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三年苦修·學宮藏書守 第四十五章 師與徒,突破!

劍嘯升起,那珠子竟然似有靈智,自己朝後而退。

天有雷霆劈下,狂風呼嘯,巨石挪移,擋在了文士劍光之前,一點一點將那道劍光磨滅。

狂風似鬼哭,雷霆轟鳴,則如天神震怒。

風雨之中,青衫孓然獨立,神態冰冷。

圓慈與吳長青仍舊陷於世界之內,位格在他之下,此時根本難以出手。

彷彿是因為怨恨文士擋了它們的道路,雷霆轟鳴,山河起陸,天地萬物將贏先生和那珠子隔開,似乎在朝他怒吼,似乎在朝他祈求,似乎在朝著他勸說,讓他安心下來,接受這力量。

因為那珠子的緣故,已經有最初的靈韻產生。

此乃機緣……

此乃機緣!

文士身形僵硬,感受到了心中幾乎不可遏制的誘惑,面容浮現掙扎之色。

他本就是這個世界最核心的部分,和其他部分不分彼此,它們能夠感受到的,他感受地越發強烈。

成為一個真正生靈的渴望。

文士臉上神色掙扎,卻不受控制地沉淪,他可以影響這個世界,反過來,這世界也可以影響到他。

因為他們本就一體。

神態逐漸昏沉,腦海之中,記憶在不斷地朝著後面飛速倒退。

如同要將他的存在也倒退回這個世界的本身一般。

圓慈,吳長青,過去所經歷的『劇情』。

一道道記憶倒退,面色越發死寂,突然又看到了那個蠢笨到不可救藥的稚嫩少年。

在自己身邊慢慢地成長,跌打滾爬,一點點變得厲害。

和自己並肩而行,前往前方道路。

可不知為何,那少年卻漸行漸遠,最終和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站在了一起,那裡一片漆黑,中有深淵阻隔,密密麻麻的劍客,僧人,道士當中,那少年轉身,朝著他恭敬一禮。

一如初見。

「贏先生,晚輩告辭。」

少年抬眸看著他,聲音微頓,輕聲道:

「再見。」

轟擦聲中,血海翻滾,將那少年捲入其中,熟悉的乾淨面龐登時被血色掩蓋。

贏先生瞳孔驟然收縮,周身似乎響起了咔擦輕響。

神態恍然了一瞬,文士緩緩抬眸,其中已沒了半點迷茫。

看著前方天地異象,嘴角緩緩勾起。

化為了桀驁的冷笑。

憤怒的殺機,冰冷的理智,在這一刻全然出現,因受到了誘惑而感到屈辱的自傲和王安風陷入死局中的焦躁,混雜在一起。

此時他突然想起了那禿驢所說的一段經文。

猶如青蓮花,紅赤白蓮花,水生水長,出水上不著於水。

如是如來,世間生世間長,出世間行,不著世間法。

我出此世,不在此世。

面容森銳,持劍踏前。

天地傾倒,擋在了文士的身前。

因為有風雷,山嶽,江河,天地擋於身前。

是以有風滅,雷隕,劈山,斷岳,斬江,截浪。

天崩!

地裂!

萬物歸墟!

劍光凌冽,自那機緣之上,毫不猶豫,斜斬而過。

順帶斬碎了原本那動意的山河。

青衫磊落,文士面色蒼白,眸中神光凌厲。

斬吾,見我。

我非我。

……

定武城中。

王安風面色微白,心中雜念紛亂。

生死間有大恐怖。

以中三品武者凌空踏虛的本事,自己只要能夠支撐片刻時間便能夠等得到宮玉的到來。

但是以九品之身,在處於激怒的七品武者手下,能夠支撐多久?

