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天下 第一百六十六章 為我大秦江湖賀

馬義弘看著刀狂兩個字,整個人的靈魂彷彿飄飄悠悠,從軀殼裡面飛了出來,好不容易才又重新回到了身體裡面,仍舊忍不住退了兩步。

他想到了那道身影。

即便那一場前所未遇的大戰已經過去了足足兩日時間,他現在仍舊會感覺心跳瘋狂加速,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麼,視線從這一張榜單上,轉移到了其他的榜單上面,想要找到刀狂的名字。

在他心中,就連自己都能夠上榜,那麼刀狂肯定是在榜單上面,他自己的名字是在新秀榜上面,旁邊還有名家榜,記載此次湧現出的武道名家。

刀狂無疑,必然是武道名家。

他對於這一點,極有自信。

他的視線這一次是從最上面開始看,因為他認為以刀狂的表現,肯定是在名家前列,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名家榜單上排第一位的是一位大宗派的長老。

接下來幾位也都是在西北江湖,甚至於整個大秦,都已經成名數十年的老前輩們,竟是沒有一位年紀在五十歲以下。

直到這個時候,馬義弘才突然記起來,新秀榜是每一次十年演武都會更新一次,但是名家榜單不同,哪裡可能每一次都能出現名家高手?

名家榜恐怕要二十年才會變動,甚至於三五十年都沒有略微的變化,也是正常。

馬義弘抿了抿唇,心中有些不服氣。

他覺得當時拔刀壓制了二十六位成名高手,並且正面擊潰宗師級聯手的刀狂,實力必然是比排在前面那些武者更強的。

但是復又想到,既然稱為名家,那麼威望資歷似乎也很重要,便即按捺住了自己的性子,繼續望下去看。

看到中間的時候,仍找不到刀狂。

馬義弘的眉頭已經忍不住皺起了。

當看到最後幾個名字,仍舊沒有刀狂二字的時候,脾氣很好,甚至於稱得上大都時候溫和到內斂羞澀的馬義弘,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字。

為什麼?

憑什麼?

他想要去找到排布這個榜單的高手們去喝問,去質問他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他突然又想到了前兩日對於刀狂的苛責,甚至於連他是在扶風成名的事情都要拿出來說,心中不由得浮現出了一個自覺地極為荒謬的念頭來——

難不成排這個榜單的人,是因為刀狂並非出身於西北,所以才將這一位刀客給直接忽略了么?

一想到這個念頭,馬義弘心中幾乎升起怒氣。

在這個時候,旁邊有個風塵僕僕,似乎從外面趕來的商人突然開口,語氣頗為好奇,道:

「那個什麼刀狂是誰,怎麼本來應該排列第二十六位鯊齒刀,竟然因為這個人一句尚可,就能夠憑空拔升了那般多的次序?將其餘高手都壓下了一名?」

「可是江湖上的哪位老前輩么?」

旁邊亦有人好奇道:

「這也不知啊,我們西北何時出了這麼一位厲害武者么?可是我看到名家榜上,一直都沒有這位刀狂的名字……莫不是什麼隱世高手么?」

另有一個曾經聽過這一次演武的城中百姓哼了一聲,道:「不過是個口氣很大,沒有甚麼本事的人罷了。」

「其實是應該叫做扶風刀的,也就是挑了大荒寨一個寨子而已,給自己安上了這麼大的名頭?」

趕來天雄城的商人訝然道:「能夠挑了大荒寨么?」

「這已經是真真了不得的大俠了啊……」

那聽了演武的城中百姓微抬下巴,略帶些自矜道:

「這便是你不懂了,且聽我說,你可知道,大荒寨難便難在蹤跡難尋,若是真的找到蹤跡,然後以身法潛入,這些榜上有名的少俠,哪一個就做不到了么?」

他見到那個商人遲疑著似乎還有話說,當下略有些許不愉,補充道:

「更何況,這個扶風刀前兩日演武的時候,和那個鯊齒刀交手了六十多招,勉強獲勝,可李丹尋李少俠,卻輕而易舉將這個鯊齒刀擊落擂台,之後扶風刀更是懼戰不應,連提出以『狂』字作為賭注,都不敢去應下來,嘿……」

「以此觀之啊,這排名肯定是有貓膩的。」

「未曾想到,連我西北榜單也出了問題么,誰知那扶風刀是不是以大荒寨中劫掠而來的錢財,賄賂了排布榜單之人?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馬義弘原先還能夠忍耐,聽得後面越說越過分,終於忍之不住,豁然轉身,怒視開口之人,道:

「你在說甚麼鬼話?!刀狂兩字,是你能污衊的么?」

先前那越說越起勁的是個有些消瘦的中年男子,嘴角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眉眼中有鬱氣,似乎不得志,四十餘歲出頭的模樣,本來說得正歡心暢快,馬義弘回身怒喝,反倒是將他嚇了一大跳。

呆愣了下,旋即見到是個面嫩的年輕人,當下陰陽怪氣道:

「怎麼了,說中了惱羞成怒么?」

「嘴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想要怎麼說就怎麼說,想說甚麼就說什麼,你管得著嗎?」

馬義弘自幼成長接觸的都是端正之人,從未曾和這種潑皮無賴式的人打過交道,當下氣得面容漲紅,大聲道:

「你在這裡胡言亂語,我就是要管你!」

那人正要嘲諷開口,突然注意道了馬義弘背後那一柄青色長刀,雖然收歸刀鞘之中,遮掩了鯊齒刃口,但是顯然也是一柄了不得的兵器,當下心中就有些萎了,卻仍不願意丟了面子,強撐著道:

「你是甚麼身份?是哪裡的官還是甚麼夫子嗎?」

「這裡是大秦,我是大秦的百姓,天雄城裡面還有那麼多的大人在無論如何,哪裡輪得到你一個小年輕來管我?」

方才說出口,旁邊有人突然叫道:

「這把刀……他是鯊齒刀晁州馬義弘!」

「這一次的新秀第十九位!」

「鯊齒刀!」

這一下嗓子叫喚出來,周圍人一下都聚了過來,不片刻時間就圍了里一層外一層,密密麻麻的人圈兒,將那中年男子嚇了一大跳,可旋即就又想到了什麼,硬著脖子道:

「你就是那個什麼鯊齒刀么?難不成你的名次之所以會上漲,真的是因為和刀狂有關係?你們是一夥兒的罷,是不是收了什麼好處?要不然為什麼會這麼惱怒?」

「是因為被我看出來了真相,所以惱羞成怒了么?」

他仗著這裡是大秦西北一等一的雄城,守備嚴密,是以心中雖然害怕,也還有些底氣在,再加上周圍圍觀的人這麼多,眼前這個鯊齒刀才剛剛成名,總不至於當場行兇,自己也不必要害怕他,越說越順暢。

馬義弘為人醇善,從未和人這樣子爭辯過,當下氣得急切,脖子都有些漲紅,卻除去了你在污衊這樣毫無攻擊力的話之外,根本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對面的人又開口說了幾句,頗為不屑挑釁,馬義弘再也按捺不住,抬手摸刀,但聽得錚然鳴嘯,那柄西北名刀鯊齒已經拔出刀鞘。

刃口之上鯊齒交錯,遠比其餘刀劍看去更加駭人,幾可以想像得到,被這樣一刀劈中撕扯之後的傷口,會是如何的血肉模糊。

周圍圍觀的百姓見到有人拔刀,登時就往後連連退去,嘩啦一聲,空出了一大片空地來,卻又不曾離開,遠遠看著,馬義弘這個時候方才知道自己氣急之下做出了什麼事情,看著對面男子,咬牙道:

「你說,你方才為什麼污衊刀狂?!」

對面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刃口閃爍碧光的鯊齒刀,面色蒼白,卻又因為周圍旁觀者眾多,放不下面子,事已至此,頗有滾刀肉的心態,心裡一狠,大聲道:

「我哪裡說錯了嗎?!」

「那個什麼刀狂的戰績,誰不知道?」

「城裡不知有多少鄉親父兄都聽了那一日的比斗,刀狂本事也就那麼一點,憑什麼因為他說了你一句,你就能夠壓其他人一頭,他是哪一位名家嗎?是的話也就算了,可名家榜單里也沒有他!」

「大傢伙兒來評評理!」

「憑什麼,這種事情,誰都知道有問題吧?不就是破了個山寨,敢稱刀狂?」

周圍圍觀之人,也有許多是聽過那一日比斗的,因為這一場是剛剛開始的第一場比斗,所以印象也都極為深刻,當下就有諸多人應和,更有些人,順勢就給旁邊不明就裡的百姓講解。

馬義弘只覺得周圍之人,幾乎都在竊竊私語,突又想到,自己這樣惱怒,偏生還是受到了刀狂的恩惠,旁觀者眼中,可不就是惱羞成怒了么?當下對於自己不夠冷靜之處又是暗恨不已。

天雄城城牆上守軍校尉看到下面變故,圍了諸多百姓,更已經有武者拔出刀來,皺了皺眉,準備帶一隊人馬下去驅散,卻被旁邊的守將按住了肩膀,不解回頭去看。

守將搖了搖頭,道:

「放心,鬧不起來,今日張榜,且隨它去,我們在這裡看戲就好,不用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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