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天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叛徒,打亂的計畫

蒲浩曠臉上的表情凝固地像是琥珀裡面張牙舞爪的蟲子。

然後這種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從不屑,到想要甩清楚關係,再到謙卑燦爛的笑容,只用了短短一個呼吸的時間。

在眾人一時間因為震動而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是唯一動作不停的人,呵呵笑著湊上前去,本應該挺直的身軀微微朝著前面彎曲了一個微妙的弧度,尊敬,謙卑,又不顯得過於獻媚,道:

「畢竟是勃刻爾家族的貴客,以我們的身份,實在是沒有辦法接觸啊,在下便說,怎麼看上去一股英氣怎麼得也擋不住,呵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臉上客客氣氣,雙眼放亮,像是那種草原上最好客的人。

顧傾寒和生哲瀚卻已經聽到了他剛剛說的話,顧傾寒挑了下眉,右手抬了下,卻被傳音阻攔,只是親熱地在蒲浩曠的肩膀上拍了拍,微笑低語了兩聲,蒲浩曠雙眼微微瞪大,紅潤的臉色登時間變得煞白。

顧傾寒後退一步,微笑道:

「去吧去吧,都散了罷。」

等到周圍人因為顧傾寒兩人出場的騷動逐漸平靜下來之後,王安風捏了捏眉心,面無表情道:

「你們二人為何回來?」

顧傾寒轉過頭來,滿臉誠摯道:「哎呀,那自然是因為捨不得公子你了,不要說是大荒寨,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屬下也絕對不會皺哪怕一下的眉頭。」

王安風頭痛,顧傾寒兩人突然出現,將他原先的打算全部都打亂。

周圍人看向他的視線已然發生了變化,先前的敵意幾乎是瞬間就蕩然無存,先前對他極為排斥的江湖人,在發現他的視線掃過來時,無不臉露尷尬討好的微笑,心中更有忐忑。

這樣便無法遊離於眾人之外。

王安風心裡閃過一個念頭,聲音仍舊算是平淡,道:

「既然如此,你二人就跟著吧……」

然後抬頭看了看休雲北山的山頂。

這個位置已經要到山腰更上一層了,山頂山的位置過於險峻,難以容納太多的人,在往上面一段時間,眾人就應該要抵達山頂。

從他得知的情報來看,白虎堂這一次真正的目的,除去了令大荒寨『消失』,藉以隱藏某些高手之外,還有兩個目的,一則能令己方的暗子成名,二來藉機剷除部分眼中釘。

王安風想了想,傳音道:

「標記了幾個?」

呂映波神色冷淡,言簡意賅答道:

「二十七人。」

「點星劍派三人,翔鷹堂一人……其中年輕一輩十六人,六品以上二十一人,這些人方才表現足夠突出,有相當概率是白虎堂暗子。」

「我給他們留下了三種毒。」

「除非有四品巔峰親自出手,否則絕不可能從他們身上除去,就算是四品出手,那毒也不會消失,而是會留在那名四品身上,到時候就能夠找到其餘的白虎堂成員……」

王安風點了點頭,右手垂在袖口,屈指輕彈。

一道迷濛流光被氣機裹挾,瞬間飛躍了數百米的距離,一名年輕的武者正將一名悍匪擊斃,迎來了眾人陣陣喝彩,卻未發現,自己的脖子上被那道肉眼難辨的粉塵擊打了正著。

王安風收回視線,雙眼眼底泛起淡淡的流光。

視線變得稍微有些昏黃,像是日落之前的大地,在這樣的視野當中,一位位極為活躍,當者披靡的武者身上,有赤金色的流焰慢慢升起,像是一團團的火炬,極為顯眼。

然後用心將這些人的名字一個個記在了心底里。

呂映波的傳音頓了頓,再度響起。

「但是你之後打算做什麼?」

王安風答道:

「之後?在把他們的名錄送往大秦刑部之前,先對他們進行一次辨別,以防止牽連到無辜之人。」

「然後再對他們進行一次檢查,或者能夠搜查出些許蛛絲馬跡。」

「而且,那些年輕一輩的暗子尚且不論,年長的暗子往往在當地的江湖之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以萬獸谷為例的話,他們有很大概率參與了白虎堂的某些布置。」

「到時候就可以繼續搜查。」

「組織一旦過於龐大,就會有種種的問題,其中成員冗雜難以避免,只要有一人不夠堅定,就能夠順藤摸瓜,不斷向上,除非他願意當機立斷,將所有向下的聯繫全部斬斷,否則最終都會通向白虎堂的核心。」

