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從來不知道你還有這麼一面

每一次和她相見,薛緯霖都能感覺到一個不同的她,而今天的她,再度顛覆了心中她的形象。

那個俏麗明媚,笑起來梨渦淺淺,如桃花春風一般的女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捧著一次性碗筷,隨意在諸多人面前狼吞虎咽,甚至含了一大口飯,腮幫子都微微鼓起來的野丫頭模樣。

若是按照他從前的審美,這麼沒有吃相的女孩是不會引起他的興趣的,他要的女人並非一定要出身名門,可是必須得儀態得體、行走端莊,在今天以前,他所見到的流箏是符合這個標準的,可這一刻,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然而,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沒有對這樣的她感到失望,也沒有被嚇到,反而自內心裡升起更多的疼惜,怎樣的忙碌,才會讓美好的她連吃飯都這麼倉促?並且還有些自責,他只想著來陪她過除夕,只想著給她浪漫的驚喜,鮮花巧克力,是常用的手段,可他卻不知道,她的除夕,最需要的也許真的只是一頓飯。

阮流箏看著他獃獃的模樣,再次失笑,「真被嚇到了?」

他恍然,趕緊搖頭,「不是,我再一次地對從前不了解醫生而感到羞愧。」

這話是發自內心的,誰沒有過上醫院的經歷?誰沒聽說過醫院裡關於醫生護士那些負面的評價?也曾對醫護人員有過偏見,可是,他今天才覺得他從來不了解醫生。

只是,話音剛落,薛緯霖的手機就響了,他一聲抱歉,跑去外面接,「媽。」

「你在哪?大年三十的跑哪去了?」那邊傳來話音。

「我有點事兒,生意上一個朋友約我。」

「誰談生意大年三十談?趕緊給我回家來!」

「等等吧,等會就來。」他匆忙結束電話,回到辦公室里,將神色中的一縷不自然壓下去,換上他一貫的笑容。

阮流箏藉機道,「薛先生,你有事就先回去吧,謝謝你的花和糖果。」

「哦!我沒事!」薛緯霖極燦爛的笑容,「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傳來緊急呼救聲,更有病人家屬飛快跑來,大聲疾呼,「醫生!醫生!快去看看我爸爸!」

阮流箏扔下碗就跑了,護士和寧至謙也緊隨其後。

轉瞬間,辦公室就空了,薛緯霖半張著嘴,一時不知所措,待他反應過來,也跟著跑出去,甚至尾隨他們去了病房,卻見他們在對病人進行急救處理,而他在那,是個極其礙事的人物……

他想了想,還是退回了辦公室,耐心地等。

他看了許多次手錶,還接了媽媽好幾次催促的電話,才終於等來了她,而那時,春節晚會應該開始很久了。

阮流箏見他還在,頗為驚訝,「薛先生,我還以為你走了呢!不好意思,沒辦法招呼你,病人轉進急救室,一直忙著搶救。」

薛緯霖馬上站起來,想和她說話,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辦公室電話又響了,她離電話近,順手接了,接完之後向寧至謙彙報,「寧老師,普外請我們過去會診。」

「什麼情況?」寧至謙肅然。

「居民樓火災,好幾個燒傷病人,有傷到頭的!」她急促地道,根本無暇顧及薛緯霖。

「走!」寧至謙短促的一聲命令。

阮流箏想起薛緯霖,回頭道,「薛先生,你還是先走吧,我不定忙到什麼時候呢!」

說完,也顧不得薛緯霖了,跟著寧至謙飛快跑了。

薛緯霖一句話還沒說出來,已經不見了人影,而手機卻又響了,還是媽媽催他回去。

他有些不耐,「來了來了,馬上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束花,忙亂中不知何時已經掉到了地上,無端的,心中有些失落,他上前將它撿起,擺正,終於轉身離開。

而阮流箏這一忙居然忙到快天亮,這個除夕,和跨年夜那天驚人相似,她的身邊只有他,以及病人和其他醫護人員,什麼時候過了零點的,她也不知道,那會兒,她正跟他,還有普外的醫生一起搶救病人。

重新坐在辦公室里,她累得連手指都不想移動。

眼皮也疲倦地耷拉著,不知道何時他走到了她的身邊,睜眼間,身體騰空,被他公主抱那樣抱在了懷裡。

突然的靠近,讓她徒生了戒心,手臂抵著他胸口,臉色迅速泛紅,「幹什麼?」「去值班室睡下,這裡我來看著。」他眸色不動,卻抱著她往值班室而去。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她輕輕掙扎著,怕動靜太大引起人注意更不好。

