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刑開紀元 第1521章 藏經之洞

山洞內。

空曠,幽暗,寂靜。

身後的洞口,依然光芒淡淡,卻顯得頗為明亮,似乎充滿了生機,使人不忍割捨背棄。只要就此後退,便可返回洞外。

無咎停下腳步。

而他沒轉身,也未後退半步。

空曠的所在,似乎無邊無際。便仿如荒野,籠罩在朦朧的夜色中。

便在這荒寂的深處,有光芒隱隱約約,像是月華閃爍,一時又看不分明。

無咎凝神張望,尋覓往前。

而沒幾步遠,腳下變得沉重起來。便是法力修為,也被束縛體內而難以施展自如。

陣法?

他最怕的,便是陣法。

此處的山洞與玉神殿相仿,正是一個巨大的陣法。重重的禁錮之下,讓人惶惶不安,而又難以擺脫。

卻不敢退縮,因為他無從迴避。

便如這一路上的陰謀算計,始終伴隨左右,而越過了一道又一道的艱難險阻之後,又能否衝破黑暗而迎來海闊天空?

再去數十丈,那隱隱約約的光芒漸趨清晰,竟是一輪銀色的圓月,高高的懸掛在頭頂之上。

與之瞬間,前方出現一物。

是個四方四正的黑色石台,佔地十餘丈、高約兩三丈,在月光的照耀之下,閃爍著點點的晶光。

便於此時,石台上冒出一中年男子,竟然沖著他招了招手,轉而失去了身影。

無咎的兩眼一縮,繼續往前。

片刻之後,到了石台的腳下。有層層的階梯,可達石台的頂端。

無咎撩起衣擺,不慌不忙的循階而上。隨著漸行漸高,四周豁然開朗。只見石台之上,有人盤膝坐著,面帶微笑,神情莫測。

無咎踏上最後一層階梯,就此站定,拂袖一甩,出聲道——

「玉真人,你倒是擅長裝神弄鬼啊!」

他昂首挺胸,凜然無畏道——

「玉介子與神衛何在,一起來吧,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呵呵!」

中年男子,正是玉真人。而他依然坐著,搖頭笑道:「玉某有言在先,只要你活著走出玉神殿,便為你解惑,並帶你前往藏經洞。如今你已尋來,又何必虛張聲勢呢!」

「虛張聲勢?」

「藏經洞內,修為難以施展。我且問你,你如何與我拚命,貼身肉搏不成?」

「藏經洞?」

「嗯,這便是尊者的藏經洞,只有彼此二人!」

「哦……」

無咎有些意外。

七八丈方圓的石台之上,刻滿了古怪的符文。而除了玉真人之外,再也見不到他人的蹤影。似乎他真的已等候多時,只為達成此前的諾言。

就此遠望,四方黑暗朦朧,唯獨石台與石台上的兩人,籠罩在明亮的月光之中。而頭頂之上,一輪明月高懸,還有幾點淡淡的星光,散落在虛無的深處……

玉真人的話語聲再次響起——

「此乃藏經洞的閱經台,為墨玉煉製,加持法陣,有開啟星宇之玄妙。便如你親眼所見,如何?」

此時所見的星月爭輝,與玉神殿內的星空幻象,極為的相仿,卻顯得更加真實。

無咎點了點頭,道:「你倒是言而有信啊!」

「呵呵!」

玉真人像是位守信的君子,話語里透著真誠,遂即又伸手輕拍,身旁冒出一張石几。他斜倚著石几,善解人意般地笑道:「我知道你的困惑甚多,譬如原界與神族之爭,通天陣法的用途,末日之劫的真偽,有關天書的傳說,以及藏經洞的存在,等等。」

無咎盯著那憑空冒出來的石几,墨玉打造的石台,以及刻畫的符文,他的臉上露出幾分凝重之色。

而他的老對手,也就是玉真人,便坐在三丈之外,氣定神閑的架勢,儼然便是此間的主人。

「玉兄,請賜教!」

無咎遲疑片刻,欠身為禮。

「無咎兄弟,何時變得這般虛偽做作!」

玉真人擺了擺手,笑意更濃。

「嘿!」

無咎也不禁咧嘴一笑,似乎有些尷尬,低頭看向腳下,原地踱起步子。

此時的場景,仿若昔日重現,兩個人雖然稱兄道弟、相處融洽,實則是暗中較量、爾虞我詐。

而玉真人雖非君子,卻也沒有食言,只聽他出聲道——

「想要道明原委,不能不從頭說起。數千年前,尊者以天書的占卜之術,推算出元會量劫。於是他藉助上古秘術,打造陣法,試圖逆天改命,逃脫這場末日之災。而乾坤六合陣法,又稱五元通天大陣,分別位於部洲、賀洲、盧洲、神洲,卻被你逐一毀去……」

