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刑開紀元 第1356章 修仙之道

「啊——」

卜鐵的身影,湮沒在瘋狂的獸魂之中。凄厲的慘叫聲,在昏暗的天地間回蕩不絕。

峰頂上,無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

隨著收斂心神,慘叫聲戛然而止。他看著手中的魔劍,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不死心,總想著與神族講和。

與萬聖子、鬼赤,能夠化敵為友。與原界家族,也能擯棄前嫌。

偏偏是玉神界的神族,極為的固執蠻橫。他嘗試了數次之後,雙方依然沒有半點緩和的餘地。

而唯一的緣由,便是要搶佔通天途徑,以便神族逃脫浩劫,而獨自逍遙於九天雲外。

真是荒謬!

天道之下,眾生平等。所謂神族,又憑什麼凌駕於眾生之上?

再者說了,自神洲凡俗,至部洲蠻荒,再到賀洲、盧洲,乃至於地下蟾宮,自稱神族後裔者何其多也,卻不見有誰獨享天緣。總而言之,路是走出來的,命是拼出來的。適逢大亂之世,更有人能夠置身度外。

而再多的道理,也改變不了現狀。這場殺戮之戰、生存之戰,仍將持續下去……

無咎收起魔劍,手上多了一物。

一截青色的竹杖,三尺長短,青碧如玉,入手沉重。神識可見,其通體嵌滿符文。

這便是鬥牛郡的長老法杖,應為仿製而成。憑藉其中的符文,能夠輕易施展神通。

無咎放下竹杖,又拿出一個玉石指環。

抹去禁制,指環內的情形一目了然。十餘丈大小的所在,存放著數萬塊五色石,以及各種丹藥、符籙、玉簡等物。

厲囚自爆元神,毀了隨身的一切。而卜鐵未能如願,被迫留下法杖與納物戒子。

無咎稍加查看,從指環中找出幾枚玉簡,無非是功法口訣,並無出奇之處。

記得幾位神族的長老與刑天,皆施展過一種逃脫的神通。淺而易見,卜鐵不通此術。他的隨身物品中,也見不到相關的口訣。

無咎揮袖一甩,面前再次多了一堆的指環,或玉石煉製,或金銀打造,足有數百之多。

接連遭遇苦戰,殺了不少神族弟子,自然有所收穫。而他面對如此眾多的納物戒子,竟然沒了殺人奪寶的喜悅。

修仙,修得長生與逍遙,卻變成了殺人的手段……

無咎逐一抹去納物戒子的禁制,將其中的物品收集整理。他如今沒有工夫修鍊,也看不上尋常的功法。而十數萬塊的五色石,依然是難得之物。片刻之後,他正要收起滿地的戒子,面前又多了幾塊黑色的木頭。

陰木?

烏黑的木頭,卻堅硬如鐵,並散發著詭異的氣機,竟是極為罕見的陰木。以玉神界之地域廣闊,應該不乏各種天材地寶。他之所以關注厲囚與刑天所施展的神通,因為對方的假身之術與陰木符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怎奈他的陰木符早已告罄,誰料今日又意外得到了幾塊陰木。

無咎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微笑。

他不作耽擱,祭出劍光,焚化晶石,重拾他的煉器之道……

轉瞬之間,兩日過去。

空曠的山谷中,已見不到幾個人影。而四周的山腳下,卻多了一個又一個洞口。

一道白衣人影,走出靜修之地。而不遠處的草叢中,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嫣然笑道:「師兄,你前去尋找龍鵲,緣何又守在此處?」

「靈兒……」

韋尚從靜坐中睜開雙眼,道:「我怕有人驚擾,故而……」分說之際,恰見一雙明眸閃爍,他搖了搖頭,遂即不再言語。

冰靈兒走到近前,欣喜道:「我已盡數祭煉了玉螻!」

「如此便好!」

韋尚站起身來,道:「是否告知無咎,莫讓他惦念!」

冰靈兒抬頭仰望著遠處的峰頂,伸手挽起韋尚的臂彎,淘氣般地笑道:「他忙著呢,且不理他,以免被他收入魔劍,你我趁機閑逛一二。」

「這個……也罷!」

韋尚執拗不過,只得答應。

冰靈兒拍著小手,雀躍往前。其婀娜的身影,白色的雲紗,使得盛開的花兒,給這熾熱荒涼的山谷平添了幾分生機。

韋尚隨後而行,他粗獷的臉上多了一絲莫名的溫情之色。

他看著那位小師妹長大,又陪著她走到今日。一個曾經的女娃娃,也變成了嬌美無雙的仙子。依照師尊的遺願,他已達成使命所託。而本該及時離去,卻又總是不舍。是不舍兄妹之情,還是另有牽掛,他也弄不清楚,且繼續守護下去……

