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相門須當死!

「呀——!」

歌聲隨之中斷,女鬼發出一聲凄厲慘叫的同時,竟被那爆開的符咒震退了兩米來遠。

她的臉上露出了驚懼的神色,除此之外,更多的卻是在這之前並沒有出現過的出離的不甘與憤怒,她的口中亦是不在吟唱之前的旋律,而是彷彿復讀機一般不停地用仇恨的低沉聲音念叨著五個字:「相門須當死……相門須當死……相門須當死……」

一邊念叨著,女鬼竟漸漸克服了對符咒的恐懼,再一次凝視著左暘,如同蛇一般向他爬了過來,而且速度也比之前快了許多。

「這……?」

左暘總共繪製了兩張符咒,只用了其中一張,並且還故意沒有打在女鬼身上,目的本就是震住這個女鬼,而並非將其殺死。

通過這女鬼被震退、又隨之發出了那聲慘叫便可以看得出來,他這半步天階的精血繪製出的符咒對它而言必定是有著不小的威力的,而一般情況下,像這樣的冤魂遇到這樣的高人,要麼選擇退散,要麼便要屈服了,只因這樣的冤魂一旦被高人用符籙打散了,便要永遠消散於天地之間,也就是俗稱的魂飛魄散,無法再進入輪迴,這是冤魂最害怕的事情。

但面前的這隻女鬼卻是不同,它雖然明顯已經害怕了,但是卻能強行將對魂飛魄散的恐懼感壓下來,反倒是對他這個從未接觸過的人產生的仇恨佔據了上風……按理說冤有頭債有主,它應該只對害它的人才會保留著這麼巨大的仇恨才對不是么?

對此,即便左暘通過此前這隻女鬼口中吟唱的那幾句歌謠已經差不多猜到了她的身份,但是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這隻女鬼現在不停念叨的這5個字,倒也給了左暘一些線索。

「相門須當死?」

這句話翻譯成現在的白話文,就是「相師必須死」的意思,所以說女鬼死後最為怨恨的乃是將其封印起來的相師呢?

雖然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也是這句話,反倒令左暘更加疑惑不已。

同樣按理說,冤魂一般情況下都只能保留生前的記憶,就算是後來某位相師前輩將她封印,那也必定是她死後才有的事,不該留在她的記憶之中才對,因此除非這隻女鬼在生前也受到了相師的欺辱與迫害……可是就算是她生前確實遭受到了某位相師欺辱與迫害,又如何能與她那在縱觀整個天朝歷史都赫赫有名的悲慘遭遇相比呢?

因此她現在表現出來的這種對相師的怨恨,怎麼想都有些不太成立,難道是自己猜錯了人?

如此想著的同時。

「不知死活,孽障看符!」

左暘手中剩下的那張符咒已經出手,知道只憑示威無法令這隻女鬼屈服,因此這一次他的目標乃是她的本體。

據左暘所知,對付這種冤魂一般情況下就兩種方式:

一種是直接使用暴力將其打散。

這種方式可以說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了,只要自己的境界達到便易如反掌,不過卻只有在情勢危急的情況下,才會有人使用,只因死後依舊存在於世間不肯墮入輪迴的冤魂,大多數都有著不白之冤,這種方式雖然簡便,但卻並不符合天道之意,自然也就從中獲取相應的好處,屬於下下之策。

當然,有些冤魂若是已經做了許多傷天害理之事,就必須使用這種方式將其收服了,因為這樣的冤魂造孽多了,已經化作了無法感化的厲鬼;

另外一種則是完成冤魂生前的遺願,又或是感化冤魂令其自覺放棄執念進入輪迴。

這種方式做起來非常麻煩,遇上執念很深的冤魂,非但無法將其收服還有可能會將自己搭進去,不過相對應的,如果能夠做到的話,獲得的好處也是不容小覷,而且收服的冤魂執念越深,好處越大。

不過後來,在這兩種方式的基礎上,又衍生出了第三種方式。

這種方式主要對付的便是那種執念極深的冤魂,其實說白了就是前面兩種方式的結合,先使用暴力將冤魂打至虛弱狀態,這種狀態下的冤魂已無力害人,再感化起來也就要容易許多,也安全許多……

左暘打算用的,就是這衍生出來的第三種方式。

「轟!」

這一次,符籙直接砸在了這隻女鬼的面門之上,爆開的瞬間,竟直接將其炸飛到了幾米之外的牆壁上,重重的一撞之後,又落在了左暘的床上。

「呀——!」

女鬼這次的慘叫更加凄厲,甚至就連本體都明顯黯淡了一些,顯然已經達到半步天階的左暘,在這隻女鬼面前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不過這倒也能夠理解,縱觀整個天朝歷史,雖然歷朝歷代都有知名相師行走於世間,但這些留下了名字的相師,大多數都遊走於朝堂之間,因此受名利所限,又有多少真正能夠達到半步天階的境界呢?