少年幾乎可以想得到,自己必然會被百般折磨。

腳步不由有些發虛,心臟加速,呼吸急促,彷彿有巨大陰影投落在了少年身上,斷絕了一切希望。

與當時化名意難平,甚至於被將鋒偷襲時都截然不同。

那個時候,他起碼還有最後一條路。

回到少林。

此時這等真正的死局令他心中顫慄,而在此時,平素的心境失守,有陰暗的念頭如同惡鬼一般從人類本性之中滲出。

還有一條路。

少年雙目微闔。

並不是要讓他直面那七品武者,只要拖延時間就可以。

此城中有士卒數百,守將為八品武者,縣尊九品之上,未到八品。

將其激怒,再以一城護身。

在那武者殺光全部人之前,宮玉肯定能來。

彼時便說是那人發狂,將其它全部推脫開來。

心中將念頭思考詳細,睜開眼睛來,便看到了陽光落在街道上,看到了玩耍著從街道上跑過的孩子,彼此打著招呼的行人,家長里短,絮絮叨叨的鄰居,看到了這個熟悉的世界。

少年心中便柔軟了下來。

抬手輕輕敲了下自己額頭,低聲道。

「怎麼能夠想到這些東西?」

「回山之後,要受罰啊。」

如果活下來的話。

少年洒然笑了下,選擇了另一個方法。

……

定武城外,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天,此時臨近了黃昏,卻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天空突然傳來鷹隼清嘯,兩隻銀羽飛鷹自遠空而來,而更為令人驚異的卻是其上竟然有一道身影,每每踏出一步,便能躍出近乎百米,即將落下之時,往往提氣起身,足尖輕點在飛鷹背上,便再度騰身躍起,幾如神仙中人。

正要衝入城中,飛鷹清嘯,那人身法微頓,視線橫掃下方,便驟然急轉直下,猛地落在地面之上。

勁氣鼓盪,掀起了一陣氣浪,衣袂翻飛之音,卻被一陣清幽琴韻壓下。

那人身著黑衣,面容古拙,額上一點靛藍,形同惡鬼。

雙目渾濁,此刻卻驚疑不定地看著城門一側。

青石之上,少年著藍衫,神色平和。

膝上放著一架古琴,手指輕撫琴弦,便激蕩起了清越琴音。

怎麼回事?

看著那神色坦然的少年,來人心中殺氣突然一滯,原本他打算直入城中,將王安風捉拿,此時後者坦蕩蕩地出現在他面前,竟似是在主動相迎一般,倒是令他心中驚疑不定起來。

方才老三老四遇到的事情經歷再度浮現腦海之中,則更加三分疑慮。

這等心計者,可能會傻乎乎送上門來嗎?

絕無可能。

其視線從少年身上掃過,因為並不知王安風此時已經將訊息傳遞了出去,是以心中並不感到急迫,倒是因為方才兩名手下的經歷,心中警惕非常。

聽其琴音,極為舒緩,甚至頗有三分大家氣象。

縱然尋常木琴,依舊不減其色。

可除此之外,竟然看不出絲毫的異常。

男子心中驚疑越重,看著那少年神采,實不像是愚蠢送死之人。

莫不是疑兵之計?

繞著王安風緩緩踱步,突然神色一厲,合身撲上,腰間長刀拔出,朝著王安風喉嚨兇狠地撕扯過去,身法迅猛,掀起了雨簾,在少年喉前撕扯而過。

氣勢凶暴,王安風神色卻依舊從容不迫,男子眉頭微皺,腳步一踏,轉身急退回了原本位置。

王安風心臟險些跳出了胸口。

卻只能賭其背後之人,是要抓他活口,詢問與倪夫子的關係。

賭對了。

心中微松,手掌不由顫了下,卻趁勢彈出泛音,琴音越發飄渺悠遠,而那男子心中驚疑不定逐漸變得急躁,暴躁兇悍的秉性逐漸佔據上風,便在此時,少年斂目。

腦海中回想其屬下對其狠辣自負的性格描述,輕呼口氣,竭力穩住了自己的聲音,開口道:

「今日雨落,贈你一曲琴音。」

「為你送終。」

男子神色微怔,繼而長笑出聲,哈哈大笑道:

「我倒是如何,原來是緩兵之計,還以為有多高明,不過如此!」

「你以為我會任你拖延時間不成?」

王安風眼眸微抬,神色平和。

「你不敢?」

男子神色一滯,他天生下來一副鬼臉,自小自卑,習武之後卻變得更為自負,但凡有誰挑釁,便忍不住回應,想到一闋琴音不過片刻,而這小子便在自己身邊,縱有誰來,也休想要能奪得下來。

登時獰笑,大步走到了王安風身邊,右手長刀直接架在少年脖頸處。

「來,讓我見識一下,你如何以琴音殺我!」

少年眸子微斂,琴音依舊悠揚。

疑兵之計,緩兵之計。

自己已做到了此時的極致。

接下來的,便是盡人事,聽天命。

卻又想到,自己此次選擇在贏先生看來是否依舊愚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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