穿過山谷,一排洞口呈現眼前。

其中一個巨大的洞穴中,排列著八具戰車,並聚集著成群的修士,還有一位金須金髮的壯漢在大聲說話——

「諸位、諸位,無先生是我兄弟,我之所以獻出戰車,只為幫著他對付神族啊。而戰車為我所有,自然由我管轄。仲權、章元子、羌夷、毋良子、魯仲尼、齊桓,以及夫兄,隨我駕馭戰車……」

神族弟子,均在忙著設置陣法、開鑿洞穴。而龍鵲卻打著某位先生的旗號,趁機召集人手。在夫道子、仲權、羌夷等人的相助之下,他如今已召集了七八百位家族弟子。

龍鵲正在發號施令,見到韋尚與冰靈兒走了過來,他得意笑道:「哈哈,靈兒仙子與我韋尚兄弟也來了,再加上無先生與鬼妖二族的高手,即使遭遇神族,你我自保無虞……」

韋尚與眾人舉手致意。

而冰靈兒則是好奇道:「如此龐大的戰車,只怕驅使不易哦!」

「龍某傳授法門,有何難處……」

原界家族的十萬之眾,已抵達玉神界的東極谷。而此去最終抵達何處,無從得知。又將遭遇何等兇險,也沒人知曉。

或許,這是一場註定沒有終點、沒有輸贏的征程。唯有血腥的殺戮追隨著滅亡,一路瘋狂不停……

此時此刻,盧洲的闞鸞谷,雖然遠離了殺戮,卻也同樣處於浩劫降臨前的等待與煎熬之中。

「姐姐,無咎大哥何時歸來?」

「末日降臨之時。」

「能否躲過那場浩劫?」

「不必擔憂!」

「嗯……」

「傳你的功法,好生修鍊。」

「月兒不敢懈怠……」

「姐姐有事在身,失陪……」

一處洞府的門前,坐著姐妹二人。

而身為姐姐的月仙子,一身白衣,容顏絕世,威勢莫測;身為妹子的凝月兒,則是衣著樸素,相貌秀麗,僅有築基修為。

月仙子交代幾句,飄然離去。

凝月兒的臉上依然洋溢著歡欣的笑容。

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時候,遇到了無咎大哥。本想彼此相依為伴,他竟然一去不返。憑藉他所留下的靈石與功法,月兒終於築基有成。而尚未啟程找他,他已成了名動天下的高人。不僅如此,他還有了一位天仙道侶。而這位美貌與修為絕世的仙子姐姐,同樣的疼愛月兒。

嗯,普天之下,誰有月兒這般幸運呢!

凝月兒尚自沉浸在滿足中,不遠處的洞府中冒出幾道人影。她急忙起身,拱手相迎——

「湯前輩、水子前輩、落羽姐姐……」

湯哥、甘水子、落羽,乃是梁丘子的弟子。

三人與凝月兒結伴遠行,彼此並不陌生。而凝月兒畢竟沒有師門傳承,難免遭人輕視。也幸虧梁丘子的相助,否則她休想離開飛盧海。不過,來到盧洲本土,尤其是抵達闞鸞谷之後,凝月兒的身份陡然提升。

「哎呀,豈敢當得前輩之禮?」

湯哥慌忙擺手。

落羽連連搖頭,責怪道:「月兒,何必見外呢?」

甘水子抱著臂膀,也淡淡來了一句:「月仙子乃是神殿使,天仙高人,盧洲的至尊。即使家師在她面前,也要自稱晚輩。而你是她的妹子,卻如此屈尊,豈不折殺人也!」

湯哥察覺不妥,低聲提醒道:「師姐,慎言……」

而甘水子卻沉下臉色,叱道:「我如何說話,用你管教?」

「我……」

湯哥不敢多說,神情尷尬。

凝月兒愣在原地,小臉通紅,神色發窘,一時不知所措。

她從未離開過夏花島,不知外界的恩恩怨怨。而來時的路上,這位甘水子倒也隨和,對她頗為關照。誰料見到了月仙子之後,她便像是換了個人而性情大變。

落羽則是趁機上前,眼光示意——

「月兒,借步說話,有功法與你討教……」

「嗯……」

凝月兒頗為喜歡落羽,因為對方始終待她如一。她點頭答應,兩人挽手走入洞府。

湯哥也想離去,卻聽道:「給我站住!」他只得止步,又聽道:「我相貌如何?」

「啊……」

只見甘水子的手中多了一面銅鏡,自我端詳之際,她女扮男裝的臉頰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柔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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