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天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不大,打不打?

無心承受著那一股壓迫力,面色微白,喉頭一股甜腥氣浮現,咬牙支撐,叉手行禮,道:

「刑部無心見過柱國。」

「吾等正將捉拿帝國甲等重犯兩人,還請柱國勿要阻攔。」

虛空三尺之上立著一人,模樣豪武,已經年紀不小,氣魄卻尤勝於年輕人,雙眼怒睜,聞言突哈哈大笑道:

「好一個刑部無心,好一個刑部辦案,若我阻你,是不是要給我扣上一個包庇重犯,私通敵國的大帽子?!」

無心沉聲道:「下官不敢。」

「好一個不敢!」

柱國依然怒極,抬手一指下方,身穿梁州城武庫裝備的刑部武卒,斥道:「那你且告知老夫,你身為區區從六品刑部捕頭,誰給你的權利,廢去梁州城從四品長官之位置?!」

「又是誰人給你的資格,將此事壓制,不予上報?」

「誰給你的膽量,敢於以一己之力,攝州城一級官衙事務於一身?!」

「你欲反耶?!」

無心沉默,道:「奉命辦案,顧不得其他。」

「無心此舉,全然只為捉拿案犯。」

立足虛空的魁梧老者怒道:「捉拿案犯,是你刑部之事情,老夫不管,但是你以區區一介從六品巡捕之位,竟然敢奪取一城之權,壓下不報,老夫便要唯此事拿你!」

「若今日不管你,今日是你無心,明日便會有另外一人如此行事,誰人能止?!」

「百官各行其事,互不干涉,以防權柄操之於一人之手,乃我大秦立國之根本乃法,你枉顧朝堂法規,所造成的惡果,豈是兩名案犯的腦袋所能彌補的么?!」

「前朝錦貂郎壓制百官,仗權肆虐,欺上瞞下之事尚未過去多久,你便要重開了這個頭?今日我便拿了你,以正典律!!」

他此時候一腔怒火,已經打定了主意,縱然無心果真是為了捉拿什麼刑部案犯,他也要將這大膽妄為之人壓下。

大秦疆域之大,前所未有,唯獨百官互不干涉,各依其法,方才能維持天下明,若是刑部人人如此,動輒便調用各地權柄,那不出十年,整個大秦都會變得一團亂,各地官員戰慄不止而刑部專權。

如此惡果,哪怕只是苗頭,在他眼中重要程度也比什麼甲等案犯更為重要,後者所禍亂者不過一郡一縣,前者當真遺禍無窮,牽連百世。

除此之外,還有一原因,卻亦同樣重要。

無心聞言神色微變,知道這必是有人吹了耳邊風,正欲上前辯駁,那位老者已經隨手一揮,冷然道:「還認我這個仙平郡柱國的,今日權且收手。」

刑部眾武卒面色變了變,左右對視,先是沉默不言,然後不知從那一處的武卒開始,慢慢後撤,收齊兵器,登時便彷彿拉開某種機關,武卒們原本已經開始合圍的包圍圈開始後撤。

他們心中或有些微不甘,或有許多不忿,但是開口的畢竟是一郡之柱國,積威已久,而且這十多年來,這位曾在沙場之上浴血奮戰的柱國,委實曾經解決過許多仙平郡的難題,頗得民眾屬下尊敬之心。

無心雖然作風凌厲,得眾人所敬,但是畢竟時日不長,和柱國的影響力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原本天羅地網之勢幾乎一瞬即破。

自內而破。

無心面容依舊冰冷沉靜,右手手掌無意識攥緊,已有兩名武卒上前,垂首不敢看他,左手那位低聲道:

「大人,命令如此,我等,我等也沒有辦法……」

無心一言不發,張開右手,任由兩人將自己的長劍以及機關弩卸去,旁邊鐵麟也是一般無二的模樣。

兩名名捕,雖權柄頗大,但是畢竟只是從六品官員,聽刑部直屬,而柱國卻不受三省六部管轄,直接對秦皇負責。

原本縈繞著的肅殺消失不見,彷彿從未曾出現過。

一片落寞低沉的死寂當中,王安風突然裝似漫不經心,往前走出一步,此時眾人皆往後退,唯獨他一人往前,便如同逆潮而上,極為顯眼。

上空老者濃眉皺起,顯是心中已經多有不滿,他的好友本就在中秋酒會上殞命,而今刑部又出現了這種大簍子,心情已有暴怒趨勢,全然靠著意志壓制而已,冷然道:

「下方何人?」

「為何不遵從命令?」

王安風神色平淡,抬眸看著柱國,宗師,彷彿平視,道:

「你是你的官,我走我的路。」

「堂堂大秦,容不得一個百姓走路的么?」

他這話說的極不客氣,綿里藏針,上空老者心中壓抑的沉悶和怒氣登時間如同被扔進去一大簇火苗,一下點燃爆炸,剛猛浩大的氣魄重重壓下,整個街道都在瞬間微微下沉。

這龐大到足夠輕易將一座小城壓倒的氣魄瞬間收束,直接落在了下首青年身上,原本隨風微動的衣擺一下重重垂落,彷彿沉鐵。

當年這老者尚且只是四十歲時候,曾經憑藉這一招,以一人之力,阻攔數千騎兵,難得存進,鏖戰一日夜時間,方才脫身,靠近著無不人馬俱碎而亡,天下稱之為『鐵壁』。

而今年邁,氣力不足,靈韻則越加醇厚,重現這一招式,未能絲毫不減,更能將壓力全部落在了王安風肩膀上,除去剛剛開始,使得整個山越坊下沉一寸之外,並未波及他人,這等控制能力,遠比當年他創出赫赫聲名時候,更為令人恐懼。

老者的呼吸略有急促,卻是怒氣已然壓制不住,卻還記得下面的乃是大秦子民,沒有將威勢全部爆發出來,正自心中嘆息自嘲,打算收手的時候,王安風再度慢慢往前走出一步。

老者神色微變。

王安風走出這一步之後,緊接著又走出了第二步,壓力越來越大,他卻似乎越走越順,衣衫之下的皮膚,已經化作了淡金之色。

佛說力士移山經,圓慈用這招式,力能抗山而走,王安風雖遠遠比不上這位疑似已經證得武道大宗師,禪宗菩薩果的師父,施展出這一門佛門秘術來,氣力之上,也不遜任何高手。

此時眾目睽睽之下,那位柱國身周氣勢浩蕩,滾滾落下,縱是旁人,也能夠感受到那種近乎於令人呼吸停滯的壓迫感,可偏生那個正當其沖的青年表現得渾不在意,神色淺淡,踱步而走。

王安風速度因為運起秘術而快不起來,在其餘人眼中,則是年輕氣盛,仗著武藝高超,偏生故意給那位柱國難堪,一時間這條街道越發寂靜,眾人不由得屏住呼吸,視線都落在了王安風身上,心中止不住感嘆。

又是覺得這青年著實膽子夠大,不要命了一般,又是欽佩其武功高超,膽識過人,偶有知道他和無心鐵麟二人關係的,則是隱隱已經猜到了他要做些什麼,眸中泛起異色。

那柱國都為之微怔,直至過去數個彈指,方才反應過來。

委實是當年廝殺之後,位高權重,哪怕皇室勛貴,見到他面無不是恭恭敬敬,執晚輩之禮,自那之後活了二十餘年,從未曾見到過如此膽大妄為之人。

當下原本壓制的怒意升騰,嘿然冷笑,道一聲好本事。

先前克制住的氣勢瞬間便如同決堤之水一般,洶湧而下,自其身周,強大的力量帶著氣勢對沖,形成了大團大團肉眼可見的純白色氣浪,旋即那力量較之先前何止龐大了一倍。

青石鋪就的地面以下就浮現裂紋,空氣中落葉塵土開始下壓,方才過去了不過數個彈指時間,牆壁便被一道道裂紋攀爬而上,從其中嗤嗤滑落下粉塵。

以這老者此時威勢實力,若是開戰,只消站在了城池中央,放開氣勢,過不得幾炷香時間,整座城池便要登時破碎,化作土灰,何謂宗師,只這一點之中,便能展現得淋漓盡致。

王安風此時正才抬起腳來,竭力穩住,方才沒有讓自己右足重重踩踏地面,少林金鐘罩,連帶著運轉的佛說力士移山經,已然到了此刻極限。

若是此時掀開他衣服,可以看到肌膚盡數燦然如金,照之耀目,不能直視,如果現在他支撐不住,卸去這兩門武功,即便是以他的氣血雄渾,也要當場內臟破裂,一下重傷。

正當他心中暗自叫苦,覺得這力道越來越大,非得要要調用背後神兵氣機的時候,那種巨大的壓迫感突然消失不見,旋即反應過來。

並非是這壓迫消失,而是另有一道龐大氣機闖入,將其靈韻撞得七零八落,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瞬間減去七八成,兩相對比之下,這才感覺似乎沒有了壓迫一樣。

因為剛剛抵抗帶來的慣性,王安風甚至還往前趨出數步,方才穩住,幸得他此時已拐入一處暗巷當中,否則定要出個小丑,旋即起身,緩和氣息,轉頭看去,神色略微沉凝下來——

是誰?!

竟能憑藉氣機將一位宗師柱國的得意招式破去,縱然後者此時也沒有用出真本事,但是如何能斷定來人已經真正用了手段?!

這等武功氣機,委實已不可思議至極。

眾多刑部武卒自然難以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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