

老者未曾開口,神色似乎越發悲苦。

王安風聽到了隨風而來的細碎聲音,掌中神兵震顫,手腕一震,已經將手中劍連鞘扔下,鋒芒之氣,透出劍鞘,倒插於地上,怔然鳴嘯,靈韻氣機自然引動,劍如龍吟,彷彿雲霧繚繞,許久不散,透出赤紅光影。

在他前面的幾十人眼中都有喜色,暗中交換了一個神色,而在這裡的山下,有上千軍馬暗中潛伏,皆身穿鎧甲,手持利刃,自大秦模仿而來的強弩已經上弦。

為首一名將領低聲道:

「待會兒受到了國師的消息,你我便一齊殺出。」

「若能得了此劍,陛下也能夠從那佞臣手中重登大寶,這是惠及家國萬民的事情,你我往日得了王上看重,而今,豈敢惜身?」

山腰之上,王安風將細碎的聲音收入耳中,看著前面的老者:

「為君盡忠,是大義所在,但是你們的國君和我並沒有什麼關係,我並不欠他的,需要去害了旁人性命,才能夠保住的君主,不如廢去,重立明君。」

「我想,為了防止後事,你們大概不單要這把劍,還想要用我的性命,討好匈族。」

老者眼中出現苦意:「你,你竟知道……」

「我並不傻。」

「那你為何如此……」

王安風望著北方,他此刻感受到了,一己之力,面對強國的壓迫,即便錯的是對方,但是在懸殊的力量之下,有無數人願意阻攔在他的面前,他看著遠方,眼中彷彿看到了奔走的匈奴汗王,笑了下,輕聲道:

「我想,除去匈族的人,為了此劍鋌而走險的,應該也不在少數。」

老者並不是無知愚鈍之人,聞言一下明白過來:

「你想要殺雞儆猴?」

「但是你已經棄劍……」

已經有老者的弟子暗中放出了信號,伴隨著鎧甲甲葉的肅殺鳴響聲音,數百名身穿鎧甲的精悍之人從山腳下奔走而上,手中強弓強弩打開,鋒芒畢露,將王安風牢牢鎖定,寒意乍現。

然後幾乎不肯給旁人半點反應的時間,伴隨一聲低喝,弩矢如雨而落,朝著王安風射去,老者閉了閉眼睛,臉上似乎有悲哀之色,卻又未曾阻止,可數息之後,便即察覺不對,竟只是聽到了弓弩破空之音,未曾聽到其他。

猛地睜開雙眼,神色微變。

上千弩矢凝固在了空中。

空氣中有肉眼可見的漣漪,一圈一圈地震蕩開來,旋即平復。

被包圍在中間的人並沒有拔劍,他很從容地將雙手袖口稍微向上翻卷,露出了受傷包紮的手腕腕口,露出了手有刀痕的手臂,那是來自於匈族王的腰刀,鮮血的味道和葯的味道混在一起,味道很複雜。

然後伸出右手,將一根仍舊還在不斷震顫的箭矢握在手中,稍微用力,箭矢化作齏粉。

老者心中震動。

王安風神色寧靜,看著倒插在地,死死被鎖在了劍鞘中的長劍。

「是誰告訴你,王安風離了神兵便一無是處?」

老者神色驟然變化。

「什麼?你……」

王安風氣息流轉,氣機澎湃而起。

「你該好好看看。」

「某的身上,除去了那一柄神兵神武,還有這個。」

天地之間,一座金鐘自虛為實,浮現出來,將青年倒扣其中,赤金色的佛經紋路雕琢其上,伴隨著緩緩轉動,散出霓虹般的光彩來,將周圍天空中大片大片的白雲染成了赤紅鎏金的顏色。

王安風雙瞳之中,赤紅蓮花綻放,單手豎立胸前。

正在緩緩旋轉的虛幻金鐘停滯,旋即鳴嘯,其音浩大,連響九九之數。

少林金鐘罩。

「萬法不破,琉璃身——」

轟!!!

不過數個時辰,便有各家各派的高手密探出現在了這裡,出身於刑部的密探循穹看著那座山上的風景,看著那絲絲縷縷,還未曾散去的火焰,陷入失神。

他從來不曾見到過這樣炫目的火焰。

純粹的金色,絲絲縷縷,質地彷彿最細膩的金砂,就這樣,自下而上,緩緩朝著天空漂浮,充斥在整個視野。

不知道是哪一個流派,才能夠使用這樣的氣機,天空中,白色的雲霧,甚至於湛藍的天空,被渲染成很純粹很清澈的赤金。

過去了很久的時間,循穹才像是突然驚醒了一般回過神來,然後手忙腳亂,將隨身的東西取出,就只盤坐在了隱秘之處,迅速寫完了密信。

當日,消息以特殊的手法,傳遍了江湖和朝堂。

「王天策之子出現於昌建國中,昌建國國師外出七十里阻攔,布下兵陣,敗而未殺,未曾察覺殘留劍氣,後過境,昌建國國師持新蘆劍暗算,奪劍,釘殺其於一千三百丈東陽峰山巔,離去。」

「屍首無人敢動。」

……

天地鎏金。

循穹抬眸看著那天地之間的異象,心臟仍舊瘋狂地跳動著。

可是他不能夠繼續在這裡停留,強行定了定神,繼續起身,匆匆循著蹤跡趕路。

他作為暗子,既然已經被啟動,唯一的解釋就是,即便是刑部,對於這一次的江湖事情也極為在乎,甚至於不惜讓他顯出身形,令之前數年的潛伏歸於一場空。

之後他便能夠回到大秦,所以相對應的,這件事情就必須要做好。

但是他心中已經有了些許的明悟——

這算是大秦江湖和西域北疆的碰撞。

加之神武府的特殊性,即便是朝堂,也極為在乎結果。

這裡是昌建國,距離大秦的邊關天雄城,距離已經超過了萬里之遙。

他識得道路,拍馬而去,盡全力發揮所學,循著未曾多加掩飾的方向和路線疾奔追趕著。

又過一日。

距大秦西域,天雄城一萬三千里。

循穹穿過了一座座沸騰的城池,聽過了無數的嗓音,男人,女人,年輕的,年少的,年老的,聽著無數身份,無數人在講述著同一個話題。

那個人的故事和事迹似乎沖地比天穹都要遙遠。

他步過了草原,在草原最為荒僻的角落之上,聞著刺鼻的血腥味道,看著眼前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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