無咎的腳下一頓,禁不住打斷道:「據我所知,五元通天,指的是五座乾坤六合大陣,而神洲的玉山、部洲的乞世山、賀洲的黑澤湖、盧洲的天禁島之外,尚有一座陣法位於何處?」

玉真人笑了笑,說道:「最後一座陣法,便是玉神殿的十二宮。」

無咎若有所思,繼續踱步。

「而憑藉僅存的玉神十二宮,難以躲避滅世浩劫。迫於無奈,尊者外出尋覓機緣。而他老人家臨行前交代,末日降臨之時,他或有逃脫之法,卻帶不走數以千萬計的修仙同道,便命我與玉介子聯手打壓神族,以免再起殺戮。於是我鼓動原界家族闖入玉神界,並借你之手除掉了刑天與六位神族長老。如今原界與神族皆大傷元氣,你無咎功不可沒啊!」

「你借我之手殺人?」

「嗯!」

「死了數百萬人,便是為了避免殺戮?」

「難道不是嗎?天下的修仙者,何止百萬、千萬。而浩劫降臨之後,得以逃脫者又有幾人?一旦神族九郡獨大,必將剷除異族。倖存的仙門,亦將再次迎來滅族之禍。而尊者著眼來日,未雨綢繆,只為傳承不滅,仙道長存啊!」

無咎停下腳步,愣在原地。

他費盡心思,用盡手段,斬殺了刑天與數位神族長老,終於闖過無數的險關而抵達玉神殿。卻不料所有的一切,均在他人的算計與掌握之中。便是原界與神族的生死仇殺,也同樣是個精心設計的圈套。

「何故如此……」

「天地失衡,崩也,陰陽不濟,亡也。換而言之,浩劫過後,玉神殿已不復存在,失去制衡的仙道高手,必然禍及亂世。劫後餘生的凡人與仙道小輩,亦將難以苟活而消亡殆盡。」

「這……純屬謬論!」

無咎雖然早有猜測,卻依然難以置信。

之所以挑起殺戮,因為修仙高手為數眾多,唯恐倖存者遺禍亂世,便先行剪除數百萬人?

而便如所說,倘若沒有結界的阻擋,以神族與原界的強大,橫掃盧洲、賀洲、部洲並非難事,只怕神洲也難逃禍害。

「是否謬論,來日自有公論!」

玉真人伸手拈著短須,又道:「而你也親眼所見,神族困守玉神界,與囚禁無異,早已心生不滿,便躥至玉神海伺機作亂。」

「神族為玉虛子一手打造,何來囚禁之說?」

「若非傳授功法,煉製法杖、寶鼎,予以恩惠籠絡,如何降服人心?若非神族壓制,原界家族豈肯屈服?而若非神族與原界的相互牽制,盧洲本土、賀洲、部洲,怎會有數千年的安寧?」

「又是制衡之術!」

無咎愕然不已。

玉虛子設置結界,施展制衡之術,從而掌控天下。而他禁錮神洲,又是為的哪般?

玉真人打量著某人的神態,他的笑容里多了一絲得意之色。

「神族九郡,扶老攜幼、闔族盡出,強闖玉神海,痴心妄想著逃脫天外,卻被斬殺兩百餘萬眾。族中的菁英之輩,折去九成。待我稟明尊者,他老人家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慢著!」

無咎只覺得心緒紛亂,忙道:「我並非玉神殿的鷹犬,從未投效玉虛子……」

玉真人自顧說道:「打開赤烏峰結界,誘使神族圍攻,重創原界家族,再至強闖九郡之地而帶來數百萬人的傷亡,難道不是你無咎的功勞?而若非我與你暗中聯手,善惡對立,你如何取信家族高人,成為原界至尊呢?」

「一派胡言……」

無咎矢口否認,卻忽然有些心虛。

回頭想想,似乎便如玉真人所說,那個傢伙屢次與他作對,釀成了無數次的殺戮之外,也著實幫著他奠定了威望,從而成為了一呼百應的原界至尊。而若真如此,他豈不就是玉神殿的幫凶?

無咎連連搖頭,道:「玉虛子只想要我性命……」

而他的辯解,也顯得蒼白無力。

玉真人笑了笑,不屑道:「尊者若是殺你,你如何活到今日?」

「而他為何封禁神洲?」

「據說,各地的結界,為上古所留,或已毀壞殆盡,或已修葺重啟,並非一無是處。何況天地尚有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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