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天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願者上鉤來

久經百戰的大腦在瞬間對目前的局勢做出了判斷,王安風僵硬抬起頭來,面對著似乎憋笑的長輩,故作鎮定道:

「古前輩。」

「嗯?」

「嗯,今天,今天天氣真好啊。」

「噗哈哈哈……」

清秀道人再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邊笑,一邊覺得這樣似乎沒有了長輩的模樣,擺手道:「不,安風,我不是在笑你,對,今日,今日天氣真好,是以發笑,勿怪,勿怪,嗚哈哈哈……」

王安風神色獃滯。

過去了好一會兒,那道人方才止住笑,坐在上首位置上,手裡捧著王安風沏好的茶,眼角似乎有些淚水,左手在腹部輕揉了揉,道:

「整日見到的不是不著調,便是冷麵孔,啊呀,許久都沒有如此暢快大笑了,都有些肚痛了。」

王安風手掌顫了下,深吸口氣,遏制住羞恥心發作轉頭就跑的衝動,道:「古前輩此次突然出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告知晚輩的嗎?」

道人斜睨他一眼,打趣道:

「怎得,若是沒什麼事情,我便不能夠出來透透風了嗎?」

王安風臉色微微一呆,道:

「這,晚輩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道人見他手足無措,又有些想笑,覺得腹部隱隱作痛,擺了擺手,笑道:

「罷了罷了,不逗你了。」

「此次出來,確實是有一事情要提點你。」

王安風心中稍鬆口氣,道:

「還請前輩示下。」

古道人將手中茶放在一旁,道:

「用不著如此客氣。」

「一月之前,我制住那女子時候,曾在她經脈中打入了一道太陰上清勁氣,我料到你近日應當會想辦法和白虎堂的人接觸,此次是要把對應的法決傳授於你。」

「不必學得如何精通的境界,只消能感受到便可。」

王安風神色一正,立刻意識到了這件事對於他接下來打算的助益,心中羞愧散去大半,起身謝道:

「晚輩多謝道長。」

道人從容受他一禮,然後將這一門法門傳授給他,如何引氣,如何運轉,如何感知,細細講過一遍。

武當原本前兩代弟子只有男子,門中高深內功為武當純陽功,後來漸有女子拜師學藝,女子陰柔之身,不能修行這一門功法,斷了一層傳承。

便有精才絕艷的前輩創立了與其對應的太陰上清功,因為是仿照武當純陽功而成就,同出本源,是以以武當純陽功能夠有所感應,兩者修到高深處,都能轉修太極勁,掌握陰陽兩種功法運轉。

因王安風本身功體就以純陽為主,想要掌握武當純陽功的運轉路線並不是難事,不過一炷香時間,便即有所領悟。

調轉內氣,在經脈中流轉,所修出內力依舊純陽,氣息卻少去剛猛雄渾,更添平柔。

道人滿意頷首,飲盡了杯中之茶,起身拂袖,袖袍雲紋如水波流轉,便即消失不見,王安風行功三轉,方才收回內力,看了空無一人的屋子,深深呼出一口氣來,呢喃道:

「道長前輩他應該不是那種會多嘴的人吧?」

「應當……」

少林寺中。

古道人踱步到了藥房之外,看著正在嘗試新藥方的老者,嘆息一聲,主動招呼道:「吳老。」

吳長青抬眸,有些好奇,不知這素來性子隨意的道人突然來找自己是為了何事,笑著問了一句。

道人慨嘆道:

「先前在下不明白。」

「如今我才知道吳老所說之理是為真。」

吳長青滿臉茫然,不知他所說是何事,道人已經飄然離去。

在心裡默默補充道,徒弟果然很好玩。

……

王安風當日又在城中閑逛了一日,他此刻身受內傷,是以面色蒼白,看上去就像是家有餘財,沒有什麼正經營生的年輕人,在巴爾曼王城當中,這種人並不在少數。

而在二十多年前,七國之亂的時候,大批的中原人湧入了西域和北疆,那張秦人的面孔也不會引來太多的懷疑。

只是因為前次他破城的事情影響還沒能消下去,其他人看待他的眼神多少是有些不同,至於這一點,他也只能夠任由其如此為之,無能為力了。

一日逛下來,王安風將此城大致情況略有了解,果然和他所料不同,城中的氛圍越加壓抑了些,江湖武者多了不少,而城中守備也明顯比他第一次來巴爾曼王城時候更為森嚴,江湖武者和守備鐵衛交錯時候,彼此皆是十分警惕。