他腳步一頓,銳利的眸光直愣愣地看下來,「老實點行嗎?我忙了一夜了,不想等下又來給你治外傷!」

「……」她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他要表達個什麼意思,有些迷糊睜大眼睛,「我怎麼會受傷呢?」

他半晌不語,末了,低聲一句,「怕你腦袋被門夾!」

「……」這是拐著一個赤道那麼大的彎罵她呢?忍不住在他肩膀上一捶,扔了個氣恨的眼神過去。

到值班室的路被他幾步就走到了,她被放在了值班室的床上。

他俯下身的時候,衣襟敞開,屬於他的乾淨清爽的氣息蒙了她滿頭滿臉,這樣的姿勢,她的目光正好落在他鎖骨上,兩彎精緻的凹陷,湧出驚濤駭浪一般的荷爾蒙氣息,她腦中竟然閃過某些類似的畫面,所不同的是,畫面里的他是裸身,眼中也有過旖旎……

她滾至內側,心跳亂了個徹底,暗暗斥責自己,這生理的反應比心理更來得直接啊!

他偏偏的,還要俯下身來,給她把被子掖好,說了句,「先睡會兒。」

他這個姿勢說話,聲音還柔柔的,離她耳朵極盡,呼出來的氣息熱熱的,全部灌進她耳朵里去了,那種感覺,和記憶里許多個夜晚的旖旎畫面重疊,就好像他仍然在用牙齒細細咬她的耳朵一樣,她頓時覺得脖子都開始發燙……

「知道了!你快走吧!」她恨不得把他推開。

他終於站直了身。

空氣總算清爽了許多,她呼了口氣,「等下白班醫生來了叫我起來交班。」

後面半天沒聲響。

「嗯?」她詫異地回頭一看,他還杵在那呢,怎麼不理她?

他幾許無奈,「不知道你每天在想什麼!」

「怎麼了?」她也不懂他每次都在說什麼!

「白班醫生是我!」他扔下這句話,走了……

「……」還是覺得他莫名其妙,她甩甩頭,打了個呵欠,睡覺!既然白班醫生是他,那她就可以安心地睡了……

真是太累了些,一閉上眼意識就模糊起來,瞬間便睡著了。

寧至謙返回了辦公室,天亮以後,用手機打了個電話,「媽,是我,您認識薛緯霖這個人嗎?我怎麼沒印象?」

那邊溫宜的聲音傳來,「你當然不認識,他不是跟你們這伙一塊長大的,我也只聽過這個名字,但是我認識他媽媽。」

「哦,他家是怎樣的情況?」他默默地聽著溫宜在那邊細說。

阮流箏這一覺睡得超乎尋常的舒服,期間隱隱聽到一些聲音,可是她都沒理會,只管呼呼大睡,不過,最後還是被一個討厭的聲音叫醒。

「流箏?流箏?」

她皺皺眉,繼續睡。

「阮醫生!來病人了!快起來!」

她心裡一驚,猛然坐起,掀開被子就下床,結果因為起得太猛,眼前一黑,一頭往前面栽去。

「哎喲!」她一頭撞在一個人身上,被抱住。

頭還在繼續暈,她下意識抓住這個人的袖子,儘管她知道他是誰……

「你真……」他似乎有些惱羞成怒,想要罵她的架勢,忍住了。

她慢慢站穩,鬆開手,捂著額頭。

「怎麼了?撞疼了?」他問。

她搖搖頭,「不是,有點兒頭暈。」

瞬間,他的語氣便帶了薄怒,「怎麼不暈?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嗎?十四個小時二十分鐘!昨晚晚飯沒吃好,今天早餐午餐晚餐都沒吃!你怎麼會不暈?」

她訕訕的,「啊?有這麼久啊?」

她覺著自己睡得的確是太過分了,難得他這樣的人也會動怒……

「早上叫你吃飯叫不醒,午飯叫了你,你糊裡糊塗說等下吃,我做緊急手術回來你還在睡!我怎麼……」他是極力在控制自己言語的,最後竟然還是沒控制住,竟然伸手揪住了她耳朵,恨聲,「我怎麼從來沒發現你還有這麼像豬的一面!」他是真下狠手了!疼得她直咧嘴,拍打著他的手,「君子動口不動手好嗎?」

「你錯了。」他手沒松,嘴下卻更狠了,「我的習慣不是動口,也不是動手!」

她怔了怔,看著他眼神慢慢鋒利起來,然後三個字從他嘴裡一字字地吐出來,「是、動、刀!」

「……」真是寧一刀啊……「你先放開我!」她耳朵疼著呢!

好不容易把耳朵解救出來,她摸了摸,都發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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