就連一代神相諸葛孔明那種神仙一般的人物,不也是受名利所累,止步於神相境界么?

或許很多人還不知道,其實早在出山之前,諸葛孔明就已經達到了神相境界,否則又如何能對劉備的到來胸口成竹,而在出山之後,他非但沒能繼續提升境界,還為了輔佐劉備不得不不斷施展相術逆天而行,尤其是後來到了劉備那不成器的兒子劉阿斗時期,更是因為此子昏庸無能,卻為了對劉備許下的承諾,強行施展相術為蜀國續命,最終耗盡了早已高於常人許多的陽壽,享年僅54歲。

也正是因此,左暘很早之前就打定了主意,他日後無論到了何種境界,也絕不會步入官場,否則定然身不由己受其所累……

然而。

「相門須當死……相門須當死……」

受了如此重擊之後,女鬼卻依舊沒有表現出左暘覺得應該出現的懼怕,臉上的表情反而變得更加猙獰可怖,作勢還要繼續向左暘撲來。

「這尼瑪……」

左暘沒想到這女鬼的執念居然如此之深,而且還是對自己這麼一個根本就沒見過面的人,本想再消耗一滴精血畫制符籙給她重擊,但是見她本體已經受了重創,又怕再這麼下去要將她直接打散了,自己最終什麼也得不到。

於是,情急之下。

「戚懿!」

左暘只得強行喊出了這麼兩個字。

「!?」

聽到這兩個字,女鬼的身體也是猛然一僵,竟硬生生止住了撲勢,趴在左暘床上,臉上的表情彷彿正在回憶著什麼,口中也是如同發怔一般的念念叨叨起來:「戚……懿?這兩個字為何如此熟悉……」

「戚懿……戚懿……戚懿……」

如此又自顧自的叫了幾次,女鬼終於想起了什麼,「戚懿……這似乎是吾的名字……是了……吾生前便叫做戚懿,這是吾的名字!」

果然!

看到女鬼的表現,左暘知道自己此前的猜測是對的,面前的這個女鬼正是天朝歷史上下場最慘妃子——戚夫人,本名戚懿!

而之所以能夠猜出她的身份,主要還是因為之前女鬼口中吟唱的那首怨歌:「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相去三千里,當誰使告汝?」

當年,戚夫人貴為漢高祖劉邦的寵妃,後來劉邦駕崩,皇位傳給了皇后呂雉的兒子劉盈,呂雉自此貴為皇太后,自此權傾朝野,後世稱之為呂后。

而戚夫人則被呂后打為階下之囚,穿上囚衣,戴上鐵枷,關於永春巷舂米,戚夫人心中不甘,舂米的時候就不停地唱著這首自創的怨歌,希望有人能夠將這個消息傳遞給遠在千里之外的兒子。

呂后知道這件事之後,以此為把柄,先是毒死了她的兒子,又將她的手腳砍斷,熏聾了她的耳朵,灌啞葯,關在廁所里,起名為「人彘」,最終落得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場慘然離世。

這便是「人彘」這種令人聞風喪膽的酷刑的由來。

所以說,這戚夫人下場如此悲慘,她的冤魂擁有多麼大的怨念左暘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卻依舊無法理解戚夫人對他的怨恨,又或者說對相師的怨恨,尤其是那句「相門須當死」又是何道理,她最該怨恨的不應該是呂后么?

至於戚夫人為何會被困在那塊死玉當中,那塊死玉本該是漢代的珍貴文物,為何又會落入劉秘書之手,最終用來害水墨畫眉的父親,這些個問題的優先順序顯然要低上一些,若能搞得清楚自然是好的,若是搞不清楚倒也無所謂,反正對左暘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影響。

心中如此想著,左暘見似乎暫時穩住了這隻女鬼,這才笑了笑,說道:「呵呵,你終於想起自己的身份來了,既然如此你就應該明白,你的仇家並不是我,而我也無意令你魂飛魄散,你為何還要對我以命相搏?」

「相門……汝與呂雉皆為相門之人,相門之人儘是姦邪之人,若非呂雉妄逆天道,吾兒早已是九五之尊,哪裡輪到她做那皇太后,吾又如何會落得如此下場,相門須當死!」

哪知道聽了左暘的話,戚夫人非但沒有冷靜下來,反而再一次對左暘怒目而視,竟作勢又要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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