先前他還以為,這種戒備只是因為巴爾曼王之死的緣故。

但是此刻重新審視,卻發現似乎並不簡單如此,在注意到巡遊鐵衛身上多出來的傷勢後,更是如此,心中若有所思。

「爭奪王位么……」

當日入夜,王安風正在側屋當中處理食材,卻有人敲了敲門,一開門看到恰是今日見過面的鄰居蒲永言,這大漢換了身上甲胄,只穿寬鬆些衣服,和王安風寒暄兩聲,便邀他去家中吃酒,頗為熱情。

王安風心中念頭微動,料想到他過來大概率是因為今日救下來的那名年輕巡衛,微笑答應下來。

蒲永言大喜,在門外等王安風略略收拾了屋子,二人一道去了蒲永言家中,他年已三十有餘,有家有室,育有子女兩人,家中僕婦已備好了吃食,盡都是些肉食,更有質量極上乘的西域烈酒。

蒲永言盛情邀王安風落座,連連勸酒,王安風雖然自小並不飲酒,但是一身內功純熟,酒量實則不小,來者不拒,蒲永言更是開心。

酒過三巡之後,這大漢面上已有紅暈,話也多了起來,又要添酒的時候發現酒壺已空,起身踉踉蹌蹌取了好酒回來,為王安風斟酒,然後端著酒碗,舌頭有些大起來,道:

「今,今日之事情,還要多謝兄弟。」

「如果不是兄弟你慷慨解囊,拿出了難得一見的丹藥,恐,恐怕我那弟兄就撐不住啦,他才剛剛成親,家中還有父母得靠他養活。」

「你這不是救了一個人,你這是救了一大家子啊。」

「來,這一碗酒,我敬你!」

「幹了!」

說時亦是有些感慨,他在十年之前亦是求功不要命的性子,此刻成家立業之後,反倒是一年比一年膽子小了下來,自己死了不要緊,怕的就是自己眼睛一閉,家裡妻兒老小便要給人欺負地狠了。

當下慨嘆一聲,一仰脖子,咕咚咕咚把那一大碗的烈酒灌入肚中,王安風道了一聲請,也將酒盡數飲下肚中,神色依舊清明,微笑道:

「此事不過尋常,蒲兄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小可心中略有一事不解,還請蒲永言解惑。」

王安風此刻易容化作一個年輕公子的模樣,說話的時候,也注意了措辭,略有些文縐縐的,蒲永言家中雖然曾出過高手,但是他本身不過是才入七品的武人。

作為巴爾曼王城一處校尉,為人性子剛直粗豪,對於這等言辭素來不習慣,只是知道對方似乎有事要問,作為一城守備校尉,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

大多是游賞散戶,想要讓他在職位之內,行個什麼方便,此刻雖有些醉意,心裡卻不甚在意,甚至於多少有些看輕眼前之人,將他和那些打算投機取巧的商戶之流當作一起。

當下想著行個方便也就是是了,便拍了下胸脯,狀似豪邁,大笑道:「這有什麼?!」

「王兄弟你救下了我的弟兄,那你就是我的兄弟了,有什麼事情儘管問,儘管說,只要兄弟我可以做到的事情,若說二話那便是狗娘養的了。」

王安風輕輕敲了下陶碗,清脆有聲,微笑道:

「我見近日,江湖人士,似乎有些多了……」

蒲永言聞言微微一呆,旋即心中震動,幾乎險些就要叫出聲來一下跳起身,當下酒勁兒發作,卻又無力動彈,只是腿腳下意識提了提,桌子給撞地哐啷一聲。

燭火搖晃,蒲永言只見得眼前之人微笑看著自己,一雙眼睛倒影火光,彷彿極盡遙遠,連帶著整個屋子都變得虛幻不真實起來。

並非是他心中沒有個定數,委實是這件事情現在仍舊還只是暗中涌動,除去了陷入這麻煩當中的人,旁人都不知道,就連他屬下的衛士都絲毫不曾意識到這一事情的嚴重程度。

而眼前之人卻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候,一口將其點破,不能不讓他大吃一驚。

他是何人?有何目的?

亦或者是誰的屬下?

蒲永言腦海里念頭稍微往深處想了一想,當下已經驚出了一頭的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一想到不知這人是有心還是無意,手中的酒似乎都沒有了香氣。

可是此刻定睛再看眼前之人,卻只是個病弱書生一般,沒有絲毫的異樣,只是似乎因為喝多了酒,身子不適,咳嗽了兩聲,微笑補充道:

「若是往日的話,倒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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