王安風凝眉,將自己的思索告訴旁邊這位暫時的盟友,一邊揮舞著手中的連鞘長刀,輕描淡寫將朝著自己射來的弓箭暗器全部撥開,若不仔細去看,表現地就像是個尋常的武者,而且速度不快,落在了眾人的身後。

也只有在這樣的位置,才能夠以自己的氣機聯繫天機術『牽機』覆蓋出去。

他的氣機幾乎籠罩了全部的武者。

只要他想,可以瞬間轉虛為實,將自身氣機凝聚至天機術『牽機』所覆蓋的任何一處地方,毫無徵兆,發動足以威脅到四品境界武者的雷霆一擊。

氣機在外,而體魄在內。

此刻的王安風,不過是按照身體的本能在應對襲來的暗器和武者。

而在同時,諸多武者對於他的態度,以及數人的低聲咒罵,也清晰入耳,卻並不在意,只是注意著誰人在與大荒寨對抗中逐漸展露頭角,再度在心中記下了兩人。

他像是少年時和王叔上山獵山豬,潛藏在厚重的草堆裡面,充滿了耐心,蟄伏了氣息,等待著獵物上鉤。

要冷靜,要有耐心,只有這樣,才能夠儘可能多地引誘來獵物。

而在此刻,王安風發現呂映波看自己的視線似乎有些異樣。

挑了下眉毛,道:

「怎麼了?」

呂映波搖了搖頭,收回視線,淡淡道:

「只是好奇。」

「你剛剛的……決定太過於嫻熟了,若非是我知道你的身份,幾乎以為你是出身於大秦的刑部,可是你後面的話,又像是個熟悉大勢力的人說出來的。」

「當真一點都不像刀狂。」

王安風的心裡重重一跳,神色平淡,道:

「你大可以好好猜猜。」

「或者,我正是大秦刑部的人。」

「也或許,我的背後有一整座龐大勢力。」

「所謂刀狂,於那勢力之中,不過最弱之人。」

呂映波搖了搖頭,道:「你知道這絕無可能。」

王安風神色平淡,撥開飛來的暗器。

先生說過:比起被人看出自己的破綻,不如主動說出來。

利用對方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本能判斷。

……

生哲瀚撇向旁邊的顧傾寒,道:「你怎麼回來了?」

顧傾寒臉上保持著雅緻的微笑,嘴唇細微開合,道:

「我本來是想要走的。」

「嗯,所以?」

顧傾寒道:

「但是他給的丹藥太香了點……」

似乎是覺得這樣的理由多少有些尷尬,顧傾寒裝模作樣咳嗽了一聲,顧左右而言他,道:

「那你呢?」

生哲瀚手中之弓張開,射殺一人,淡淡道:「我已經說了我出身於世家,世家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話,必須要像是孤狼一樣,去依附強者。」

「你這樣獨行的江湖人,是不會知道的。」

他的聲音頓了頓,眼底里有異色閃動。

跟了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有那樣的上等丹藥。

若是死死跟在後面的話,還能夠得到什麼?

神兵利器?

上乘秘籍?

每一種都是足以令一個世家發生脫胎換骨般的巨大變化,而這些東西,在江湖上是極為難以獲取的,哪一種不需要生死廝殺?哪一種的危險比與刀狂同行差了么?

最不濟,就算是自己身死,只要刀狂活著,定然會善待家族。

生哲瀚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手中弓箭不停,連續射出,便如疾風暴雨,突有一名精悍武者悍不畏死廝殺向前,趁著生哲瀚來不及張弓,猛地劈出了手中之刀。

生哲瀚右手抬起,一指彈出。

在那名悍匪死不瞑目的注視下,一道比起箭矢更為迅猛的勁氣從生哲瀚的指上爆發,徑直穿過了那名悍匪的心口,登時斃命。

在解決了那黑衣男子之後,三十六國諸多大派的推進速度加快了不少。

約莫過去了又有半個時辰,眾人幾乎已然人人見血,距離山頂峰頭,也不過只剩下了一刻多些的路程,剩下的道路變得越發狹窄起來,道路最狹窄處,山路兩側突起高峰絕壁,名為一線龍喉。

王安風看了看左右的環境,開口道:「都稍微小心些。」

藍正真殺地興起,聞言奇道:

「怎麼了?」

王安風道:

「這個地方容易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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